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輩子很多時候沒得選擇,但是也有的時候是自己的選擇。


    比如她落水定親,這是無可選擇之舉。


    比如顧書萱與人做妾,這是自己選擇的結果。


    雲染無法理解,顧書萱就算是再愛司空焱,何至於害了她一條性命不夠,就連她自己的前程都要搭上,做妾是那麽好的事情嗎?


    堂堂國公府嫡女,雲染實在是瞧不上這樣的做派。


    看著在她麵前抹淚的顧書萱,雲染十分平靜,聽著她的哭訴,她也無法理解,她為什麽來找她哭。


    畢竟她們可沒什麽姐妹情誼。


    「這樣的日子真是過夠了,整日的要提防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下黑手,可我又沒有別的辦法,你幫幫我好不好?」


    美人梨花落淚,楚楚可憐,惹人心動。


    可惜,雲染一點都不動心。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的結果,當初你既然拋棄了家族,拋棄了前程,寧可委身做妾,就應該知道,你這輩子頭頂上都會壓著一個更名正言順的女人。」


    聽了雲染的話,顧書萱的哭聲一頓,抬起頭掛著兩行淚,看著她,帶著幾分怨憤,「我們到底都是顧家女,你就真的眼睜睜的看著不管?」


    「你這話說的可真是有意思,我就算是與你同為顧家女,就算是我是洛王妃,但是也沒有做嬸嬸的插手侄兒房裏事兒的,這說出去還要不要臉?」雲染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顧書萱一時接不上話,臉上紅了又黑,黑了又白,「你就真的見死不救?」


    「你也不至於到了水盡糧絕那一步,更何況那穆沁嵐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你自己疑心生暗鬼,不過是自己嚇唬自己罷了。」雲染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那日宴會上我幫了你一迴,也不見你一個謝字,我這是何苦費心費力不討好?」


    顧書萱想起上迴的事情,倒是她疏忽了。


    「上迴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跟你道個不是,可這次你還是要幫幫我,當我求你。」顧書萱最近心憔力悴,穆沁嵐步步緊逼,她真是要扛不住了。


    看著雲染還是不開口,顧書萱是真的有些急了,顧不得別的直接說道:「現在有我擋在前頭,那穆沁嵐一時顧不上你,若是沒了我,你不要忘記了,她也是曾經想要你命的人。」


    看著雲染神色微動,有了猶豫之色,顧書萱心頭大喜,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我,我也不喜你,可是現在我們聯手絕對是有利無害,你何必拒我於千裏之外?」


    雲染收斂神色放下茶盞,看著顧書萱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再說一遍,你們房裏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伸手的。」


    顧書萱頓時有些氣餒。


    「不過,如是穆沁嵐主動惹到我,那就不一樣了。」雲染輕笑一聲看著顧書萱。


    顧書萱聞言神色一動,看著雲染,「你說話算數?」


    「當然,不過現在穆沁嵐可不是那種衝動的性子,你就算是想要做什麽,她也未必如你的意。」穆沁嵐做事素來謹慎小心,但是若有機會又絕不放過,這樣的敵人可不好對付。


    「那你就不用管了,隻要你記得今日答應我的話,他日若是有這樣的機會,不要放過就好。」顧書萱開口說道。


    雲染無可無不可的點頭,「當然,對我有利的事情,我怎麽能放過?」


    顧書萱深吸一口氣,她現在是越來越看不透顧雲染了,現在的她跟當初的那個小丫頭簡直是換了個人一樣。


    「祖母想要請你去國公府做客,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雲染握著茶盞的手一緊,故作不經意的說道:「老夫人怎麽忽然請我去做客?當初兩家鬧得不愉快,怎好輕易上門?」


    這話一出,屋子裏就安靜了一瞬。


    「已經過去的事情,你何必耿耿於懷?當出祖母也有待你好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那個?」顧書萱有些惱了。


    「嗬嗬。」雲染不太想搭理她,但是想起太夫人,到底是……心有所牽。


    畢竟上輩子,全靠太夫人護著自己,才能在趙氏手下輕鬆過日子。


    「太子剛過世,這個時候也不好出門,就算是要做客,至少也要等年後吧。」雲染嘆口氣說道,不為別的,就為了上輩子的恩情,去看看她老人家也沒什麽。


    「年後也沒多久了,你答應了就好。」顧書萱就站起身來,「我會給祖母寫信迴去說一聲,到時候再定年後哪一天吧。」


    雲染倒也無可無不可,輕輕頷首,「也好。」


    「那我就先告辭了,你也好好休息。」顧書萱心情好,出口的話也帶了幾分情誼,走了兩步,忽然轉過頭來,看著雲染說道:「那龐姝儀跟穆沁嵐走的近,兩人是多年好友,你可要小心了。」


    「多謝提醒。」雲染自然知道這個,倒是沒想到顧書萱還會提醒她一句。


    顧書萱扶著腰在煙卉的攙扶下走了,看著她的背影,雲染無聲的嘆口氣。


    曾經那樣驕傲的人,現在嫁了人,有了身孕,也不得不低著頭抬了通房跟穆沁嵐打擂台。


    日子過到這個份上,瞧著她的樣子是不後悔的,可是有什麽意思呢?


    顧書萱這樣磨著自己答應娶誠國公府做客,雲染心裏就知道這事兒不簡單。


    就算是太夫人這輩子對她冷些,畢竟是有親疏遠近。上輩子,她老人家是真真切切的護著她十幾年的。


    當還恩吧。


    司空穆晟迴來的時候,天都黑透了,落了一身的雪珠子,進門帶著一股子寒氣。


    旁邊屋子裏穆逸在讀書,雲染就迎上去,推著他先去換衣裳暖一暖,自己拿了換的衣裳給他送進淨房去。


    等他沐浴出來,屋子裏都擺上了飯。


    「爹。」穆逸輕快地喊了一聲,臉上帶著笑意。


    司空穆晟坐下應了,問了幾句功課,父子倆一問一答倒也有趣。


    「行了,先吃飯吧,等吃完飯你再考校他的功課也不遲。逸哥兒跟你說了嗎,許先生讓他明年參加府試的事兒?」


    「說了。」司空穆晟點頭,「試一試也好,總得看看讀的書怎樣。」


    雲染點頭,再無言語。


    食不言,寢不語。


    等到吃晚飯,司空穆晟帶著穆逸去了前院,雲染就收拾了自己的帳冊打開來看。


    年底也該盤帳了,前些日子耽擱了,現在就該撿起來。


    算了半本帳冊,司空穆晟就迴來了,看著雲染撥著算盤在對帳,笑著說道:「算盤倒是打得熟練。」


    聽有些稀奇的樣子。


    雲染就道:「這有什麽,哪家的主母看不懂章冊,不對帳冊的。」說著就把帳冊收了起來,看著他說道:「今日進宮還順利嗎?」


    司空穆晟頷首,看著雲染忽然說道:「今兒個在宮裏荊王的四子跟宣王的幼子打起來了,可真是熱鬧。」


    雲染想了想,這才說道:「我記得荊王四子今年八歲,宣王幼子十歲了吧?」


    「是啊。」司空穆晟點頭。


    「好端端的怎麽打起來了?」說完這句,又接著問道:「皇上接了幾位王爺的兒子進宮?那定王府誰去的?我記得定王最小的兒子也有十三了。」


    這可是個大動作。


    「正是他。」司空穆晟看著雲染坐在銅鏡前拆頭髮,暈黃燈光籠罩她,越發添了幾分朦朧美。


    雲染忽然放下梳子,看著司空穆晟,「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上輩子皇上好像沒有這麽快接人進宮。」


    司空穆晟笑的更開壞了,「是。」


    「那……這事兒跟你有關係?」


    「正是我促成的。」司空穆晟直言說道。


    雲染吸了口氣,看著他,自己蹙眉深思,好一會兒才說道:「皇上怎麽會願意?」他那麽討厭你。


    「正因為我這麽大公無私,皇上才會覺得我的提議很公正,一口就答允了。」說完看著雲染,又道:「我將大將軍印交給了皇上。」


    雲染剛拿起的梳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驚訝的看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軍權交出去,那豈不是如砧板上的肉。


    看著雲染驚恐的樣子,司空穆晟過來扶著她,笑著說道:「你在怕什麽?我在邊關經營這麽多年,一塊大將軍印不過是個擺設罷了,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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