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迴,曾蓬發現餘隊副沒有故意將疼痛往小裏說。與正骨產生的痛苦相比,修筋真的要小得多。有先前的徹骨之痛相比,現在的痛楚完全在他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餘隊副的手法依然談不上“仙氣”之類的,還是象極了凡人界裏的正骨師父。然而,那雙手卻跟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吐著“仙氣”一般,碰到哪裏,他便能感覺到那一處在迅速恢複知覺。


    每一處的脈絡,餘隊副都要接連推拿三迴。


    第一迴推拿完,他的感覺是痛楚大幅度降低,變得麻麻熱熱。


    第二迴完畢,則是有發脹、淤塞之感。


    待到第三迴也推拿完了,那一處奇跡般的、立竿見影般的清爽起來。


    他知道,那是因為那裏的氣血恢複了通暢之故。


    “真是神奇!”他忍不住驚歎,“你居然不是醫修。光是這一手,已足以讓許多金丹醫修汗顏。”


    自開始修筋以後,餘隊副的話便少了許多。聞言,他謙虛的笑道:“是大人誇得好。”


    “我是說真的。”曾蓬如實說道,“餘老弟,我跟你說老實話。我以為這兩條胳膊定是麻煩大了。不迴仙山,就在凡人界治的話,非拖個三兩月不可。可是你才用了多久?我敢打包票,沒有動用丹藥,全程靠靈力為引,尋常的金丹醫修真的治不到你這程度。”


    餘隊副歎了一口氣:“我們這全是被逼出來的。”


    接著,他跟曾蓬說了一些以前在野雞嶺的情形——因為常年被封鎖,外頭的各種物資,都是在外頭出任務的弟子們冒著極大的危險送進來的。即便是如此,青木派還是物資相當之缺乏。在這種情況下,青木派從上到下不得不削尖腦袋想法子在野雞嶺裏生存下去。比如說,因為缺醫少藥,所以,醫部就想出了很多不要用丹藥和藥材的療傷法門。他的這一手正骨術,便是其中之一。


    “野雞嶺山勢陡峭,我們每天等於是在各個山頭之間轉悠。摔傷,斷胳膊斷腿的,可以說是家常便飯。正骨、修筋又不是深奧難懂的法術。我們多看幾次,便也能上手了。”他輕輕搖頭,“但也就這樣而已。比起我們門派裏的正經醫修來說,還是差得遠呢。象我們倆這樣的傷,換成了他們來治,首先上來就是紮銀針。幾根銀針紮下去,痛楚立時減少大半。我不會行針,隻能用止痛藥。沒有止痛藥,那就隻能來蠻的。叫大人受苦了。”


    “沒有的事。”曾蓬想了想問道,“說話轉移傷者的注意力,也是跟你們門派裏的醫官們學的?”


    “是啊。”餘隊副聳聳肩,打住,“大人,好了。請您試著動一動手指頭……沒有迴春丹,也就隻能動手指頭了。還是先養一養為好,整條胳膊眼下受不得力,所以,最好暫且莫要大動……”本來他還想說,用靈力蘊養著,接連運功走兩三個大周天,便能徹底恢複。突然想起來,曾隊長不是青木派的弟子,很有可能不會這種用靈力為引的體內治愈術。而後者不是一兩天就能完全掌握的。是以,看了一眼曾蓬臉上的兩個黑眼袋,他果斷的閉上了嘴巴——曾隊長已經很累了。來日方長,將來有機會再向曾隊長介紹體內治愈術吧。


    曾蓬沒有發覺到他欲言又止,再一次表示被驚豔到了,接著,迫不及待的依言試著慢慢的輪流勾動手指頭。


    真的能動。


    並且不痛!


    修行兩百多年,到底受了多次傷?多得他都記不清楚準數了。是以,憑借著多年來的經驗,他敢斷定,這兩條胳膊沒有大礙了。


    “厲害!真的是太厲害了!”激動之餘,他隻覺得詞窮,唯有翻來覆去的用“厲害”二字來形容。


    餘隊副看了一眼洞外。


    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過了子夜。離天亮沒有幾個時辰了。


    先前不覺得,這會兒,他隻覺得兩個眼皮好似千斤重。


    “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休息吧。”他向仍處於亢奮之中的曾蓬提議。


    後者這才發現他滿臉倦容,連忙抱歉的說道:“好好好。你睡,我來警戒。”


    餘隊副卻道:“大人,明天指不定會是什麽情形。我覺得我們還是先睡飽,把精神養起來為好。”


    意思就是讓曾蓬也抓緊時間睡一場。


    不是他多事。而是他們兩個現在是在結伴逃亡。


    這情形就跟拴在一根繩上的兩隻蚱蜢一樣。


    曾隊長如果狀態不好,拖累的,隻能是他。


    曾蓬自然是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讓餘隊副睡,自己來擔任警戒,也有同樣的意思在裏頭。


    但是餘隊副似乎更不放心的是他。


    餘老弟憑什麽不放心我呢?就憑著你這身築基初期的修為嗎?


    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怒發衝冠,直接釋放出金丹初期的威壓,好叫對方知曉知曉自己的厲害。


    然而,這一迴,他沒有。


    因為質疑他的不是別個,是他發誓共用一條性命的“餘老弟”!


    他欠著對方三次救命之恩呢。就在剛剛,餘老弟還頂著一臉的倦容,全力以赴的為他治好了一雙胳膊。


    此乃其一;


    其二,這一路上,餘老弟表現出來的能力,在很多方麵確實不讓他這個金丹法修。


    與之相比,他這個金丹法修,就是個棒槌啊。


    不要說第一條,單是這第二條,他覺得,餘老弟也完全有資格質疑他。


    輕籲一口氣,曾蓬就事論事的問道:“這裏離落桑族人的後營那麽近。我們兩個都睡熟了,萬一他們搜尋過來,如何是好?”


    “有辦法的。”餘隊副從儲物戒指拿出一截香煙棍,使了個火球術將一頭點燃,“有它在,就不怕睡死過去了。”


    突然間,曾蓬想起了很多傳言。


    比如說,魔族,呃,不對,是青木派的弟子能不眠不休之類的。


    絕對是以訛傳訛。


    人家就是很巧妙的用一小截香煙棍兒。


    而餘隊副能當麵運用這種至今未必“除魔大軍”們識破的“秘術”,隻能證明,餘隊副是真把他當兄弟,沒當外人。


    要說不感動,除非是生了一副石頭心腸。


    曾蓬非常慶幸自己剛才足夠的“虛心”,沒有真的端著金丹真人的臭架子。


    吸了吸鼻子,他嗡聲說道:“餘老弟,如果這是你的任務,明天,你就把我帶迴你們的門派裏去吧。我投降。”


    先前他說將來必去“拜會”,字麵上的意思也是有的。但更多的其實是小人之心。他在委婉的告訴餘隊副,他不會去告發,對餘隊副和青木派,都沒有半點敵意。是以,脫險之後,他們倆完全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方。誰也不用提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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