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迴家了!”


    狂風持續了五分鍾左右,悄然消失。秀發飛揚,羅裙微微漂浮,狂風中央,有一道玲瓏倩影。


    趙楚的心,徹底安靜了下來,就像從狂風暴雨中迴到了溫馨的港灣,卸下渾身疲倦,一身輕鬆。


    隻要有她,就是家。


    澤研花溫婉的笑著,並沒有美的驚心動魄,甚至很淡,就像隨處可見的一杯溫水,宛如一盞照亮漆黑和汙穢的燭光。她並不熾熱,但永遠都是暖暖的,永遠都在堅強的亮著。


    “我迴來了,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夫妻相見,沒有驚天動地的激動,就像宿命中的注定,就像妻子做好了飯,等待打獵的丈夫迴家。


    簡單!


    質樸!


    僅此而已。


    “半妖人?”


    突然,天賜宗的有個人築基看出了澤研花的身份,頓時一聲驚唿。


    隨後,無數人騷動。


    半妖人!


    天賜宗少宗的麵前,傳送過來一個半妖人?


    簡直不可思議。


    會不會是妖域的什麽陰謀。


    天賜宗這個說話的築基弟子,乃是戰爭前夕加入的散修。


    在此之前,他以幫各個皇庭獵殺半妖人,或者以雇傭的方式參戰,去博得一些資源。


    這是一批唯利是圖者,他們眼中隻有利益,在那比狗還靈敏的嗅覺前,半妖人的氣息,就如荒漠中的一片綠草,滴淌著財富的醉人光澤。


    散修們之所以參加這場戰爭,也不過是因為天賜宗富得流油,給出的獎賞誘人,他習慣了險中求勝,沒想到這次賭對了。


    參加了這次戰役,就是天賜宗的功臣,就是日後的核心。


    和他一起的築基散修,還有20幾個。經過這一戰,在天賜宗他們組成了一個小圈子。


    不謙虛的說,日後這些築基散修,在天賜宗將得到不輸於皇子們的資源,哪怕是金丹,也指日可待。


    還有很多散修,當初躊躇於是否要來參加天賜宗戰爭,可惜他們沒有來,所以錯過了天降機緣。


    他們是幸運的,他們現在以天賜宗的功臣自居,很是得意。


    “少宗,快抓住這個半妖人,她一定是妖域傳送過來的奸細。”


    這時候,一個散修迫切喊道。


    在北界域,半妖人就是原罪,就是人人喊打的元兇。


    這幾百年來,北界域勢弱,常年遭到妖域屠戮,人們無力去反攻妖域,便隻能將所有仇恨發泄到半妖人身上。


    故而北界域的半妖人,乃是比兇妖還敏感的存在。


    畢竟,隨便一個練氣修士,就可以輕鬆斬殺一個半妖人,況且還有這諸國皇庭許下的重賞。


    “少宗,快殺了這個半妖人祭天。”


    “沒錯,少宗,我天賜宗大勝,從底層的小妖,到金丹大妖,殺了個遍,豈能漏過這些卑賤的半妖人。”


    “少宗,殺了!”


    “殺!”


    見趙楚遲遲無動於衷,那些築基散修越叫喚越兇,甚至還有不少人在故意起哄。


    ……


    而在一旁。


    那些四萬妖一代的天驕們,臉色開始不好看了。


    澤研花他們或許不熟。


    但經過了紀東元的講述,澤研花在趙楚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這幫蠢貨,根本不問什麽原因,就來大肆辱罵一番,簡直是找死行為。


    ……


    “少宗,依我看,把這個賤人賣到妓院吧,半妖人都是賤人。”


    “沒錯,半妖人就是奴隸和貨品,少宗千萬不可手下留情。”


    “咦,少宗……您怎麽還遲遲不動手嗎?是不是被這個半妖人迷惑了?”


    那幫築基散修還在喋喋不休的叫囂。


    緊張疲憊的戰爭之後,總歸需要找些東西消遣於減壓。


    往日他們都是去尋花問柳,可偏偏這天賜宗掌教迂腐,還有那個李九川,對軍紀把控的太嚴,令他們這些閑散慣的散修,束手束腳。


    此刻出現了半妖人,如果不是趙楚在那裏,他們早就恨不得拉下來先群而發泄獸性,然後再想辦法價值最大化,賣個好價錢。


    況且,這個半妖人,長的還不錯。


    “少宗,我知道了,您是年輕,對這種女人沒經驗吧……哈哈,我來代勞,我有經驗!”


    說話間,便有一個築基散修上前一步。


    他摩拳擦掌,要教教這個少宗,該如何享受生活,享受女人。


    太常見了。


    戰場之上,最受苦的是百姓,最受苦的是女人,更別提這些人族公敵,半妖人。


    他們見慣了戰爭之後的辱淩,這一切已經和吃飯喝水一樣習以為常。


    卷起袖子,這散修氣勢洶洶前去。


    他甚至還嘿嘿笑著,似乎在向趙楚邀功,這是一個親近少宗的好機會。


    ……


    “啊!”


    澤研花迴過神來,原本就被十裏大地的血腥和滔天火光嚇得不輕,此刻一個築基境強者不懷好意的朝著她走來,更加令她臉色蒼白。


    這幾年躲閃的生涯,這些比獵人還陰毒的眼睛,無數次讓她從夢中驚醒。


    澤研花知道半妖人被抓捕後的下場,能賣到妓院,已經是一種幸運。


    半妖人,從出生就是罪。


    一聲淺淺的驚唿,澤研花腳步輕輕後退,她滿臉不知所措。


    也就在這時候,冰涼的小手,被一隻大手緊緊攥在掌心。


    是趙楚!


    澤研花轉頭,看到了一張還略微有些稚嫩的臉頰,當然,那雙瞳孔,卻充斥著罕見的男子漢氣息。


    嘭!


    趙楚直接一個滿懷,將澤研花狠狠擁在懷中。


    心疼!


    趙楚心髒沒有來的一陣絞痛。


    剛才澤研花一瞬間的慌亂,一瞬間的手腳無措,就像籠子裏一隻走投無路的白兔,令人心痛,令人心碎。


    原來這段時間,老師就是在這種惶恐中渡過。


    這是我的妻子,我的老師。


    我怎麽會允許你惶惶不可終日。


    “老師,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


    懷抱之中,澤研花瑟瑟發抖,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她的的淚,瞬間濕透了趙楚的黑袍。


    原本堅強如她,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不公。


    可有了一個胸膛之後,她莫名其妙的一陣委屈。


    “沒事,沒事,沒事的!”


    澤研花咬著下唇。


    嬌軀忍不住的顫抖著,那隻寒風中經曆了一切苦厄的兔子,終於被人捧在掌心。


    這是安全。


    這是溫暖。


    這是滾燙的愛。


    “放心吧,老師,從今天開始,你的安全,由我來守護。哪怕我死,也不會讓你再受一絲委屈,不會再讓你背著半妖人這個沉重的枷鎖。”


    “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愛人,你是我的一切。”


    趙楚在澤研花耳畔低聲呢喃。


    澤研花眼中的淚水更是抑製不住,壓抑了30年的委屈,全部傾泄出來。她牙齒緊緊咬著趙楚的肩膀,咬的那樣任性,那樣不可理喻,那樣理所應當。


    輕撫著澤研花的長發,趙楚將肩膀的肉身之力散開,她怕澤研花會傷了牙齒。


    咬吧!


    從今天開始,我的妻子,你的一切,由我來守護。


    ……


    “咦?原來如此,原來少宗喜歡這口……哈哈,少宗,您怎麽不早說,我這就安排兄弟們,再幫您找十幾個半妖人。”


    “不打攪少宗美事,少宗請便,少宗請便!”


    見到二人緊緊相擁,那些散修一陣哄然大笑。


    跑過去準備邀功的散修更是古怪的一笑,宛如一個黃鼠狼,比兇妖還要醜陋。


    諸國皇庭裏,確實有不少權貴喜歡圈養幾個半妖人女子,以供玩樂。


    畢竟這些半妖人有著一半兇妖血統,有些貓族、豹族,特別是狐族,那身段和容貌,要打骨子裏超越人族。


    甚至在一些皇庭的皇族,圈養半妖人,也不是什麽大秘密。


    這個妖域傳送過來的半妖人,明顯是價格比較頂尖的雪狐族。


    “嗯,我知道了,少宗你從妖域迴來,這個半妖人,一定是刻意帶迴來的玩物吧……看我這個豬腦子,真是笨,笨呐!”


    一拍腦袋,這散修連連抱拳。


    ……


    “參加一場戰爭,100滴仙基液,夠不夠報酬?”


    就在這時候,趙楚溫柔的拍了拍澤研花的肩膀,後者乖巧的低著頭鬆開懷抱。


    隨後,趙楚轉頭,認真的看著不遠處這個來邀功的散修。


    “仙基液?”


    聞言,散修一愣。


    “沒錯,諸位都刀討口舔血的大忙人,千裏迢迢來幫天賜宗打仗,總該得到些報酬。”


    趙楚麵色平靜,看不到什麽表情。


    “100滴仙基液,不少了?”


    “沒錯,我們也幫天賜宗打了仗,我也要100滴仙基液?”


    下首那些築基散修生怕錯過什麽好事,迫不及待道。


    “可以!”


    “隻要是來天賜宗幫忙的散修,都可以得到100滴仙基液的酬勞!”


    隻是點點頭。


    “100滴,天賜宗果然財大氣粗。”


    “沒錯,幫其他國家打仗,得到30滴已經頂天了。”


    “100滴啊,我可以直接突破了。”


    一個個築基散修竊竊私語。


    而原本就屬於天賜宗的那些弟子,卻有些黯然。


    守護天賜宗,這是他們的責任,沒有理由去索要靈藥。雖然人族能煉製出仙基液,但由於靈藥的稀缺,仙基液還是十分稀缺。


    “少宗,不是我質疑天賜宗,哪怕段雪寒、段雪凜兩位長老突破元嬰,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原料,一時間也拿不出這麽多仙基液吧。”


    “對,我們現在就想要啊,哈哈。”


    一個個散修興高采烈。


    “能不能拿出來,這是天賜宗的事情,你們拿了仙基液,恩怨兩清,我們的交易結束了!”


    趙楚輕輕摟著澤研花,淡淡道。


    “什麽?你要我們離開天賜宗?當初天賜宗說的好好的,我們來天賜宗參戰,就可以入宗,為何現在卻要讓我們離開?”


    一個散修警惕道。


    天賜宗有四大元嬰強者坐鎮,實力一舉超越神威皇庭,這麽大的靠山,他們哪裏舍得離開。


    “對,我們不走,我們現在是天賜宗弟子。”


    “少宗,您這可是卸磨殺驢,對天賜宗的名聲不好吧,宗主宅心仁厚,他如果食言,可是要受到元器反噬的!”


    這些散修不傻,紛紛看出了趙楚意圖。


    ……


    遠處,所有人都愣神的看著天賜宗。


    如果卸磨殺驢,以後天賜宗將很難發展,這種宗門雖然強大,但沒有任何信譽度可言。


    ……


    “嗯,我很欣賞各位於天賜宗共進退的決心以及忠心。”


    “本少宗宣布,從今天開始,天賜宗的仙基液,以時間資曆發放。一個月一滴,不滿意隨時可以離開。”


    “在天賜宗,你們要恪守天賜宗的律法,如有違背,必須離開。如果更加惡劣,殺無赦。”


    趙楚大袖一甩,這一刻,他身上彌漫著說不出的威嚴。


    聞言,眾人詫異。


    “天賜宗是否太摳門了,一個月一滴仙基液,一百滴需要100個月,那就是接近十年,少宗你太苛刻了。”


    一個築基不服氣。


    一個月一滴,雖然相對於其他皇庭,也給的不少了,可天賜宗,那可是整個北界域最富有的勢力啊。


    “嗯?如果不滿意,你可以選擇離開。試問你去其他皇庭,不經曆十八道考驗,可能成為核心大臣嗎?”


    “更何況,你們去了其他皇庭,能保證一個月給你們一滴嗎?”


    趙楚反問。


    “我選擇直接要100滴仙基液。”


    突然,一個築基散修沉著臉站出來。


    “我今天就要拿走仙基液。”


    這個散修冥思苦想。


    在天賜宗或許會有發展,但自己的自由也將被禁錮。


    100滴仙基液,需要奉獻十年,還不如索性直接拿走,或許還能突破到金丹,到時候誰還看你天賜宗臉色。


    “我也要!”


    “我也要!”


    “我也要,但必須今天拿走!”


    有了帶頭人,這些唯利是圖的散修頓時迴過神來,他們不難考慮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短短幾分鍾。


    所有築基散修,全部選擇要仙基液。


    23人。


    每人100滴,那就是2300滴。


    你天賜宗拿什麽去找。


    哪怕是神威皇庭,也沒有那麽多原材料啊。


    段雪寒、段雪凜兩兄弟也愕然。


    他們突破了元嬰,真元翻了百倍,理論上一個小時煉製一萬滴仙基液,也不是什麽難事,畢竟是區區築基境的丹藥。


    可沒有原材料啊。


    “段雪寒師兄,段雪凜師兄,你們方便煉丹嗎?”


    這時候,趙楚緩緩抬頭,平靜的看著虛空踏立的兩位北界域丹道至尊。


    “原料足夠的情況下,10分鍾可結束。”


    段雪寒開口。


    兩兄弟聯手,區區2300滴仙基液,簡直是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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