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出去了!”


    趙楚掌心裏的劍極慢,慢的發指。


    他就像一個廚師,別人撒鹽是一把,而他是一粒一粒的撒。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不可以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失誤。


    一邊破陣,趙楚另一邊還在用幻境,去覆蓋破損,難度翻倍。


    在天衍院外,還有魏牙機,還有黑牙死衛,趙楚還有一件事要辦,他不可以把時間浪費在擺脫追兵。


    “咦?”


    “有一股元嬰神念!”


    突然,趙楚眼眸一凜。


    是魏牙機。


    魏牙機的神念,隻不過是萌芽。


    就像一條小心翼翼的毒蛇,謹慎的探查進來,他似乎生怕打擾了威天海閉關,如履薄冰。


    但他低估了趙楚。


    在那條毒蛇的上空,早早便有一隻巨大的雄獅,在冷漠的俯瞰著他。


    可悲的是,魏牙機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雄獅的存在。


    “我在第二層,留了一道須彌幻象,應該能瞞得過魏牙機。”


    “河邊走的時間太長,終究要濕了鞋。可能我的身份,暴露了。”


    趙楚苦笑著搖搖頭。


    他大概想了想,問題應該出現在天賜宗,再精密的布局,也終究會有疏漏。


    不過,一切已經遲了!


    趙楚凝神靜氣,枯劍繼續朝著牆壁斬去。


    其實更像是在熔化。


    沒錯,不知不覺,趙楚的劍,和趙楚的半個身軀,竟然是徹底融入了牆壁之內。


    那牆壁,就像是熔化的液體蠟燭,趙楚直接沒入,當其身軀消失,破口又詭異的愈合,外界看去,沒有任何差別。


    ……


    外界!


    魏牙機冷靜下來之後,嗬斥眾人安靜。


    隨後,他的神念,小心翼翼的探查進去。


    大帝即將出關,目前是關鍵中的關鍵,那天衍院的防護大陣,連他都不敢隨便破壞。


    作為在場唯一的元嬰,魏牙機隻能以神念之力,小心翼翼的探查進去。


    如果林東鼬還沒有得逞,就先讓其安逸一段時間,等他出來之後,自己親自出手,直接將其震殺。


    如果他已經幹擾了大帝閉關,那魏牙機也顧不得其他,隻能直接轟破天衍院的大陣,將其碎屍萬段。


    “嗯?原來林東鼬在第二層!”


    不多時,魏牙機的神念剛剛離開一層,便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沒錯!


    是林東鼬,千真萬確。


    “唿!”


    隨後,魏牙機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


    林東鼬隻要還在天衍院內,就不怕他捅出什麽漏子。


    當然,魏牙機的神念,也在樓梯口監視著林東鼬,一分一秒都不可能錯過。


    “大帝,快些出關吧!”


    雖然他還無法確認林東鼬就是趙楚,但長久以來的直覺,令魏牙機總感覺到一股不祥的預感。


    似乎在漆黑的世界,有一雙無形劇毒巨掌,在悄然俯視著整個神威皇庭。


    而這種劇毒,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將皇庭腐蝕的千瘡百孔。


    至於林東鼬破壞大帝閉關,老太監雖然擔憂,但也沒有太多的杞人憂天。


    大帝不是紙糊的,林東鼬連頂層都無法踏入。


    “魏總管,怎麽樣……林東鼬跑了嗎?”


    見魏牙機緩緩抬起眼皮,田達竹焦急問道。


    “荒謬!”


    “這天衍院建造之初,就是一部以元鬥玉為根基的防禦大陣,別說他一個金丹,哪怕是元嬰,想要出去,也要不斷轟擊一天一夜。”


    “如果林東鼬真的是趙楚,老朽會你給你記一功。”


    魏牙機看了眼田達竹。


    這種邀功諂媚的眼神,他見過了太多。


    也就在這時候,在天衍院的背後,空間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隨後,似乎有一股涼風刮過。


    三名黑牙死衛猛地迴頭。


    沒有任何異常!


    可剛才那股風,有些不正常。


    “神經有些緊張了!”


    隨後,這幾個黑牙死衛搖搖頭。


    而在他們眼前一米的地方,趙楚背負著雙手,最後看了眼這座大殿。


    在這裏,埋藏了太多的肮髒與血腥,也承載了他太多的迴憶。


    他腐蝕了大陣之後,便以小須彌界擋住了缺口。


    如今他即將金丹大圓滿,以自己的神念力,彈指施展而出的小須彌界,連元嬰都能隱瞞,更不用說眼前這幫區區金丹。


    隨後,趙楚恭恭敬敬的彎腰一拜。


    這一拜,他是祭奠太倉思的亡魂。


    死亡,或許是這個悲情老人,最好的歸屬。


    “太倉前輩,希望您在九泉之下,能放下仇恨,來生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貴公主!”


    “人世間的仇,我替你報!”


    轉身,趙楚朝著永威宮走去。


    在永威宮,還有太倉思留給他的一些東西。


    ……


    天衍院頂層。


    威天海融合血髓,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步驟。


    太倉思已死,他無需再壓製,所以他能勉強探出一抹神念。


    他眼睜睜看著林東鼬屈指一彈,第二層的盡頭,竟然又出現了一個林東鼬。


    如果不是自己即將半步天擇,他連元嬰都能隱瞞。


    他又眼睜睜看著,林東鼬竟然悄無聲息的破開了天衍院的大陣,就那樣揚長而去。


    而魏牙機的神念,卻停在樓梯口探查。


    這個老太監,被林東鼬的幻象騙了。


    可恨!


    威天海的神念,隻能出現在第三層和第二層的樓梯口。


    而魏牙機的神念,小心翼翼,隻是在第一層和第二層的樓梯口監室,就像一個冷漠的獵人。


    兩個樓梯口,在直徑線的兩段。


    並不長的距離,卻徹底將君臣二人,分割開來。


    威天海憤怒啊。


    什麽叫咫尺天涯。


    原來這就是命運的無奈。


    威天海知道,魏牙機一定是察覺到了一點什麽,之所以小心翼翼,隻是不敢打攪自己。


    如果魏牙機能莽撞一點,能不那麽冷靜,他一定會率先抓捕林東鼬。


    如果自己能不那麽小心謹慎,將所有命令封死,魏牙機也不會那麽忌憚。


    機緣巧合之下,林東鼬就這樣跑了。


    算了!


    反正還剩下不到一天時間,自己會突破半步天擇。


    到時候,任何魑魅魍魎,都不過土雞瓦狗。


    對於林東鼬,威天海隻是有些可惜而已。


    就像你辛辛苦苦養了一條狗,哪哪都滿意,突然有一天,發現狗並不忠心,心裏有些不適罷了。


    ……


    永威宮!


    威君念身穿鎏金太子袍,女款的太子袍穿在身上,威君念雖然稚氣未脫,但已經有了一些上位者的氣魄。


    如今天賜宗大軍壓近,神威皇庭滿布瘡痍。


    她身為東宮太子,必須鎮守在永威宮,等待與皇庭共存亡。


    怕嗎?


    威君念也有些怕。


    但她還在等待,等待父皇出關,等待林東鼬出現。


    或許神威皇庭最終的命數,就綁在父皇身上了。


    有人說過,隻要威天海出關,天賜宗將一敗塗地。


    “父皇,林東鼬,你們快點出來吧!”


    “皇庭,真的撐不住了!”


    威君念雙手合十,眼眸裏地下一串眼淚。


    從戰爭開啟之後,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頑皮少女,臉上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


    太子這個位置,要承擔太多太多的壓力。


    “這段時間,你瘦了!”


    就在這時候,威君念突然聽到一句平靜的問候。


    是林東鼬的聲音。


    可能是幻覺。


    威君念苦笑一聲,林東鼬目前還在替父皇護道,怎麽可能出現。


    不對!


    一個念頭落下,威君念猛地迴頭。


    林東鼬!


    她嬌軀顫抖,嘴唇幹澀。


    千真萬確,是林東鼬無疑。


    可是,父皇還未出關,他又如何能提前出來。


    “東鼬,父皇怎麽樣了!”


    隨後,威君念破涕為笑。


    神威皇庭有救了。


    林東鼬出現了,那便代表著父皇也即將出關。


    “大帝還需要一些時間,我來永威宮,拿一些東西!”


    時間緊迫,林東鼬話落,看了眼威君念,便轉身離去。


    其實,他有些不敢看威君念的眼睛。


    這場大戰,可以說是趙楚以一己之力,生生掀起。


    大義上,他是為了北界域而戰。


    恩怨上,他是為了太倉思的仇恨而戰。


    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戰,會傷害很多人,使得很多家庭支離破碎,特別是威君念。


    他將失去自己的家,失去自己的父親。


    “咦,林東鼬,你來我娘曾經的寢宮幹什麽?”


    太倉思的寢宮,曾經被皇後改造成了禦膳房,充斥著油煙。


    但威君念接管永威宮之後,按照自己的記憶,將自己娘親曾經的寢宮,又改了迴來。


    林東鼬走到一個角落。


    他打出了一道簡單的法訣,那個角落的地板,竟然在下陷。


    隨後,出現了一個箱子。


    林東鼬大袖一甩,拿走了箱子。


    “君念,這顆寶石,你收好。”


    “對不起!”


    拿走箱子之後,趙楚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威君念。


    他將太倉思委托,讓他轉交給威君念的心血之石,送給了後者。


    威君念早已被眼前的一切震驚。


    娘親的寢宮,竟然還有暗閣?


    當年皇後娘娘占領永威宮,早已將這裏挖地三尺,林東鼬為什麽會知道這種暗閣。


    還不等她迴過神來,林東鼬已經將一顆鑽石,塞在自己手裏。


    隨後,林東鼬猛地衝過來,狠狠將自己抱在懷裏。


    那麽緊,那麽用力,令人窒息。


    威君念一臉呆滯。


    木頭一樣的林東鼬,開竅了,竟然會主動抱自己。


    “君念,你是個好姑娘,對不起!”


    隨後,威君念耳朵一癢。


    那是林東鼬的低聲呢喃。


    隨後,林東鼬放開懷抱,頭也不迴的離去。


    威君念握著掌心裏的淡紅色寶石,更是不知所措。


    林東鼬今天怪怪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好熟悉的氣息。”


    隨後,威君念仔細凝視著寶石,她總覺得這顆寶石,有著一種難以描述的溫暖。


    母親!


    對,就像母親的懷抱。


    威君念雖然從未享受過一天母親的懷抱,但這種感覺,就是如此清晰。


    而在整個永威宮,所有宮女太監,甚至於護衛,都隻能看到太子一個人在神神叨叨哭啼。


    對於林東鼬,他們根本就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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