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鏤花大鼎裏焚著百和香,幽幽不絕如縷,靜靜散入鳳儀殿的深處,細細嗅來,有著醉人的花香,七八盞暖爐再加上地炕的熱氣一烘,越發地暖洋清香,如置身三春的上林苑花海之中,絲毫覺察不到鳳儀殿之外正值隆冬的狂風驟雪來襲,這讓插在玉瓶中柳枝也產生了時間的錯覺,開始泛綠出葉,雖然見了它的宮人都嘖舌稱奇,但反了季節又離樹無土的它,其實來日不多。

    隨身服侍的人全被打發了出去,我褘衣鳳冠,端坐在鳳儀殿中,靜待國師大人的到來,看來我今日的舉動,動靜太大了,大得許久沒露麵的老狐狸也要對我耳提麵命了,神殿要的不過是我在後宮中爭寵鬥狠,我的擅自而為,自然讓他們很不happy!

    “你知不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縱有天大手段,也隻能在內闈翻雲覆雨,也出不得這高高的黃瓦紅牆,外頭是隻屬於男人的世界!”,大國師老狐狸語氣急敗壞兼語重心長。

    我低頭垂聽,半晌方有機會可以解釋:“拍賣募捐振災款,在二十一世紀是很常見的事,元元不過想效法來救助下天寒地凍中被天譴曆劫的地震災民而已,況且現在世人皆認為是我這個神女皇後引發了一切的天譴人禍,那善後的工作也多少也要做點才對嘛,元元這樣做也是為神殿方麵考慮呀。”

    這一世我有不少的名字,曾經的薔薇小主、程好、好兒,現在的純元皇後、元元,弄得有時我都不知道叫自己什麽才好?神殿時在老狐狸麵前叫了自己那麽多年的好兒,如今卻隻能稱自己為元元。

    老狐狸仍麵色如水,嫌我多事,棋子是不用想太多的!我咬咬牙,說道:“國師,元元因沒喝孟婆湯強行投胎轉世,所以記得陰間判官的判詞……元元不為今生,但修來生!不過是想多積善行德,為自己死後見閻王時做些準備,畢竟元元投生前惹惱過他們。”

    死和來生的這兩個關鍵詞,終於撼動了白發蒼蒼的老狐狸,他歎了一口氣,“你想突破這世俗禮法,縱然為積善行德,那也是不易的!”

    “國師,元元求求您了,元元知道您一定有辦法的”,我如小女孩一樣拉著老狐狸的衣袖懇求著,直到他手摸銀須點頭。

    德高望重的大國師親自出麵,安元建成基本采納我的建意,隻是改全部珠玉釵簪為九件珍品,名曰“物以稀為貴”,會在我出嫁前小住過的神女府,麵對公卿士庶公開拍買,價高者得,所得收入將用以災民房屋、道路重建和設立免費的粥廠藥店。

    伴隨這一消息傳入鳳儀宮的還有皇帝先生要在春節期間大肆晉封後宮,經過天譴血祭之亂而碩果僅存的廖寥數位妃嬪,除份位已無法再升遷的賢妃外,皆晉升一級,特別是被譽為安國第一位美女的林昭媛,竟然被晉封為麗妃,這可是安國曆經十朝的後宮製度第一次破例。

    也許是安元建成這位皇帝已冊封過青樓女子玉姬為貴妃,也許是冊封為貴、德、淑的三妃皆沒得善果,也許是麗妃雖有殊榮但不算位列名正言順的四妃之中,反正朝野上下出奇安靜,竟無一人對此破例提出異議。

    我也隨應形勢,讓最為得寵、懷有龍胎的麗妃代替以往的淑妃與賢妃一起協理後宮,同掌大權,因有德、淑二妃不敬神女皇後的淒慘下場在先,所以賢、麗兩妃對我都分外的恭敬,對外她們也總是一團和氣,皇帝先生為此大為欣喜,對她們兩位也是恩寵有加,時常在那過夜。

    算上以前半真半假的故意冷落,安元建成已n久沒來鳳儀宮了,所以在十五月圓夜,按祖製帝後合寢的日子,皇帝先生傳旨要蒞臨鳳儀宮時,鳳儀宮內一片沸騰了。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皇帝先生是唯一的男人,就算他不再年輕也從不曾英俊,仍然會是唯一的神話!後宮女子一輩子隻有皇帝這麽一個男人,所以他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光,就是電,就是神的旨意,大家都容易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是在等待愛情,其實不過是等著證明自己而已。

    鳳儀宮一片忙碌,為著皇帝先生的大駕光臨,忠心耿耿的青漓在為我梳妝,為了更好凸現出我的美貌,她接連梳拆好幾個發式,我低頭苦笑,由著她折騰,早已不願通過某個男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了。

    安元建成的姍姍來遲,讓鳳儀宮上下直等到午夜時分才總算見到了這位真龍天子,對此我心情複雜,說白了就是沒做好待寢的準備,我愈來愈無法勉強自己: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同床共枕!安元建成在寢宮內換下了玄衣纁裳十二章紋冕服,著平時寬大的家常月白色袍服,神情慵懶,略略還有一些疲倦。

    “侍寢吧”,他說的這三個字慢慢地通過耳朵鑽入腦海,然後開始像浸了水的磨麵粉一樣開始發漲,直到漲開了撐得腦子發疼,再也沒法容不下了,才慢慢地如灌了鐵一般沉入心底,一時間內我動彈不得。

    安元建成很快意識到了我的靜止不動,他向我跨了近一大步,貼身抬起我有些低垂的下巴,雙眸緊緊地鎖住我的臉龐,半是玩味,半是認真地觀察著我臉部表情的變化。

    無數個婉拒的理由從腦海中穿梭過,但都瞬間被我一一否定!我告訴自己:在這他是當今皇上,他是我的夫君,他要讓我侍寢,的確天經地義。雖然內心翻江倒海的掙紮,我臉上仍是除了溫婉便是順從,一聲“臣妾尊旨”,依照帝後合寢的禮儀,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去解他袍服上的腰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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