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誠上人一走兩天,杳無音信,好比泥牛入海。


    不知道多少次拿出宗門的傳音鏡了,清定真人看到漆黑的鏡麵,沉聲對師弟師妹們說道:“不能再等了,必須去找沈門主才行。”


    清成真人等莫不同意。尤其是清成真人。他主動請纓道:“大師兄,我去求見沈門主罷。”


    眾所周知的,當年的金丹法會上,負責接待沈門主的,正是他。


    那一次,也正是沈門主初露頭角。


    所以,他們也都覺得沈門主會給三師兄(三師弟)一點香火情。


    不曾想,清定真人搖了搖頭:“我是大師兄。師尊走之前,也叮囑我,要護著你們。沒有道理,師尊座前,我應得好好的。事到臨頭了,卻推給你們。”


    一句話讓師弟師妹們禁不住紅了眼圈。


    “是。”包括清成真人在內,他們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事不宜遲,清定真人立刻去主院,求見沈雲。


    這時,沈雲恰好從外麵迴來。方才,他與魏清塵剛好修補好補巴劍打迴轉。後者因為靈力消耗頗大,“略感不適”,便沒有隨他一道迴來,繼續議事,而是半道上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當日,玄誠上人雖走得急,但也是按照與青木派的約定,跟王長老報備,拿到了出關的臨時通行令,才離開的。


    事後,王長老向沈雲匯報了。


    故而沈雲也知道玄誠上人已經離開了青木派。


    聽完清定真人的話,他說道:“到今天為止,我們與外邊的聯絡皆沒有恢複。所以,無法探得令宗門現在的情形。不過,今天,我們的魏長老從邊界迴來了。據他所言?這一次?邊界各地和沿途的情形,與我們雲霧山脈也差不多。各地的聯絡都中斷了。要想修複的話?估計需要一些時間。”


    清定真人嚇了一大跳:“請問沈師叔?這一次也是因為守護大陣的緣故嗎?”


    “是的。”沈雲將魏清塵帶迴來的最新消息告訴了他。


    清定真人聽完,心中的擔憂更甚?哪裏還坐得住!暗中打定主意,等迴去客院裏?向師弟師妹們交代一番?便也出去找尋師尊和宗門。


    他的心思在沈雲麵前,就跟攤開了一般。後者見狀,輕歎一聲,問道:“師侄覺得?你與令師的修為?孰高孰低?”


    “當然是……”清定真人打了哆嗦。他立刻意料到了,沈師叔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怎麽可能……不,難道說,沈師叔的修為其實已經高出師尊一大重境界,與師祖並肩了……


    此念一起?他垂下眼眸,當即斂神靜心?不敢再多想。


    對此,沈雲視而不見?誠懇的道出自己的建議。即,暫且安心留在雲霧山脈?莫輕易外出。


    這不是限製玄天門的弟子自由行動的意思。


    也不是他看不起他們。


    而是據魏清塵說言?眼下仙山四象剛剛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仙山各地儼然成為了孤島,聯絡中斷、道路不通……這一類的情況,隨處可見。更可恨的是,乘火打劫之流也驟然增多。


    以魏清塵之手段,又有“陣基”為引,帶著一隊弟子從邊界返迴雲霧山脈,也比平日裏足足多用了一天兩夜的時間。


    這一路,他們碰到的險情,經曆的危急時刻,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而清定真人等住在客院裏的玄天門弟子,全綁在一起,也敵不了一個魏清塵!


    是以,他完全可以想象,真依了清定真人,放他們出去,會是什麽樣的嚴重後果。


    更何況,玄誠上人離開之前,也應該是料到了情況之嚴峻性,所以,才一個親傳弟子也沒有帶。而將所有的弟子都留在客院裏,也正是玄誠上人對他,對青木派的完全信任。單從這一點,他也不能準了清定真人的請求。


    不過,這些話,他一個字也沒有跟清定真人吐露。想了想,他說道:“目前,我們已經著手恢複與外麵的聯絡。師侄且先迴去,安心等待。如果有了令師和令宗門的消息,定會第一時間告知你們。”


    清定真人還能怎麽樣?


    一來,人家是好言相勸,而且出發點也確實是為了他們好;


    二來,聽沈門主話裏的意思,師尊在離開之前,特意請托了沈門主,不許放他們出去。


    好吧,非常時期,行非常事。師令確實難違,但也並非完全不能違。


    可問題是,沒有沈門主發話,他拿不到出關的通行令啊。


    一路打出去……開什麽玩笑!


    這些天,他在新營區裏感受最深的就是……呃,他真的是個戰鬥渣。不要說一路打出去外防線,他連衝出新營區的把握也沒有。


    心念一轉,他起身恭敬的向沈雲道謝告辭。


    但是,他是不會就此放棄的。


    是以出了主院的門,腳跟一轉,他轉而去了雲景道長的院子。


    先前,他沒有想到沈門主會拒絕自己的,所以,直接過來了主院。現在嘛……隻能勞駕這位同門師叔的。


    當然,他沒有第一時間想到請求雲景道長,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是因為來到青木派後,他的師尊玄誠上不止一次的私下裏叮囑過他們師兄弟幾個,說,他們秦師叔既是青木派的長老,又是玄天門的弟子,身份很敏感。他們既是秦師叔的同門晚輩,便遇事要多為秦師叔著想,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莫要扯後腿,讓秦師叔難做。


    而眼下,清定真人以為,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運氣不錯,雲景道長也是剛剛迴到院子裏,沒叫他撲個空。


    然而,聽完他的請求,雲景道長不但一口拒絕了他,而且還一針見血的反問道:“你確定你能找到迴宗門的路?”


    清定真人聞言,隻差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


    “弟子,弟子……”也是被氣得狠了,他一時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雲景道長擺手:“我是就事論事。跟你交個底,昨天的時候,我去外防線巡察,期間去了對麵。才走出百來裏遠,迴來時,差點兒迷了路,找不到迴來的路。”


    “啊?”清定真人不禁驚唿出口,“四象改變得這麽嚴重?”此時,他才知道,自己方才是誤會了秦師叔。


    雲景道長麵色凝重的點頭:“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形,我肯定是要攔下玄誠師兄的。”


    清定真人感覺眼睛濕了,連忙別過頭去,彈去眼角的淚花。


    雲景道長歎了一口氣:“所以,在與外界恢複聯絡之前,你們,我是無論如何,一個也不會再放出去的。”接著,也說了一些讓他們安心等待消息的話。


    清定真人用最快的速度穩定好心緒之後,道出了心中已經想了許久的腹稿:“秦師叔,弟子知道青木派現在很缺人手,而弟子們得了青木派的大恩惠,留在院子裏,無所事事,心裏都很過意不去。也不知道青木派有無用得上弟子等的地方,弟子們但凡能幫上忙的,定會不遺餘力。”


    說白了,他想給眾弟子找點事做。


    這既是師尊臨走前的囑咐,也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


    一來,他不想欠青木派的因果;


    二來,幾百號人沒事做,要麽是整日裏窩在客院裏修行,要麽是在新營區裏四下閑逛。以他管理宗門庶務的經驗,早晚會把人悶出事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越來越覺得青木派是座寶山。身為修士,從來就沒有入得寶山,空手而歸的道理。


    再說了,青木派一直跟他們標謗,沒有“法不外傳”這類舊規矩破傳統嗎?他也不貪青木派的絕密功法,隻想讓弟子們跟著學點皮毛法術,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的提升一下戰力,算不得道德綁架吧?


    不過,隨身處地的想,如果換成他是青木派的高層,定是不會同意的。故而,他既在開了這口,便做好了使勁勸說秦師叔的準備。


    哪知雲景道長聽完,竟是讚許的點頭:“你這個想法很好。”


    聽話裏透出來的意思,似乎等他這句話好久了。


    清定真人……一肚子的腹稿全被堵住了,全然沒了用武之力。


    從雲景道長的院子裏出來時,他還恍恍惚惚的,宛若在夢中。


    迴到客院裏,清成真人等師弟師妹們都迎了出來。


    看到他們焦急的小眼神,清定真人總算緩過一些來了,找到了些許真實的感覺。他擺擺手:“迴屋再說。”


    也對。清成真人等人壓下湧到嘴邊的話,一道跟著他去了他的屋子裏。


    到了青木派後,玄誠上人對眾弟子要比在宗門時嚴厲一些。在住的方麵尤其是。除了他本人是獨自占了一個小院子外,其餘人,包括清定真人都是與自己的親傳弟子合住一個小院子。象他們這些金丹真人還有獨立的房間,築基境的弟子則是兩人合住一間屋子,煉氣境的則是六人合住一間。


    一行人和往常議事一樣,都擠進了清定真人的房間裏。


    不用吩咐,清定真人的親傳弟子們守住了小院子裏門。


    落座之後,清定真人環視眾人,首先告訴眾人:“因為師尊走之前留了話,所以,不論是沈門主,還是秦師叔,都拒絕了我們外出返迴宗門的請求。”


    眾人更加著急了。不過,他們都太熟悉大師兄的脾性,知道定有後話,故而,一個個強忍著,沒有發作出來。


    果不其然,接下來,清定真人告訴他們外麵的情形有多嚴重,以及秦師叔昨天去對麵,不過是深入百來裏,險些找不到迴來的路的事實。


    聽到這裏,眾人都愁上了——也不知道師尊有沒有安全的返迴宗門……


    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們是不能真的說出口的,隻能跟集體共飲了一大碗黃連水一般,一個比一個愁苦的望著自家大師兄。


    清定真人也完全懂他們的心,卻故意裝做不懂,苦笑道:“你們不要望著我。我是真沒辦法……搞不到臨時通行令,我可沒那本事帶你們打出雲霧山脈去。”


    “撲哧——”,清成真人被氣笑了,嗡聲嗡氣的應道:“打出去?大師兄,你可真敢想!”


    以前,他們隻是聽說過青木派有多難對付。那時,他們和仙山大多數的人一樣,都以為是“除魔大軍”為了掩飾自己的不中用,故意誇大其辭。


    然而,現在,他們誰都不敢再輕瞧了青木派的弟子。


    所以,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想過,要“打出去”。


    經清成真人這麽一鬧,屋子裏的氣氛倒活躍了一些,不及方才的沉悶。


    清定真人瞪了他一眼,開始說第二件事:“大家老窩在這客院裏,無所是事,也不是件事兒。所以,我請秦師叔都我們派些差事下來,好叫大家打發時間……忙起來了,也能省去許多胡思亂想。”


    “秦師叔能同意?”


    “是啊,太為難了。”


    “大師兄,師尊不是囑咐過,不叫我們給秦師叔添麻煩嗎……”


    眾人議論紛紛。


    清定真人擺擺手。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口是心非的家夥們……清定真人橫了他們一眼:“秦師叔二話沒說,應了下來。看那樣子,是嫌我說得太晚了。他早有此意。”


    “啊?”所有人都驚呆了。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清定真人從袖袋裏掏出一枚玉簡來:“這是秦師叔給我的任務書。這裏頭的任務,我們都能選。”環視眾人一圈後,補充道,“秦師叔說,聽憑心意,隨便選。但是有一條,必須按照青木派的規矩來。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接了任務,就必須完成。否則……”


    “否則什麽?”清成真人提著心,問出了其他人共同的心聲。


    “否則,按青木派的規矩來,要接受處罰。”清定真人答道。


    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清成真人他們才難以置信的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真的還假的?”


    “就這一條?”


    “沒有別的了?”


    清定真人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茶。


    所以說,不是他不正常,而是青木派太不正常。


    放下茶碗,他將玉簡遞出去,叫師弟師妹們輪流過目。


    玉簡裏得任務五花八門,其中,這些天,他們四下裏參觀時,都以為應當是“密不可宣”級別的地方,竟然也任務在其中。


    “他們不講究‘法不外傳’,竟是真格的!”


    “是不是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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