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夜晚十分的安靜,各院在各院用飯。


    雲染不太喜歡跟大廚房的人打交道,畢竟那是譚氏盤踞多年的地盤,尤其是入口的東西,動起手腳來簡直是防不勝防。


    晚膳是一家三口一起用的,穆逸吃晚飯就自己乖乖的去複習功課了,臨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兩碟雲染特意吩咐廚房做的點心。


    讀書肚子餓了,給他當夜宵吃的。


    一碟豌豆黃,一碟如意糕。


    穆逸走後,司空穆晟去前院書房處理公務,雲染也趁這個時間先洗漱一番,然後規整一下自己的東西。


    她出嫁的時候放了丁媽媽迴家,沒讓她跟著過來,畢竟丁媽媽年紀大了,也的確是漸漸地力不從心,倒不如放她迴去榮養。


    丁媽媽的兩個兒子丁山丁河做了她的陪房,因著老娘被雲染風光送迴去榮養,現在當差比之前更加盡忠。


    做奴才的,能做到丁媽媽這樣,被主人送迴去請了丫頭伺候著榮養的人,那是極有臉麵的。


    丁媽媽沒有通天的本事,但是隻取一個「忠」字,也足夠了。


    現在雲染身邊沒有管事嬤嬤,她是想著從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頭裏選一個,等嫁出去再迴來就是。


    這樣一來,就得至少一年她身邊沒有管事媽媽。


    有些事情,沒有管事媽媽就會很費力。


    在春信跟秋禾之間,雲染有些搖擺,想了想還是覺得秋禾比較妥當,畢竟她對王府更熟悉。


    於是找了秋禾來問,問她家裏有沒有給她定下婚事雲雲。


    秋禾白了臉,「王妃是覺得奴婢侍候的不好嗎?」


    難道王妃想放她迴家,不用她了?


    看著秋禾嚇成這樣,雲染忙說道:「並不是這樣,隻是我想著我身邊也沒個管事媽媽,想著你要是家裏給你定了婚事,就先放你迴去嫁人。等你嫁了人再迴來,領了我這裏管事媽媽這一職,我也能安心些。」


    秋禾心裏鬆了口氣,她也沒想到王妃居然迴想著讓她做管事媽媽,這可是頂要緊的地方,不由得有些開心,又有些緊張,忙說道:「早些年前,家裏就給定了一戶人家,也是府裏當差的,現在在王爺身邊做長隨,姓管。」


    說是長隨,其實就是司空穆晟身邊貼身侍衛,那是頂信得過的人。


    雲染不由得想到,當初司空穆晟把秋禾送到她身邊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這一層。


    「那就更好了,你迴去跟你家裏商量一下,讓男方定個婚期,把你的事兒給辦了,我這裏的差事等著你呢。」雲染笑著說道。


    「至少也得等王妃這裏順當起來,奴婢才能安心嫁人,且不著急呢。」秋禾說起自己的婚事雖然有些羞澀,倒也還扛得住,一本正經的說道。


    雲染想想也是,「那就再等半年,到時候可不是要上手了。現在這院裏的事情你就領起來,索性你對王府熟,帶著春信月華她們多轉轉,熟悉一下才是正事兒。」


    王府大歸大,可是這也是有地盤歸屬的,別不小心踏錯地兒,萬一出個什麽事兒,可就說不清楚了。


    「您放心,都交給奴婢,不當值的時候,奴婢一定辦的妥妥噹噹的。」秋禾忙道。


    雲染點頭,秋禾又忙吧嫁妝送進哪個庫裏,帶來的東西跟人怎麽安置的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等到司空穆晟迴來的時候,春信跟月華也都進來了,正圍著雲染,人手一張冊子,正在校對東西。


    司空穆晟一看,就索性先去淨房梳洗。


    雲染瞧著司空穆晟迴來了,就忙打發她們,笑著說道:「行了,剩下的你們自己迴去商量吧,總歸是把事情弄好就行。散了吧。」


    秋禾她們魚貫而出,落下了簾子。


    雲染看著司空穆晟走了進來,就開始收拾桌麵上的東西,一摞摞的帳冊。


    司空穆晟挑眉看著她,一屁股坐在她的對麵,戲謔的說道:「看來嶽父大人挺大方啊。」


    雲染眉眼一抬,瞅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那是當然,我可是我爹的掌中寶。」


    她這嫁妝抵得上上輩子自己國公府嫡女的嫁妝了。


    上輩子自己母親留給自己的嫁妝,在她沒有後,已經被外家收迴。顧書萱能拿走的,隻有國公府給她準備的那一份。


    細細算起來,顧書萱現在的嫁妝底還真沒有她的豐厚。


    畢竟趙氏的嫁妝不會全都給顧書萱,趙氏可還是有兒子呢,大部分自然是要留給兒孫的。


    想到這裏,雲染又覺得暢快了幾分。


    「小財迷。」司空穆晟道。


    看著雲染把東西收進她的箱籠裏,還上了一把鎖,臉上笑意更濃。


    這院子是他以前住的,這屋子就是正房。


    他靠在臨窗的大榻上,反手從身後的多寶閣下頭的暗格裏,摸了一下,拿出一個巴掌大顏色有些發烏的木盒來。


    四角包著銅角,雕刻著鏤空的花紋,花紋繁複瑰麗透著一股子古蘊,是個有些年頭的老物件了。包角的銅隱隱發亮,可見是主人時常會拿出來看。


    將盒子放在炕桌上,輕輕往前一推,對著雲染說道:「以後家裏的支出,就從這裏拿,你的嫁妝就好好地收起來。」


    雲染的目光落在那盒子上,一時有些挪不開,這是給她錢花?


    這麽痛快?


    猶豫了一下,雲染這才伸手拿過來,銅鎖上綴著一把小鑰匙,她擰了一下開鎖,打開了盒子。


    就看到裏頭整整齊齊的放著厚厚實實的一遝銀票。


    這粗略一看,怎麽也有幾萬兩啊。


    太多了吧。


    他不會是把自己的私房都給自己了吧?


    「這也太多了吧?」雲染吶吶的說道。


    成親之後,男主外,女主內。男人自己的錢財是自己掌管的,給內宅花費,也沒這麽大方的啊,幾千兩已經是很大手麵了。


    這就多了?


    司空穆晟就笑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家底有多厚,就不會覺得多了。


    這些也不過是送你給她玩而已。


    說著自己伸手在盒子裏翻了翻,從最底下翻出一本帳冊來,不厚,冊子很精緻。


    雲染看著司空穆晟的動作沒有說話,原來地下還另有幹坤。


    「這裏頭是京裏幾家鋪子,還有大興豐臺那邊幾個田莊的目錄,這些都交給你,這些鋪子田莊的收益以後都歸你當家用。」


    雲染:……


    有種天上在掉錢的感覺。


    她接過冊子粗略一看,這不是幾家吧?


    沉默一下,雲染這才說道:「這些太多了。」


    這次用了肯定句。


    真的是太多了。


    「給你就收著,府裏人情往來多,事情多,花錢的地兒也多。還有那園子也得修,這些都要銀錢。我顧不上這些,以後你得多費心。」司空穆晟不怎麽在意的說道。


    雲染雖然還是覺得有些燙手,但是想想也有道理。


    王府現在雖然還住在一處,但是其實已經是隱形分家的。


    至少各家的隨禮是按照自己各房頭各出各的,現在她做了洛王妃,日後應酬的地兒多,花的銀子肯定多。


    她才不會填自己的嫁妝呢。


    雲染也不是矯情的人,就道:「那行,我就先收著,迴頭這錢怎麽花,我會記清楚的。」


    司空穆晟就不太高興了,「給你了,就是你的,寫給我看做什麽,你自己收著就是。」


    雲染這會兒是明白了,感情這是給她做私房錢的?


    看著雲染目瞠口呆的樣子,司空穆晟心情極好的起身寬衣上榻。


    雲染忽然覺得這事情不對啊。


    她爹給她私房錢那是天經地義,做丈夫的隻有給家用的,哪有給私房錢的?


    長這麽大,活兩輩子,頭一迴聽說。


    一直到雲染稀裏糊塗的上了榻,落了帳子,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等她想明白,就被拉進了一個滾熱的胸膛裏頭,聽著司空穆晟咕噥道:「在家也不知道能呆多久,你就不能不想別的?」


    「嗯?」雲染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又要出征了?」


    腦子裏一閃,時間線串了一下,雲染驚了一下。


    對,司空穆晟要去邊關了。


    等他再迴來,那就是血染京都,登基為帝的時候。


    整個人瞬間都僵硬起來。


    司空穆晟感覺到懷中的溫香軟玉瞬間嚇得跟木頭一樣,就忍不住的心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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