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隊長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落桑族人對他們的防線,不再是一波又一波的發起猛烈的進犯,而是進行小股的騷擾。


    可不就是騷擾嗎?


    一批上來六七人,最多不會超過十人,少則三四人。他們也不做別的,就是搬走兩三個“黑炭粑”。


    頭一批撤下,緊接著下一批上來,繼續搬。


    中間不間隔,完全做到了無縫對接。


    如此一來,東線的修士同盟軍這邊完全不敢賭他們的作戰意圖——興許落桑族人隻是搬走倒在防禦陣外、生死不明的同伴。但也無法排除敵方隻是拿此做掩護,麻痹他們這一方。等他們真正的放鬆了警惕,敵方抓住機會,立刻發起最強大的攻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防線。


    這使得修士同盟軍們必須時時刻刻開足防禦陣,處於高度緊張的戰備狀態。


    “這麽搞,我們的防禦陣還能撐多久?”


    “太陰險了……”


    將士們瞪著來來去去,跟螞蟻搬家一般的落桑族人,氣得各種咒罵。


    當然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純粹是浪費口水而已。


    稍微冷靜之後,有小隊長提出來,不管來了多少人,有一個算一個,一樣的用“大殺器”,統統打得變“黑炭粑”。


    這一提議得到了幾乎所有小隊長的熱烈附議:


    “我讚同!”


    “這個好!”


    “就是要這樣打,好叫他們知曉,敢上來,就隻能死著迴去。”


    “對,接連打死幾批,看後頭的還敢不敢上來。”


    隊長聽了一會兒,沒有直接表態,而是大吼一聲:“老齊!”


    老齊也在熱烈的討論中,冷不丁聽到點自己的名,連忙大聲應道:“到!”


    他繼續一人點著倆“坑”呢,離不開,沒法跑到隊長跟前去,也隻能這樣的應一聲。


    討論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能錯開眼的,要麽看向隊長,要麽去看老齊。那些必須緊著外頭,連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重要情況,自然不能看過來。他們不由得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


    “上一迴打‘銀背’,我們總共用掉了多少‘大殺器’?”隊長問道。


    老齊心念一轉,明白隊長的意思,連忙答道:“整整三箱呢。”


    隊長又問:“還剩多少箱?”


    這迴,老齊猶豫了。


    戰場上,還剩多少物資,屬於機密,隻能由少數有知情權限的長官知曉。哪能隨隨便便的當眾說出來?


    這規矩,他掌著庫房,自然知曉。而隊長也是知曉的呀。


    可隊長為什麽要當眾問這種壞規矩的問題呢?


    其餘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住了。守禦陣內頓時變得安靜極了。說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到,一點兒也不誇張。


    隊副等幾位具有知情權的則是一臉的不讚同。


    “大人……”一名隊副使勁的衝隊長擠眼睛,小聲的提醒。


    隊長卻看著他,很認真的說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機密不能說的?”


    那名隊副頓時驚呆了:“我,我……”


    “現在是什麽時候,弟兄們心裏能沒個數?”隊長的目光從他的身上開始,挨個的落在一個又一個的將士身上。


    聞言,不少將士們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隊副迴過神來,欲再出聲,張張嘴,卻喉嚨裏發堵。眼圈也在發熱。他連忙抬起頭來,翻眼望天。


    隊長看了一圈,扯起嘴角,嗬嗬輕笑:“兄弟一場,這個時候了,我們幹脆打開窗戶說亮話。”


    “首先是我曾某對不起諸位弟兄。我無能,沒用。五百一十七名弟兄好手好腳的跟我出來,七天七夜,被我弄丟了兩百七十四個。還有七十五個斷手斷腳,隻能幹躺著喘氣,捱時辰了。剩下來的諸位,又何嚐好過?”


    “我死摳死摳的,丹藥、法符、法寶……什麽都摳著,不發給你們。打了七天七夜,你們消耗多大啊。可我才總共經你們補了三迴。而且是一迴比一迴補得少。”


    “你們在心底裏肯定沒少罵我,對吧?”


    眾人聽到這裏,不好意思的嘿嘿發笑。算是默認了。


    “可是,這一點,你們還真得謝謝我。”隊長又笑了一下,“來之前,‘上頭’給我們的命令是,死守三天。這一段防線守住三天,我們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


    “那時候,我和隊副他們幾個認認真真的算了一筆賬。發現按照‘上頭’許下來的那些東西,滿打滿算,守三天的話,有點兒難。但是,省著點用,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不瞞大家,我從那時開始就打算要節省了。”


    “哪裏知道,等東西真正發到手,裏頭有一半是‘大殺器’!”


    “當時,我有眼無珠啊,也不知道那是‘大殺器’啊。真當它們是報廢品。”


    “把我氣得呀……多香的熏兔腿啊!餘隊副好聲好氣的端到我跟前來,我硬是連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拍桌子踢凳子的叫人滾。”


    “現在當然是悔青了腸子了。可惜沒有用。我在這裏就是說破天去,餘隊副也不會給我再熏兔腿過來了。連兔毛都不會給我一根,老餘,對吧!”


    被點名的餘隊副負責盯場,是以,一直背對著他。聞言,他彈掉眼淚,粗聲粗氣的哼道:“老子自己都三天沒聞到過葷腥了,哪有給你!嚼你的辟穀丹去吧!”


    隊長笑著抹了一把嘴巴:“不說這些了。接著說正事。‘上頭’說話不算數,我是提防了一把的。不過,我以為,他們最多是騙我們多守一兩天。所以,我們守到第三天的時候,他們派了人送來一點補給,說敵情有變,令我們繼續堅守。我真的以為隻是再堅守一兩天。但加上後麵送來的那一點,缺口更大了啊。”


    “弟兄們,我除了能更摳一點,還能怎麽樣?”


    “我對弟兄們摳,所有的靈石開銷都砍掉,靈石隻能用在防禦陣上。我還對弟兄們很苛刻,想盡了辦法折騰弟兄們,在不影響防禦的前提下,把防禦陣的消耗降到最低。”


    “現在看來,我是摳對了。這都七天七夜了,我們的防禦陣還能開著。”


    “保證了防禦陣的威力,我們這三百來號人,才能撐到現在。”


    “並且看這情形,‘上頭’是顧不上我們了。我們不知道還要撐多久。”


    “每多十顆下品靈石,防禦陣就能多撐半刻鍾。我們也就能多撐半刻鍾。”


    “這就是我們所有人都必須要麵對的現實!”隊長說到這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控製住心底湧上來的悲傷,“陣在,人在;陣亡……”後麵的話,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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