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光和趙宣都不能迴答陳伯鬆的問題。


    在他們看來,唐公是混進仙山的落桑族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但是,就不能因此而斷定唐公是落桑族人的細作,更不能武斷的徹底否定了唐公接濟陳伯鬆的動機。


    單獨的某一個落桑族人,和整個落桑族,不能簡簡單單的劃等號。


    而且,就算唐公真是落桑族人的細作,也不能排除他對陳伯鬆抱有個人的善意。


    追隨沈雲這麽些年,潛移默化的,兩人看問題,比以前更加的深廣,也更加的看重內在的本質。


    唐公的真實身份,隻能算是意外的發現。但眼下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兩人迅速安撫住了陳伯鬆,開始布置與錢柳秘密碰頭之事。


    這時,趙宣便更加的看好陳伯鬆了——在這種情形之下,很快的便將心態重新調整迴來了,絕對是做他們這一行的好苗子。什麽叫做天賦,這便是啊!


    “將來你選擇部門時,不妨先考慮我們聽風堂。”他熱忱的邀請陳伯鬆,“你這麽好的條件,不來我們聽風堂,實在是太可惜了。”


    對於某人的半路打劫,端木光自然不能視而不見,一把將人拉到自己這邊來:“去什麽聽風堂?你當修煉《天魔玉骨功》是鬧著玩的啊。三年之內,伯鬆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竟是這樣啊……”趙宣好不失望。今非昔比。光爺自從在菱洲學堂裏帶過一批學員後,象是突然開了悟,懂得如何又快又好的帶徒弟。先是朱飛飛,再是陳玟他們,哪一個不是被光爺帶了一陣子後,便跟脫胎換骨一樣的成長起來。而陳伯鬆是要被光爺當成親傳弟子一般,手把手的教三年。是朱飛飛他們完全不能相比的。他完全能想象三年之後,陳伯鬆的造化。那樣的陳伯鬆,還是聽風堂裏能輕易安排得下的嗎?無冤無仇的,他不能斷人家的前程啊,隻能看著眼饞了。


    但從另一方麵說,光爺肯如此盡心的教陳伯鬆,不敢是對陳伯鬆個人,還是對青木派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是以,他很快釋然了,快活的拍著陳伯鬆的肩膀:“伯鬆,得了我們光爺的青睞,你的大運道來了,好好把握!將來,我們有的是機會合作。”


    “借您吉言……”陳伯鬆喜不自禁的衝他打拱,蒼白的臉上喜氣洋洋,堆滿了紅雲。


    端木光卻在一旁打斷道:“這裏沒有外人。伯鬆,我給你挑個毛病。以後,打拱禮要記得改成道禮。說話的時候,也不要‘您’啊‘大人’的,掛在嘴邊。我們青木派的弟子,第一條,就是要活得硬氣……”說著,他開始手把手的教陳伯鬆行道禮。


    陳伯鬆認真的學著,心底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硬氣!師父跟他說,要活得硬氣。而且,青木派的弟子個個都是首先得硬氣。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凡人也能挺直腰杆,硬氣的活。


    所以,單純從這一點,他也不信外麵的人傳的那些謠。換而言之,如果這樣的青木派是魔派,師父和宣爺這樣的修士是魔,那麽,他心甘情願、義無反顧的墮魔。


    時間有限,隻能簡單的先教行道禮,給新弟子一顆定心丸。接下來,端木光和趙宣帶著暫且還隻會行道禮的陳伯鬆出任務——前往接頭地點,見錢柳。


    先分工:趙宣出麵見人,端木光和陳伯鬆負責把風和接應。


    接頭地點定在鎮子裏最大的茶樓清韻樓。


    這些年新開的店鋪裏,能在名號裏用上“清”字,必須是正清門的產業。同時,也是受正清門重兵保護的存在。


    是以,剛接到密訊時,趙宣和端木光兩個心裏都很沒底的——在金沙灣鎮的清韻樓裏秘密接頭,怎麽看,都有一種虎口拔牙的即視感。


    商量時,兩人想來想去,也隻能找到“燈下黑”這個理由,戲談“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現在有了陳伯鬆的加入,行動的安全性大幅度提高了。


    以陳伯鬆的凡人身份,是連清韻樓的大門都進不得的。奈何唐公很是照拂他,一年多來,先後有四次在清韻樓裏款待他。


    陳伯鬆確實是天生的細作。僅是四次,他記下了清韻樓裏的布局、明麵上的出入通道,以及一條隱秘的暗道。除此之外,對於正清門的弟子們在裏頭的作派,他也熟稔得很。


    趙宣和端木光聽他詳細介紹完,又不約而同的生出“撿到寶”的欣喜。


    “陳東門舍了你,真是眼瞎得不輕……”端木光有個毛病,心裏頭一高興狠了,嘴上便忍不住要跑馬。


    趙宣連忙扯了一下他的袖角:“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過去罷。”


    端木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衝陳伯鬆歉意的一笑:“對不住……”


    話未說完,後者已經將一雙手作蒲扇,擺得飛快:“完全沒這迴事,師父。”說著,他自個兒先笑了,“我聽著,心裏挺舒服的。”


    此話一出,他發現自己終於釋懷了。


    一年多以來,唐公不止一次的開解他。然而,他始終放不下。


    那是他嫡親的祖父啊,怎麽可能這麽對他?且不說血濃於水,骨肉相連之類的血脈親情,單說這些年來,他們一起經曆的這些,是能說斷就斷的嗎?可是,祖父真的不再信任他了。對他,哪怕是一丟丟的信任也沒有了。最後,更是毫不留情的將他掃地出門。


    這叫他怎麽放得下?


    所以,隻能是師父說的那樣,祖父眼瞎得不輕。


    而他不能學祖父瞎了眼。


    大好的機緣擺在麵前,他必須看得見,並且敢於拚盡全力去抓住,而不是糾結於過往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理清這些,他眉間的豫色頃刻間散了個精光。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明媚起來。


    “師父,宣爺,謝謝你們。”他舒心的笑了。


    一臉的陽光燦爛差點兒晃瞎了端木光和趙宣的臉。


    話音剛落,端木光竟然發現自己收到了一大筆功德。


    在前一次新解開的傳承裏,他知道,自己是在度人,而且成功了,所以,才得了天道的獎勵。


    他不再信奉天道,但是,天道的規則就是這樣的,並不會因為他的信與不信而改變。


    可是,這筆功德也太大了吧!


    這種情形,隻有兩種情況,一是,伯鬆惡貫滿盈。被他度化,放下了一切惡念。這一點,顯然不是。那麽,隻剩下第二種了……


    思及此,他訝然的去看趙宣。


    後者也恰好看過來,視線與他的視線在半空裏碰了個正著。


    從中,他也看到了同樣的疑惑、震驚……


    他吐出一口濁氣,心裏樂開了花:我的乖乖,伯鬆真是個有來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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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謝書友mindfulness和書友20200227192634798的月、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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