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皇都。


    轟隆隆!


    一條僻靜的街道,一道人影從空中筆直的摔下來,將大地砸出一道深坑,四周全是血跡。


    “饒、饒了我……我走到這一步不容易,隻要能放過我,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深坑之內,一道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


    這時候,一個麵容陰翳的青年,緩緩從天空降落,他瞳孔裏一片平靜,就像菜市場的肉販,殺人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林東鼬,老朽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這一脈,給你當牛做馬,我和林宏路,就是你的一條狗,就是林晨雲的一條狗,你饒了我吧!”


    坑洞裏,一個披頭散發的老者爬出來。


    他跪在林東鼬麵前,瘋狂的磕頭,額頭前鮮血飛濺,整個人已經人不人鬼不鬼。


    林長席害怕啊。


    眼前這個林東鼬越戰越勇,原本他唯一的機會,是逃到城中之城。


    可誰知道,這林東鼬的聖浪穿雲步比自己還要嫻熟,甚至修煉出了神通之魂,他哪裏能逃竄。


    短短五分鍾。


    林長席金丹裂開,渾身經脈斷了一多半,徹底重傷。


    事已至此,林長席除了跪地磕頭,再也沒有任何方法了。


    “如果任何罪孽,都靠磕幾個頭就能被饒恕,那這個世界,也太簡單了。”


    趙楚冷漠的看著林長席。


    你裝的再可憐,又能如何?


    瀕死之前,誰都有脆弱的一麵,可你草菅人命的時候,又何曾想過,日後的下場。


    “饒了這個老頭子吧。”


    林長席還是在磕頭。


    “或許有一個地方可以寬恕你。”


    趙楚道。


    “什麽地方?神威皇庭?”


    聞言,林長席瞳孔一亮,連忙抬起頭來。


    “地獄!”


    趙楚冷漠道。


    “我最大的慈悲,是可以免費送你去地獄,不用謝!”


    轟隆隆!


    趙楚一腳踏下,林長席腦袋再次被鑲嵌到地板之內。


    不得不說,殺一個金丹,真的費勁。


    “咦……是紀東元他們?”


    這時候,趙楚一個不留神,看到遠方有一塊光幕。


    神威皇庭家大業大,在一些街道,布置了不少傳音光幕,平日裏用來散播一些消息。


    趙楚戰了一路,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繁華街道,在遠處,恰巧有一塊光幕。


    光幕裏,正播放著紀東元腳踩藤蛇,驚世十九拳,直接轟碎寒雲十三騎的場景。


    趙楚來了興趣,捏著林長席的頭顱,宛如拖著一條死狗,緩緩走到光幕前麵。


    “這段時間,紀東元的修煉,有些懈怠了。”


    這時候,光幕裏紀東元施展邪木玄王典,正在緩緩破開三道輪迴戰車的防禦。


    雖然所有人被邪木玄王典所震撼,但趙楚卻皺起了眉頭。


    弱。


    在趙楚眼中,這段時間,紀東元的修為,雖然有所長進,但根本不該是他的水平。


    懈怠了。


    斬了狐三野,找到了劉月月。


    紀東元心中沒有了當初的恨,失去了玩命去拚的執念。


    他真的懈怠了。


    這是人之本性,終日與劉月月纏綿,理所應當,會耽誤修煉。


    舒服,其實才是人族最大的天敵。


    長期處在一個舒適區,沒有任何外在的威脅,很容易讓人忘乎所以。


    舒服就如一尊蜜糖匯聚而成的巨掌,在你不知不覺間,將你拍入深淵,等你清醒的時候,隻能麵對冷漠的時光,悔恨蹉跎了青春。


    其實不光紀東元。


    整個天賜宗,都在麵臨這種問題。


    有神基丹存在,紀東元他們的修為突飛猛進,卻也麵臨著根基虛浮,修為不紮實的漏洞。


    紀東元勝了。


    他留下了癲狂以及囂張。


    可在趙楚眼中,紀東元隻是在揮霍著服用神基丹,從而積攢下來的恐怖靈力。


    他對神通的理解,真的沒有太多進步。


    “你們都錯了,如果是我來踢館,會直接挑戰那些一星將師,哪怕敗了,也能得到很多感悟。”


    “明明有虎在前,你們卻選擇去欺負幾隻兔子,除了助長倨傲,毫無用處。長期的懈怠,讓你們放鬆了警惕。”


    趙楚失望的搖搖頭。


    未來三年的北界域,風起雲湧,將在血雨滂沱中,一片大亂。


    如果這些摯友因為懈怠,洋洋得意,最終死在戰亂中,趙楚不會原諒自己。


    哪怕用一些極端的手段,也要激發起他們的戰意。


    比起死亡,給他們心中留下憎恨的烙印,已經是仁慈。


    在天賜宗,趙楚是摯友,他們根本不會懼怕,更不會真正的憎恨。


    但此刻,我是林東鼬。


    我會將你們所有的驕傲全部擊碎,讓你們知道,這個世界,遠遠沒有你們想想的那麽簡單。


    深吸一口氣,趙楚瞳孔裏一陣寒芒閃爍。


    ……


    在趙楚腳下。


    林長席也看著光幕,滿臉不可置信。


    神基榜前十,竟然被四萬妖一代,輕而易舉的擊敗。


    特別是威家的三大巔峰強者,竟然自己扇自己耳光,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啊。


    再一個不留神。


    光幕的角落裏,林長席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林宏路。


    此時的林宏路,蜷縮在角落,宛如一條被打殘的流浪狗,早已被遺忘。


    林宏路時不時看看目光盡頭的街道,滿臉的恐慌。


    這一幕,令林長席肝腸寸斷。


    自己的兒子,一定是在等著自己歸來,從而替他做主。


    可恨啊!


    一個林東鼬,打亂了他們父子所有計劃。


    再看林宏雁。


    他就在林宏路十步之外,一襲焰威法袍,七匹寒雲戰馬刺繡渾身,意氣風發。


    “咦?是聖玄刑槍……路兒,以你的實力,很難施展出聖玄刑槍的威力啊。”


    “我知道了,林宏雁剛才一戰,體力耗盡,他此刻最虛弱,正是暗殺他的唯一機會。”


    “聖玄刑槍,乃是聖玄皇庭的刑典之槍,我兒用此寶斬殺聖玄皇庭的叛逆,天經地義,合情合理……不愧是我林長席的兒子,如此聰慧。可恨,我如何才能從林東鼬手下逃脫。”


    林宏路蜷縮在角落,已經被全世界遺忘。


    但林長席這個當父親的,卻注視著兒子的一舉一動。


    林長席在聖玄皇庭,原本就主宰刑罰院,這聖玄刑槍,本就是刑律的至高裁決之刃。


    原本這槍該在自己手中,可林宏路喜歡,林長席便讓兒子把玩幾天。


    沒想到,此刻這聖玄刑槍,會起關鍵性的作用。


    刑槍本身是一件法器,承載著聖玄大帝的氣息,可直接催動,不耗費靈力。


    如果林宏雁還在巔峰,聖玄刑槍也很難啥了他。


    可惜,後者此刻也虛弱的可怕。


    林宏路瞳孔裏閃爍著怨毒。


    “那個木輪,是什麽東西。”


    突然,趙楚冷漠的聲音,打斷了林長席的思索。


    “是威天戰輪,那是神蒼武院的考核法器,想要進入武院,必須……”


    “知道了!”


    趙楚冷漠的打斷了林長席的話。


    “舉起這木輪嗎?”


    趙楚心中有數。


    這種考核,簡單粗暴,但也能節省不少時間。


    “咦,老王頭。”


    “那個小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威君念吧!”


    這時候,光幕之內。


    紀東元囂張的離場,他洋洋得意,那春風滿麵的表情,仿佛已經將全世界踩在了腳下。


    隨後。


    威君念上台,她要留下紀東元。


    然而。


    她將麵對的對手,卻是寒霜冰封體……王君塵。


    王君塵!


    白發白眉,白衣白眸,宛如畫中人,宛如雪中霜。


    他的來曆,趙楚都摸不著頭腦。


    整個北界域,幾乎全是黑發黑眸,雖然美醜不同,但血統純正。


    哪怕你是靈體,頭發和眼眸,不會有太大的異常。


    如王君塵這種白發白眉,白眸如雪的人,趙楚迄今為止,也隻見過他一人而已。


    況且。


    王君塵的體內,竟然早有元器。


    他的道法神通,似乎根本不用刻意修煉,宛如道法自然,信手拈來。


    這個老王頭,應該不一般。


    ……


    城中之城前,狼藉的戰台之上。


    威君念被氣的俏臉鐵青。


    “胸平個子矮,已經夠可憐,我就不欺負你了!”


    紀東元留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威君念差點當場暈厥。


    胸平!


    個子矮!


    你說誰呢?


    你說誰可憐。


    威君念活了這麽大,第一次這麽憤怒。


    她原本想好好教訓紀東元這個狂徒。


    可惜!


    一道白發白眉的身影,悄然落在戰台中央。


    王君塵的出現,宛如一場三十年遲來的雪落。


    一層薄薄的積雪,似一條潔白的綢緞,輕輕覆蓋在大地之上,似乎能將人世間一切肮髒遮蓋。


    “天賜宗,王君塵!”


    雙手背負,王君塵衝威君念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唿。


    “王君塵,你名氣很大。不過,寒霜冰封體,不是我的對手。”


    威君念看著王君塵,俏臉也凝重下來。


    眼前這個人,沒有任何溫度,簡直就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寒冰。


    “我三弟閉關,卻久仰君念仙子的實力,在下特地提前來請教一番。”


    話落,一層暴風雪,已經籠罩在王君塵身上。


    “哼,最好讓趙楚那個殺人狂魔來見見我,本公主要親自勸他向善。因為他一個人,北界域麵臨著大亂,人族蒼生,要再次陷入戰爭旋渦,他於心何忍。”


    提起趙楚,威君念就一肚子窩火。


    “哈哈,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哪怕沒有趙楚,也會有李楚,張楚,王楚……北界域想要真正崛起,真正達到人人如龍的境界,有些腐朽的爛肉,就要忍痛割掉。”


    “一個病榻上的病人,有兩種方式可以活。第一,是斬了一條腿,重裝假肢,重現站起來,以殘軀麵對破爛山河,自強不息。第二,是繼續在床上苟延殘喘,逃避全世界,直至等待生命結束,墜入悔恨深淵。”


    “你神威皇庭就是第二種方法,維持著腐朽,不惜在妖域麵前苟延殘喘。而我天賜宗,決定壯士斷腕,挑起戰爭。沒有誰對誰錯,你們的方式,雖然恥辱,但卻能苟活。天賜宗的方式,必然會有陣痛。”


    “這是無奈的宿命,誰讓北界域這個巨人,它病入膏肓呢!”


    王君塵上前一步。


    一番話落下,威君念啞口無言。


    陣痛!


    苟且!


    殘肢!


    病入膏肓!


    簡直如醍醐灌頂,可她還是堅持自己的道。


    不可以讓太多的人流血,不可以徒增沒必要的犧牲。


    她威君念的宏願,就是天下太平,永無戰爭。


    “這番話,是謬論,是你天賜宗挑起戰爭的粉飾之言辭。”


    威君念渾身戰意彌漫。


    這一戰,她要用自己的實力,維持自己的信念,貫徹自己的宏願。


    “這番話,是我三弟趙楚說的,我很讚同。”


    王君塵話音落下,雪白的身影,已經是爆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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