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皇帝一走,原後宮嬌花般的嬪妃們,都成了太妃。


    司空穆晟廣施恩德,所有文宗帝的嬪妃都升了一級。位份告了,月例就高了,待遇自然也跟著升一級。


    所以去別宮這樣悲傷地事情,也就淡化了些。


    隻是原本平靜的水麵,卻在新任皇後入宮後的第一項懿旨下,就炸起了巨大的水花。


    有門路的找門路不去別宮,沒門路的哭哭啼啼想辦法。


    總之,太妃們去別宮那是沒辦法的事情,文宗帝都駕崩了,這些後妃自然是要給新皇帝騰後宮。


    按照宮規,是不許帶著身邊伺候的人一起走的,怕的就是這些人抱起圖案來生事兒。


    一個奴才也就罷了,但是幾十上百了,就是件危險的事情。


    皇後下了旨意,這些慣了榮華富貴的奴才們,自然不願意去受苦。


    於是就有人走了門路,將事情捅到了皇帝麵前。


    這件事,前朝並無例子,皇後這樣做意欲何為?


    人人都想著,皇上必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新君登基之後,在朝上多有強勢之行,想來不會允許皇後這樣自作主張的行徑。


    然而,事情捅到了皇帝麵前,皇帝卻下了聖旨,遵皇後之意。


    這什麽意思?


    後宮裏詭異的沉默下來,誰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雲染坐在關雎宮裏,看著手裏的冊子,一邊翻看,一邊對著梁嬤嬤問道:「按照嬤嬤所言,太妃們都急樂意帶著身邊的人一起去別宮。倒是這些奴才們多有不願?」


    「是。」梁嬤嬤迴道,「別宮到底是不如宮裏,隻靠著太妃們的份例過日子,難免清苦些,誰又願意受苦呢?」


    梁嬤嬤現在對著皇後娘娘可是佩服得緊,這才多少日子,宮裏的事情就已經上手,而且不過是隨手一招,就令這些太妃跟自己身邊的人起了罅隙,再也不是鐵板一塊。


    有了縫隙的鐵板,隻要輕輕的一扳,就裂開了。


    雲染看著冊子上,主動跟著太妃去別宮的不過是十之一二,竟是有一多半不願的。


    心裏嗤笑一聲,將冊子合上,對著梁嬤嬤說道:「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梁嬤嬤不敢接話,心頭卻是一顫。


    雲染似是沒看到梁嬤嬤的神色一樣,輕聲說道:「原以為這些人在太妃們跟前伺候慣的,多年下來主僕情深,怎麽都願意圓了這份情誼。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


    聽著皇後這一生輕嘆,帶著嘆息,帶著無奈,甚至於聽出了幾分悲傷,梁嬤嬤忍不住抬頭看了皇後娘娘一眼。


    其實皇後娘娘真的很美,難怪皇上待娘娘情深,隻是……


    聽說當年皇上是許了娘娘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可惜做了皇帝,哪裏還能提這個事情。


    若是做王爺,誰管你王府裏納幾房妾,或者是隻有一個妻。


    但是,皇上就不一樣了。


    朝廷百官,天下臣民都盯著後宮呢。


    「人往高處走,這也是難免的,娘娘無需傷心。隻是接下來的事情還有些難辦,這些人不願去,可怎麽安置才好?」


    若是強行逼著去,誰知道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雲染提高了梁嬤嬤的話,就看著她,「本宮又不是那心狠之人,不願去的也就罷了。不過,願意去的人,本宮卻不能不賞的。嬤嬤統計下名冊,凡是義僕,本宮賞銀五十兩。」


    五十兩銀子不算什麽,但是皇後親口認定了義僕,一個義字,足以令滿族生輝,這是榮耀。


    梁嬤嬤一怔,但是還是很快的迴過神來,忙行禮說道:「娘娘高義,大家必然會感恩戴德。」


    「有錯當罰,有功當賞,這些人雖是奴僕,卻能盡忠盡義,自然當賞。」雲染說完揮揮手。


    梁嬤嬤懷著一顆「砰砰」直跳的心倒退出去。


    出了大殿的門,這才鬆了口氣,這下子後宮要更熱鬧了。


    滿打滿算,後宮裏願意跟著走的人不出十個。


    可是娘娘恩旨一下,隻怕為了這個「義」字,也會有人放下猶豫立刻答應去別宮。


    隻是……梁嬤嬤冷笑一聲,後頭上來的這些人未必有福氣。


    果然不出梁嬤嬤所料,皇後旨意一出,後宮差點要炸了,誰能想到皇後娘娘居然會出這麽一招。


    在宮裏熬著為了什麽?


    不為恩寵也為了榮耀。


    現在有這份榮耀砸頭上,誰不願意去搶啊?


    在宮裏幹耗著,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光耀門楣呢。


    梁嬤嬤那邊看著「主動」前去別宮的人不斷地增多,她都一概笑眯眯的記了下來,再三的詢問是否心甘情願,然後簽字畫押。


    原本的滿心腹誹之言的人,此時巴不得趕緊登上自己的名字。


    隻是恩旨前,恩旨後落在人的心中分量卻是不一樣的。


    不管太妃們如何想,梁嬤嬤忙完名冊登記都要小半月了。在這其中各宮各殿都已經開始收拾行李,隨時準備送太妃們出宮前往別宮。


    眼看著離宮的日子越來越近,但是其他的人卻還沒等到皇後一個「義」字,難免心裏有些著急。


    司空穆晟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情,兩人一起用膳的時候,就問了雲染。


    雲染對著司空穆晟卻是沒什麽好遮掩的,冷笑一聲說道:「之前那幾個人,的確當得起一個『義』字,至於後來的這些,不過如此。」


    「哦?聽你的意思,不會賞的?」


    「我又不眼瞎。」雲染氣鼓鼓的說道。


    司空穆晟就笑了,「對,說的有道理,讓那些小人竹籃打水一場空,莫氣,莫氣。」


    司空穆晟給雲染拍著胸口順氣,自己卻是笑的不得了。


    雲染這一招妙啊,解決了宮裏人滿為患,又能讓這些出宮的太妃們跟身邊的人離心,去了別宮隻要想想這些人是為了「義」字,才肯服侍她們到別宮的,隻怕心裏膈應的都要吃不下飯去。


    這些太妃們一離宮,帶走了身邊的人,這宮裏頭就空了大半。


    至於這些後來跟著走的人,卻沒等到皇後的「義」字,隻是早已經簽字畫押,卻也不能反悔,隻能陪著太妃們上路。


    「不怕他們在別宮鬧起來?」雲染看著笑的要岔氣的司空穆晟沒好氣的說道。


    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別宮太妃鬧事的還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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