立君城的事,已經告一段落。


    玄虛穀羿魔殿那些人,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立刻傳送走,連一根毛都沒有留下。


    五大勢力的長老們,直接撲了個空。


    好在,這些天驕安然無恙,順利的被救了出來。


    要知道,飛升者去了九天仙域之後,這些人,可以年輕一輩的中流支柱啊,損失不得。


    當然,五大勢力損失了不少神元晶,但這點錢,五大勢力完全能夠承受。


    他們更加在意的,卻是羿魔殿,敵暗我明,誰都不知道敵人接下來的行蹤和陰謀。


    隨便寒暄了幾句,五大勢力便率領各自族人,紛紛返迴宗門內,商討接下來應對羿魔殿防禦方式。


    七個被種下奪魄冰蠱的天驕,沉默著達成了一致,誰都沒有提半句蠱蟲的事情。


    沒有人不自私,哪怕蠱蟲已經被段霆語壓製,但宗門不會相信,必然還有一係列的麻煩。越大的宗門,各種內鬥越是錯綜複雜,這些人的身份,令他們如履薄冰。


    這樣一來,也省了趙楚很多閑事。


    而趙楚控製著段霆語,也跟隨著斬蒼生門的前輩,急匆匆返迴宗門。


    丁霆呂和趙楚看似平行站立,但仔細觀察下去,丁霆呂已經自覺的退後了小半步,算是恭敬。


    要知道,如今的段霆語,乃是黃雲樓的領袖,也是斬殺了智雲的強者。


    況且,段霆語還掌握著丁霆呂的秘密。


    至於其他四大勢力的謝禮,可能在以後會陸續送到,畢竟是段霆語拯救了所有人。


    ……


    兩萬裏外的墨牙城外。


    趙楚平靜的行走著,鮮丹離開的這段時間,小腦斧也出奇的安靜了下來,他難得的清淨了一段時間。


    至於段霆語那個傀儡,趙楚控製起來,根本毫不費力。


    以趙楚如今的神念之力,就如一台超級計算機。


    操控段霆語,就是一個後台的小程序,哪怕趙楚打坐修煉,也完全可以分裂出一點神念。


    “黃雲樓,就由段霆語控製吧。”


    因為鮮丹,引出一場鬧劇,趙楚也懶得多理會,一切順其自然。


    “咦,這個城池,怎麽迴事,如此重的怨氣。”


    距離去夕龍王府還有幾天,趙楚原計劃找一座城池歇歇腳。


    可剛到眼前這個魔牙城,趙楚的神念感知中,便出現了滾滾黑霧,似乎點燃了一座幹枯的山峰,那咆哮而起的滔天煙霧,宛如成千上萬的惡魔在嘶吼。


    “這是……毒!”


    趙楚的神念,感知到了數不清的怨氣。


    而他蹲下身軀,撫摸地麵,卻感覺到了一股陰毒的毒氣。


    “這是……修羅魔壺的氣息!”


    趙楚仔細感知了一會,突然站起身來,臉色前所未有的鐵青。


    羿魔殿。


    又是羿魔殿。


    幽羿羽留給趙楚的玉簡內,記載著一些絕對禁忌。


    而這修羅魔壺,卻又是禁忌中的禁忌。


    修羅魔壺。


    其實是一件一次性法寶,製作工序,極其繁複,甚至繁複到令人絕望。


    但在趙楚的理解中,這修羅魔壺隻要能煉製成功,那就是一件堪比核彈的法寶。


    而製作的工序中,有一些環節也是喪盡天良。


    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便是活人毒。


    一百個中毒的凡人中,會有一人,能煉製出凡人毒。


    而一件修羅魔壺所需要的凡人毒,是一萬份。


    一座城池被毒殺五百萬人,拋開老弱病殘,其實也隻能煉製出不足一萬份活人毒。


    ……


    蒼穹亂星海,同樣有凡人的城池。


    無論在什麽地方,無論這個世界的巔峰戰力有多強。


    但底層勤勞的螞蟻,永遠都不會缺少,甚至越繁華的地方,螞蟻會更多。


    而地齊海諸多勢力中,凡人的城池,更是數之不盡。


    ……


    “這座城池大概400多萬人,已經被修羅魔壺毒殺了100多萬,剩下的黎民,還在痛苦中掙紮。”


    趙楚皺著眉頭。


    他不知道這修羅魔壺創立的動機是什麽,也不知道曆史上到底誰能真正毒殺幾百萬人,用來祭煉一件法寶。


    但他唯一能確定一件事,這件法寶,太有傷天和,太歹毒。


    踩死一隻螞蟻,無所謂。


    踩死十隻,甚至一百隻螞蟻,也不會引起趙楚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但如果是踩死一百萬隻,一千萬隻呢?


    誰能心靜如水!


    況且,這座城內,有數不清歡聲笑語的家庭,此刻正在被毒氣所殘殺。


    “玄虛海的羿魔殿,到底發展成了什麽怪物。幽羿羽留下的羿魔殿法典內,這修羅魔壺是絕對禁忌,怎麽可能說破就破。”


    趙楚眉頭皺成了個疙瘩。


    算了。


    先去城池裏看看。


    隨後,趙楚又搖搖頭。


    其實這毒氣並不是沒有破綻,隻是他在北界域修煉的醫道,根本就無法解決目前的困境。


    走一步看一步。


    不遠處,就是支離破碎的城門,之前應該發生過血戰,巍峨的城門,到處是斑駁的血跡。


    “想必是羿魔殿的人,斬殺了這座城池裏的守城軍。”


    趙楚一眼看去,遠處橫七豎八躺著一堆屍體,其中有三人,是天擇境。


    嘶。


    踏入街道,趙楚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毒氣的藥性,甚至超過了趙楚的預判。


    很裂,很歹毒,雖然傷不了他,但也令他四件元器顫抖,充斥著不安。


    元嬰之下,無論是金丹,還是普通百姓,都根本不可能阻擋這毒氣。


    “咦?遠處有一股奇香,似乎在……緩解?”


    沒錯。


    趙楚心髒狠狠一跳。


    他神念力散開,先過濾了數不清的慘嚎百姓,隨後專注的尋找著異常。


    果然。


    在三條街外的地方,似乎有一團青氣,在驅散著毒氣。


    雖然,這團青氣搖搖欲墜,就如狂風中的蠟燭,隨時可能被熄滅,但它畢竟存在著。


    根本沒有多想,趙楚身形一動,已經到了三條街外。


    背影。


    一個身穿麻布長袍的人影,剛剛煉製出了一爐丹藥。


    而能夠驅散毒氣的源頭,就是那十幾顆藥丸。


    女的。


    麻布長袍是一件法器,但似乎穿了很久很久,早已經失去法力,甚至都有些破爛。


    但麻布長袍下的身軀,玲瓏有致,一看便是妙齡女子。


    當然,她一定活的並不精致。


    作為一個女修士,很少有人指甲縫裏有泥。


    但趙楚在那雙拿著丹藥的手掌上,看到了指縫裏的泥。


    ……


    誅毒丹。


    隨後,趙楚也沒時間去理會指縫裏的泥。


    他凝視著丹藥,悄然之間,腦海中的照妖鏡展開。


    王丹丹的身形出現。


    “誅毒丹,以毒攻毒之丹。你麵前那幾顆,雖然材料沒有太大的出入,但煉製手法,卻大相庭徑,是不完整的丹方。”


    “理論上,誅毒丹最佳的藥效,是煉製成藥液。”


    王丹丹平靜道。


    “前輩,籠罩在這座城池裏的毒氣,用著誅毒丹,可以全部治療嗎?”


    趙楚急忙問道。


    “這毒氣不堪一擊,可以驅逐的丹藥,數之不盡。但就以煉製速度來說,也隻有誅毒液最快。”


    王丹丹的瞳孔,和其他人的不同。


    趙楚在他的眼底,竟然看到了一股對生命的漠視。


    對,就是那種屠夫才有的冰冷。


    在世人的心目中,醫者仁心,皆是一副大慈大悲的慈祥模樣,可他的冰冷,簡直就是個劊子手啊。


    “這是煉製誅毒液的丹方,你如果想要懸壺濟世,則無愧於心。但你想置身之外,也沒有對不起誰,眾生平等,沒有誰應該為誰付出。”


    話落,王丹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趙楚。


    點點頭,趙楚抱拳一拜。


    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了王丹丹眼中的冷漠。


    醫者仁心,那隻是世人幻想的美好而已。


    無論是傷,是毒,還是病,醫師或者丹師,總有無法醫治的時候。


    如果你永遠都那麽悲天憫人,那就是一種執拗的偏執,也是一種病態。


    沒錯。


    對生命最冷漠的人,從來都不是屠夫,而是醫師。


    這冷漠,也是對病人,最大的尊重,最大的負責。


    ……


    噗!


    趙楚思維從照妖鏡裏剛剛出來,便看到那個女子,正抱著一個嬰兒,在費力的喂下一顆丹藥。


    背影朝著趙楚,所以他看不清女子的臉。


    但趙楚能看得出來,她很笨拙,那個孩子眼看著就要咽氣,卻遲遲難以喂下那顆丹藥。


    禍不單行,這女子竟然是一口鮮血噴出,渾身瑟瑟發抖。


    受傷。


    趙楚眉頭一皺。


    原來這煉丹的女子,竟然已經受傷了。


    ……


    “他雖然還有生命跡象,但器官已經被毒氣麻痹,失去了吞咽的能力……無可救藥了。”


    終於,趙楚搖搖頭,忍不住開口。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那個孩童,即將失去一切活人的特征。


    這種毒氣,他根本無法承受。


    這一刻,趙楚更加體諒了王丹丹瞳孔裏的冰冷。


    醫者,和戰場上的戰士一樣。


    幾乎每天都要麵對死人,心智由不得你不堅定。


    “煉製誅毒丹的材料,還有嗎?對了,給我一個丹爐,時間緊迫,我不多解釋了。”


    話落,趙楚也不客氣,直接說道。


    站起身來。


    這麻衣姑娘終於迴頭。


    長相,一般。


    她的臉,甚至有些方,有些棱角,並不是最和諧漂亮的那種鵝蛋臉。


    她的皮膚,也有些黑,甚至有些不修邊幅的粗糙,就像一個常年在灶台邊的主婦。


    嗡。


    而看到她的臉之後,趙楚大腦猛的一震。


    眼睛。


    這姑娘的眼睛裏,竟然充斥著和王丹丹一模一樣的冷漠。


    要知道,這種冷漠,趙楚在段雪寒和段雪凜身上都沒有見過,這是一種境界,無關實力,甚至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起碼,目前的趙楚,還做不到。


    “轟隆!”


    女子二話不說,直接扔給趙楚一顆乾坤戒,裏麵是數不清的藥材。


    轟隆隆。


    下一息,一座極品丹爐,轟然落下。


    “多謝。”


    感覺著眼前的丹爐,趙楚沉寂了許久的丹道之心,這一刻竟然是劇烈的跳動著,就像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重返到了戰場。


    ……


    控火。


    辨藥。


    柔和。


    開爐。


    趙楚的基本功還在,再加上如今已經神念力二品,他對丹道的理解,已經是到了全新的層次。


    ……


    趙楚全身心陷入了煉丹之中,渾然忘我。


    這時候,麻衣女子也不閑著,她連忙拿著其他的丹藥,找了不同的人試藥。


    男女老幼,每個人都嚐試著喂了一顆。


    而有些楚楚可憐的求藥者,麻衣女子直接無視。


    那眼神中的冰冷,簡直是地獄中才有的神色。


    這就是醫道,這就是取舍。


    麻衣女子必須根據中毒者的反應,來盡量的配比出最佳丹藥。


    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一個人的生死,已經翻不起任何浪花。


    “師侄,此人……”


    不知何時,一名半步問元境老者,從虛空中,走到麻衣女子身後。


    他堂堂半步問元,雖然稱唿女子為師侄,但言語間,卻是一股恭恭敬敬。


    “同道中人,嚐試一番也無妨。”


    “噗!”


    麻衣女子剛剛話落,口中又一連噴出三口鮮血。


    “師侄,你的傷,沒事吧。”


    “咱們丹青淨地都已經認輸,那羿魔殿的飛升者,還咄咄逼人,非要震你三掌,簡直可惡。”


    “據說,左宆羅在挑戰完你之後,就要去戰始皇龍庭的飛升者命崖丹,也不知道他們二人,誰勝誰負。”


    半步問元睚眥欲裂。


    “別人拳頭硬,別人就有理,我輸,是因為我弱,毫無怨言。”


    “還好,左宆羅並沒有殺了我,不過命崖丹一定會輸。這一屆的飛升者,沒人是左宆羅的對手。”


    “你們都放心吧,我旭芸霜一定能踏上九天仙域,不靠武道,而是憑純粹的丹道。”


    旭芸霜衝著半步問元點點頭,那雙瞳孔,沒有什麽堅定與信念,有的,隻是不可忤逆的冰冷。


    隨後,旭芸霜又開始了緊張的丹藥研究中。


    看著她的身影,半步問元搖搖頭。


    太難了。


    誅毒丹,這根本就是丹青淨地的殘篇藥方,這麽短的時間,她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前無古人。


    而羿魔殿布置在這座城池裏的毒氣,在半個小時後,將徹底爆發。


    到時候,一切將無法挽迴。


    “咦?那個小子,竟然也在模仿著誅毒丹的煉製方式在煉丹。可惜,除了用藥量大同小異,其他步驟,根本就是在胡亂添加。”


    “算了,既然是飛升者的命令,我就不多過問了。”


    半步問元的使命,是替飛升者護道。


    旭芸霜,就是丹青淨地的飛升者。


    “最近這段時間,羿魔殿頻繁出現,再加上左宆羅四處挑戰,地齊海,不太平啊。”


    這半步問元,乃是丹青淨地的長老,他懂丹道。


    正因為他懂,所以他知道。


    魔牙城……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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