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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天津橋上,明月當空。月下四處戰場舍命相博。


    接了石帆驚豔一劍之後,寧道奇竟然受傷了。雖然隻是不起眼的小傷,甚至轉眼間就已經傷口愈合如初,但寧道奇仍然忍不住驚歎。


    負手身後,仰望天上明月,寧道奇淡然自若的道:“石小友的劍法已然臻技進乎道的大家境界,能化繁為簡,似拙實巧。迴想老夫當年,也要在四十歲大成後,始達此成就。就算小友與道門全無關係,老夫又豈能無憐材之意,小友的造詣,卻令老夫大失預算。”


    石帆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寧道奇,雖說他身為道門第一人卻為佛門出手,但總歸還有著前輩高人的風度,隻有這種心胸氣魄,才配稱中土第一人。


    石帆微微搖頭,道:“前輩若仍想為師仙子出頭,那便出手吧!”


    寧道奇哈哈笑道:“好!請恕老夫不客氣啦!”


    石帆雙目精芒大盛,隱隱有著綠光透出,今夜之戰若是再有保留,無疑是自尋死路!因而石帆也準備背水一戰了,雙目中的綠意正是許久未曾動用的毒魔神功,即使寧道奇玄功再深,以碧眼金雕世界中的絕毒也足夠讓其忌憚一二了,此時石帆脊挺肩張,顯示出強大無匹的信心,身上氣勢卻是一反常態,盡數收斂,恍若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一般,沉聲道:“前輩請。”


    寧道奇負手背後,訝然道:“天人合一?還不夠,還不夠!小友小心啦!”


    一袖揮出。


    寧道奇的衣袖在石帆眼前擴大,竟看不到寧道奇的身形步法,本是袍袖飄拂,忽然又化為修長晶瑩的仙手,其神妙處怎都形容不出來。


    石帆別無選擇,橫移揮劍擋格,手和劍相互變化,最後掌沿和劍鋒毫無花假的硬拚一記。


    石帆悶哼一聲,渾身氣血翻騰,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他身負接近兩百年的功力,剛才一拚,寧道奇還有小傷,可這次碰到的卻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怒潮,這才知道境界的差異真不是說說的。寧道奇這次全力出手,石帆當即感到了不同!


    寧道奇又把攻來的手收到背後,沒有乘勝追擊,悠悠道:“老夫剛才並沒有留手,小友仍可硬擋老夫一擊,令人難以相信。”


    寧道奇與石帆這般外人看來毫無煙火氣的爭鬥實在是觀賞性不足,而另外幾處戰局則是隻能用刀刀烈火來形容!


    寇仲與師妃暄大戰,冷月刀與色空劍在明月之下交擊之聲不絕於耳,電光激閃,劍氣漫空。


    師妃暄的色空劍化作滿天光影,把寇仲籠罩其中。她卻像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劍光中若隱若現,似被淡雲輕蓋的明月,森寒的劍氣則連遠在十幾丈外大戰的跋鋒寒與了空也感覺得到,其飄搖往來之勢有若狂風刮起的旋雪。


    寇仲早蓄勢靜待,嚴密戒備,豪氣幹雲的寇仲握緊了手中寒意淩空的冷月寶刀,仍想不到這看來溫柔嬌婉、動人撫媚的美女那隻欺霜賽雪的纖手能使出這麽有如疾雨狂風般的可怕劍法。


    寇仲心中念頭百轉,整個人的精神陷入一片空靈之中,周圍師妃暄的劍法頓時如同映照於井中的明月一般反映在寇仲的腦海之中。


    不得不說,井邊悟道而出的井中月心法著實讓寇仲與徐子陵百戰有益,此等心法實在不低於師妃暄所達到的劍心通明境界。


    寇仲的身體像變成一道影子,在劍影中迅疾閃移進退,冷月刀不時斬在師妃暄色空劍的劍身處。師妃暄搶製了先機,而對手寇仲則完全陷在捱打硬撐的困境裏,在神奇玄奧的招式、飄逸如仙的身法下,師妃暄每劍都能洞悉先機,徹底瓦解了寇仲伺隙的反攻。


    寇仲心中叫苦不跌,也幸虧他如今早非初出茅廬之輩,經過百戰之後有著極為豐富的臨戰經驗,相比從未與人如此大戰的師妃暄,這便是寇仲的機會!寇仲忽的心中閃過與婠婠大戰的情形,那時候自己還遠不如現在,與子陵聯手大戰亦是落在下風,但在危急之時那股明悟卻成功的讓驕傲的婠婠負傷離去。


    如今,寇仲在師妃暄的色空劍之下陡然發了狠,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寇仲便是這霸氣之主!隻見其刀光連閃,風雲世界中的絕學傲寒六訣已然被寇仲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即使是聶家人到了這裏,也會目瞪口呆!


    冰封!


    寒氣從冷月刀上不斷湧出,冷月此時更是幾乎化為一柄冰刀一般!


    “驚寒一瞥”!寇仲大吼道,這一刀,寒絕,霸絕,直截了當的一刀,勢必要斬破師妃暄色空劍布下的劍網!


    師妃暄所修煉的慈航劍典已經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比起梵清惠亦不遑多讓,她乃是以心馭劍,絕無成規,但每擊出一劍,都是針對對方的弱點,每一劍都有千錘百練之功,巧奪天地之造化。


    最厲害是她劍鋒發出的劍氣,有若瀉地的水銀般無隙不入,教人防不勝防。寇仲霸絕一刀斬至,驀地眼前光華大盛,色空劍活像天外驟來的閃電般,破開烏雲密布的黑夜,當胸搠至。


    這看似簡單的一劍,實包含無比玄奧的心法和劍理。似緩似快,既在速度上使人難以把握而劍鋒震顫,像靈蛇的舌頭般予人隨時可改變攻擊方向的感覺。


    這毫無花俏的一刀,乃是寇仲將傲寒六訣吃透之後奮起的一刀,誓要斬破師妃暄色空劍的封鎖!


    師妃暄這一劍固是妙絕天下,可是寇仲這一刀更是精采絕倫,封死了她所有可能欺身進擊的路線,硬擋了她這一劍。


    身子仍在斜旋飛退的當兒,寇仲噴出一口鮮血。師妃暄劍勢一凝,竟沒有乘勝追擊。寇仲的武功修為,實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不但韌力過人,且那一股狂暴不羈的霸氣亦是不由得讓師妃暄有些動搖。


    師妃暄暗暗撫平胸中翻滾不定的真氣,寇仲那一刀亦是讓她差點吐血,此時她體內也是受了一些內傷……


    另一邊,跋鋒寒大戰了空亦是舍死忘生,縱使跋鋒寒在這場大戰中已經盡數吸納消化了和氏璧帶來的好處,無論是功力或是武道領悟都有了大幅飛躍,可對手乃是靜念禪院主持了空,修了一甲子閉口禪,如今被迫破功,心中早已生出了嗔念!


    貪嗔癡、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乃是佛門大忌,更是世人多苦的源頭,而了空此時由於苦修閉口禪被迫破功,嗔念大盛之下更是出手毫不留餘地,若非跋鋒寒自小在馬賊群中長大,最懂的就是如何保全自己,恐怕這時已經喪生在了空的掌下!


    即使如此,跋鋒寒也已經傷痕累累!


    相比跋鋒寒,徐子陵無疑是創傷最重的一個,獨戰四大聖僧!徐子陵的身後便是苦苦掙紮的三兄弟,無論是逆勢迎戰寧道奇的石帆還是傷痕處處的跋鋒寒,都無法再扛住多一名敵人!若是自己倒下,道信幾人便可以分開包圍其餘幾人,那今夜便是他們四人的葬身之夜!絕無任何生機!


    因而徐子陵鐵了心要纏住四大聖僧,絕不能讓任何一個脫離戰圈!他手中的真武劍揮出的獨孤九劍已經超越了傳劍的風清揚,超越了習練此劍法的石帆,此時的徐子陵懷著必死的決心,極盡升華的卻出劍,便如同當世劍魔附體一般,更兼之徐子陵有著超乎常人的靈覺,配上獨孤九劍的料敵機先與攻敵必守,以攻代守更是如虎添翼!


    雖說這套絕世劍法隻是來自於武力值遠不如大唐世界的一個低武位麵,甚至即使創出這套劍法的獨孤求敗修為亦抵不上此時此刻的徐子陵,但這套劍法中的劍道至理卻是與徐子陵此時的心意相合!


    無論如何,要截斷四大聖僧,不能讓他們越雷池一步!


    因為,後麵便是我的生死兄弟!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無招之境的徐子陵硬生生纏住了四大聖僧,這一幕即使是石之軒看見也要欽佩!


    此時此刻,天津橋上四處戰局,石帆一方普遍落在下風,唯一勉強維持不敗的便是寇仲,他尚有餘力看到周圍戰局。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寇仲差點目眥欲裂,平時總與自己吹比的老跋此時披頭散發,一張英俊的麵龐早已蒼白如金紙一般,束住的長發亦是早已淩亂不堪,胸前黃衫上更是血跡斑斑,正從跋鋒寒嘴角溢出徐子陵更是渾身帶傷,原本飄逸如風,靜若處子的徐子陵此時猶如瘋魔一般,真武劍在空中都已經毫無章法,明顯已然力竭,卻依舊不退半步再看石帆,與寧道奇對拚也已經嘴角溢血,這更是讓寇仲難以置信。


    雖說對手是寧道奇,可自他認識石帆以來,何曾見過石帆受到如此嚴重的傷?


    寇仲不由得仰天發出一聲悲嘯,雙眼怒視著師妃暄,此時的聲音如同地獄吹來的寒風一般冷冽,“師仙子,你好狠!”


    師妃暄自然看到其餘幾處戰場,不由得默然無語,她心中也有動搖,可一想到師尊所言的天下明主已然現世,若不能除去眼前的不安定因素,天下百姓豈不是還要繼續忍受亂世之苦麽?


    “不,絕不能!李家子才是結束這亂世的最佳人選,我不能心軟!”師妃暄心中自語道,手中色空劍不由得緊了三分。


    此刻的徐子陵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隻剩下一股執念在支撐著他舞劍,而四大聖僧早已退到一旁,默默的看著掙紮的徐子陵,他們其實早就沒有衝破徐子陵身邊的意思了,他們自然看得出天津橋周圍的戰場都是己方占盡上風,幾個晚輩束手就擒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從左方樓房箭矢般射下,朝師妃暄撲去。整個空間的空氣都似被突然抽盡了似的,令人難受之極。如此可怕的武功,舍天魔功外那還有其它。素衣赤足的婠婠,像從最深邃的黑洞夢裏鑽出來的幽靈般,人未至,右手袖中飛出一條細長絲帶,像毒蛇般向心神正因寇仲微分的師妃暄卷去,聲勢淩厲至極點。絕對可媲美師妃暄適才的一劍。


    偏是不覺有半點風聲或勁氣破空的應有嘯響。


    身子仍在淩空的時間,又是一道人影從夜空中極速掠過,朝著寧道奇撲去。他,竟是要襲擊與石帆大戰的寧道奇!這人影是誰?居然敢有這樣的心思?


    四道人影隨著叫聲怒叱,從場中掠起,兩道迎向婠婠,兩道迎向那夜裏的黑影!赫然是道信大師等四位聖僧,徐子陵早已強弩之末,四大聖僧到還有大半戰力。


    反是被偷襲的師妃暄神色恬靜如常,色空劍上揚,同時飄身斜起,迎往婠婠。但誰都知道婠婠之選擇在此時出手,皆因覷準師妃暄這勁敵在力戰之後,更因誤傷寇仲致分了心神,泄去銳氣,對蓄勢已久的她來說實是伺隙製敵千載一時的良機。


    這時最接近婠婠的是徐子陵。


    在眨眼的功夫間,這兩位分別代表正邪兩道的傑出傳人,終於第一次正麵交鋒,劍尖點上絲帶的端頭。


    師妃暄嬌軀輕震,橫飛往天津橋去。


    整條長達三丈的絲帶在反震的力道下先現出波浪似的曲紋,然後變成十多個旋動的圈環,隨著婠婠微如影附形的淩空去勢罩向錯飛開去的師妃暄。


    兩女已在長橋的上空劍來帶去,宛如繁弦急管,在剎那間拚過十多招。


    時間雖短,卻是一場激烈無比的戰鬥,每招都是全力出手,兇險淩厲,又是以快打快,隻見在劍光帶影間,兩女從空中打到橋上,人影倏進忽退,兔起鶻落,旁人連她們的臉目身形亦難以分辨,更是難以插手,隻知隨時會出現有一方要血濺屍橫的結局。


    而另一邊,毫無聲息襲向寧道奇的黑影也露出了真容,赫然是,祝玉妍!


    這對陰癸派最出色的師徒選擇了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出手,目標正是整個中原武林正道的老一輩與新生代的代表人物!


    寧道奇正與石帆打的難解難分,忽然心中警兆大起,顧不得多想,右手電光火石之間向後一揮,以先天氣功,先一步織出無形而有實的氣網,與襲來的祝玉妍碰了一擊!


    寧道奇畢竟匆忙變招,而且前後受敵,不由得渾身一震,嘴角溢出一絲紅線。


    而此時,婠婠和師妃暄倏地分開。


    師妃暄飄上橋欄,色空劍指向婠婠,俏臉抹過一陣不尋常的豔紅。


    婠婠則以一個曼妙的姿態,騰身而起,落往另一邊的橋頭處。


    在她足未沾地時,道信大師與智慧大師兩人兩掌已經殺到,帶起的勁風壓力,吹得她衣衫全緊貼身上,露出出她無限美好的體態線條。


    婠婠那對晶瑩如玉的赤足輕點橋頭的石板地,隨即斜衝而起,剎那間破入兩僧的掌影裏去,四大聖僧雖強,但隻是兩人之力,況且也是與徐子陵打鬥良久,自然非婠婠之敵!


    矯笑聲中,道信與智慧蹌踉橫跌開去,婠婠則繼續升騰,然後斜掠到了洛水之上,迴眸笑道:“妹子劍術果是不凡,婠婠領教了!”就在此時,異芒驟閃,一道光芒由橋底那小艇斜衝而上,奔雷掣電似的向空中的婠婠擊去。


    婠婠再發出一陣悅耳若銀鈴的嬌笑聲,右袖拂出,掃正扇尖,笑道:“侯兄再非惜花之人嗎?”


    攔截者竟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侯希白悶哼一聲扇勢被挫,觸電般下跌尋丈,才止勢掠往堤岸。婠婠則借力斜飛,隱沒在遠方的樓房處。來去如風,有若鬼魅幽靈,予人夢魘般的不真實感覺。就在此刻,祝玉妍也發出一陣嬌笑,跟著婠婠的身影消失不見。


    陰癸派,瞬間來襲,又瞬間消失在天津橋上。隻是,這場大戰已經沒了贏家,寧道奇與師妃暄負傷,無論有什麽理由,慈航靜齋在與陰癸派的碰撞中,這一次,正道落在了下風!


    師妃暄飄身橋上,神色如常,自有一種輕盈灑脫的仙姿妙態。


    她深邃的眼神遙眺婠婠消失的遠處,尚未有機曾說話,侯希白搶到橋上,關切地問道:“妃暄是否貴體無恙?”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這淡雅如仙的美女身上去。


    師妃暄露出一絲微笑,油然道:“天魔功不愧是魔門絕學,千變萬化,層出不窮。”接著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柔聲道:“徐兄傷勢如何?”


    寇仲目光中露出一絲異色,想不到此刻她會關心自己這方,此時寇仲早已趁機將徐子陵攬在懷中,而石帆亦是趁著寧道奇負傷之際帶迴來傷重垂死的跋鋒寒。


    師妃暄看著桀驁不馴的寇仲與昏迷的徐子陵,又轉眼看到渾身顫抖的石帆與其身畔搖晃的跋鋒寒,不由得心中一軟,淡淡道:“和氏璧一事暫且擱下,異日我看該如何追討。”再瞧往侯希白,道:“妃暄現暫返禪寺潛修,異日有緣,再與侯兄相見。寧前輩,我們走吧!”寧道奇聞言點點頭,無言的看了石帆一眼,旋即與師妃暄轉身便去。


    了空等五僧同時向石帆等合什施禮,客氣得全不似剛才恨不得殺了幾人的樣子,護持師妃暄與寧道奇去了。


    石帆與寇仲狀態還好,可徐子陵與跋鋒寒卻是傷重,兩人一人一個,負著迅速離開這月下洛水之畔。


    侯希白則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口中喃喃道:“妃暄受傷了,妃暄受傷了。”眼神轉寒,冷冷的看了婠婠師徒消失的方向一眼,一個縱身,落到橋底的小舟去,順水流走。


    四周終於迴複清冷平靜,一場足以驚世的大戰以一個想不到結局收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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