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沈雲從裏間出來了。手裏拿著一封信。


    想來就是那“借據”。


    三人禁不住好奇的抻長脖子去看。


    沈雲嗬嗬一笑,大大方方的將信封展示給他們看:“這迴是借整整兩條上品靈石脈呢,借據不能太草率。光是打個條兒,可不行。”


    所以,信封是用的仙山裏的拜帖樣式。封口處還打上了火油印。


    雲景道長接過信,深吸一口氣:“此行一定馬到成功。”事關“陣基”,也必須馬到成功!


    見狀,魏清塵反倒心裏沒底了,試著再提議道:“兩條腿走路才穩妥。要不,我走一趟銀刀城?”


    袁峰明白了,可新的疑問又出來了——魏清塵什麽時候跟妖王的交情深到能開口就借兩條上品靈石脈了。是以,他好奇的問道:“是去找妖王嗎?”


    魏清塵點頭:“我這裏有一枚火姬的印信。火姬有一迴跟我說,萬一我在邊界碰上了大麻煩,無法及時請到增援,不妨拿著這枚印信去找妖王。妖王看到印信,會出手相助的。但是,這枚印信隻能用一次。妖王隻給了她一次承諾。”


    眾人不由想到了隨黑海蟒一族離開的火姬,麵上不顯,心裏皆是一聲歎惜——這哪裏是一枚印信?分明是一條命啊。如此重要的東西,火姬說給就給了,足以見她對魏長老有多上心。可惜啊……


    沈雲更是由此還想到了錢柳……摸了摸鼻子,斂神說道:“不用了。我有十分的把握,文遠真君看完信後,會把靈石脈借給我們。”


    十分的把握?雲景道長心思一轉,輕唿出口,問道:“主公是在信裏說了通天塔的事麽?”在文遠真君心裏,通天塔的情報應該值得上兩條上品靈石脈了。可是,這是仙山的一樁隱密,就這個價賣出去,他覺得好虧。


    “沒有。”沈雲答道,“通天塔茲事體大,而且有很多的疑團還沒有完全解開,就這麽賣出去,我們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阿莽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做生意可不能做這樣的一錘子買賣。但是,‘陣基’卻是已經完成了的。就欠一點運轉資金。所以,我在信裏邀請玄天門與我們合夥。入夥之後,一旦仙山生變,‘陣基’免費為玄天門提供庇護。屆時,玄天門的弟子與我們青木派弟子同等待遇。”說到這裏,他笑眯眯的看著雲景道長,“道長,到了真君座前,你得拿人格當擔保哦。”


    人格擔保,在仙山就是一則笑談。修士們以“仙”自居,根本不承認自己是凡人,哪裏會在乎什麽“人格”。


    他這話的意思隻是告訴雲景道長,後者在這樁交易裏的身份——聯絡者兼擔保者。


    “是。”雲景道長爽利的應下,拂塵一甩,揚眉吐氣道,“沒有想到啊,我也有能用人格擔保兩條上品靈石脈的大交易的時候!人生巔峰來得太快了!”


    眾人都被他逗得開懷大笑。


    沈雲很有氣勢的揮手道:“這才哪到哪。以後,更大的交易,你也能擔保!”


    “承主公吉言!”雲景道長仔細的將信收進儲物戒指裏,抱拳向他們道別,“我去也!大家等我的好消息!”


    “等我一下。”袁峰也起身,先是問沈雲,“我這次的護法任務是否也已完成?”


    沈雲看向魏清塵。


    後者點頭:“‘陣基’已經完成。護法自然也就結束了。”


    袁峰也告辭道:“我先迴邊界去了。正好和道長搭個伴。”


    魏清塵聞言也要離開。沈雲卻拉住他:“他們兩個急著走,是任務催得緊。你好不容易迴來一趟,還沒來得及給我說說邊界的事,怎麽能就走了呢?”


    於是,魏清塵留了下來,袁峰和雲景道長一同離開了。


    然而魏清塵喝了一口濃茶水,正要匯報時,沈雲先出聲道:“剛剛說到火姬送給你一枚印信,是什麽時候的事?”


    “她剛到邊界的時候。”多年的交情,兩人都非常的默契了。不等沈雲再問下一個問題,魏清塵又道,“出事之後,我仔細迴憶過當時她送我印信的情景。她那時應該也不知道通天塔會那麽快就重啟。”


    言下之意是,通天塔一事,火姬事先也是毫不知情的。從目前掌握的種種證據來看,這件事純粹是混沌獸一手策劃出來的陰謀。


    “她離開的事,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沈雲想了想問道。


    這個問題,沈雲一直想問魏清塵,卻一直沒有問出口。事發之後,後者隻有短暫的失態,然後就迅速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但這段時間,魏清塵瘦得快要脫相了,又充分說明,這件事對他的傷害有多大,他心裏有多苦。


    沈雲都看在眼裏,很想找個機會,與他好好的談一談。


    或者說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抱在一起取暖吧。


    果然,魏清塵的臉色又變得寡淡起來。


    他還是不想談。


    沈雲歎了一口氣,伸手在他的一個膝頭輕輕的拍了拍:“不想說,就不說吧。如果有一天,你想跟我說了,我隨時洗耳恭聽。”說到這裏,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不自在了,扭頭去看窗戶外頭,“清塵,我跟你說句實話。我想她。真的好想……她的處境和火姬不同。你和火姬還有再相見的時候,而我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所以,清塵,我跟你說,這段時間,我很後悔。後悔沒能告訴她,我真的好喜歡她。比我以為的還要喜歡。”


    魏清塵的眼圈嗖的紅了。說起來,主公比他更慘。火姬至少是明白他的心意,也熱烈的迴應過他。而主公……這麽一想,他突然覺得自己氣火姬離開之前連句話也不給自己留下,分明就是鑽了牛角尖。


    “不要這麽悲觀。世間之事,無所不能,無奇不有,哪能說得這麽死呢。”他想了好一會兒,搜腸刮肚的,總算拚出了這一句蒼白的安慰。


    為什麽說是蒼白?


    因為之前主公給他們分析過,錢柳很有可能是真正奉了天道之旨意行事的人擄走的。她在鴻蒙界自有任務,但不包括率陰軍斬殺混沌獸這一樁。於天道來說,這是公器私用+公然違背其旨意。所以,錢柳被擄迴去之後,會得到什麽樣的處罰,他們光是想想就覺得害怕和絕望。


    顯然,主公也是這麽想的。


    以他的見識和閱曆,真的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話來安慰主公。


    沈雲吸了吸鼻子,迴過頭來,臉上的戚容已經隻剩下一些殘跡,又將話題換到了印信上:“那枚印信是火姬留給你的唯一念想,說不定你將來找尋她還要用到它。所以,我的建議是,不到萬不得已,你莫要用它。妖王那邊……他如果真的是另外一隻守護獸的後人,我相信,沒有那枚印信,他也會很快來聯絡我們。”


    魏清塵握了握拳頭,動容的說道:“多謝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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