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第二善和收寶貝徒弟,肯定是完全不一樣。端木光的眼裏已經完全沒有了隨意,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一輪按下來,他的未來大弟子咳嗽緩和了很多。


    “你……”竟是個戒備心超強的。都病成這副德性了,感覺情形稍微好一些,有了點餘力,立馬就問起話來。


    端木光直接打斷道:“你不要說話,留點力氣,呆會兒迴答我的問題。”


    一想到這很有可能是自己此生的大弟子,而在數月前,手無縛雞之力,隻會關起門來畫點花花草草謀生的大弟子竟被人打得遍體鱗傷,還傷到了內腑,他便氣不打一處來。腦瓜子更是轉得飛快。如今已經想到要如何幫大弟子報仇雪恨了。


    中年男子被他的慈愛語氣完全鎮住了,連咳嗽也顧不上,滿腦子裏全是一個問題在打轉:這位大人是甜甜請來救我的長輩嗎?


    除了這個可能,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還能與高高在上的修士們扯上什麽關係。還有一個原由是,他認出來了,這位大人身上穿的是正清門的內門雜役服。雖說這樣的身份,在正清門裏算不得真正的修士,但是,對於凡人來說,卻是不能直視的“大人”。能夠使喚得動這種人的,在他認識的人裏,也就隻有“他”和甜甜了。“他”是絕不可能派人救他的。唯一可能的,也隻有甜甜。


    想到這裏,他那雙深深陷下去的眼睛裏率先恢複了生機,凝成兩道精光看向“大人”。


    端木光見狀,心裏禁不住樂開了花——哎喲喲,我的傻徒弟挺靈泛的嘛!嘖嘖嘖,象我……哦,是“為師”!以後得改口了。


    在兩人飛一般的胡思亂想中,第二輪也按完了。中年男子完全止住了咳。臉上因為劇烈咳嗽湧起來的病態潮紅也完全退去了。瘦得皮包骨的臉上,隻餘下一片青灰的死氣。


    他的傷拖得太久了。體內死氣橫生,將他從頭到腳的籠罩住。如果不是他心中有執意,從而頑強的撐著一絲生氣,屍體都已經腐爛了。


    端木光看清楚這些,更加的心疼。但收徒弟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最起碼的詢問是必須有的。他軟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一問即為問名。


    中年男子此時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備之心——這裏頭的原由,除了端木光是天魔,誘惑人心於他來說,不是天賦技能,卻跟天賦技有相差無幾的緣故,也有他出手幫助止咳,無形之中釋放出來的善意爆棚之故。


    換而言之,端木光的這一串行為,便是金丹真人們也招架不住,會不知不覺的放下戒備,更何況,中年男子沒有一絲絲的修為伴身,並且還病得馬上就要斷氣了。


    中年男子作勢要起身。


    還是太虛弱。才剛一動,還沒有完全平穩下來的氣息立亂,唿吸更是猛的加重。照這情形,咳嗽又要上來了。


    端木光一把將人輕輕按住:“你不要動,就這樣迴話即可。我這裏不講這些虛禮。”


    “是。”中年男子不由得閉上眼睛,張開嘴緩了緩,把氣喘得勻一些了,這才睜開眼睛,答道,“小的是陳伯鬆。”


    端木光點頭:“陳東門是你什麽人?”


    陳伯鬆覺得有些奇怪——這位大人既然知道“陳東門”,卻不知道他,好奇怪。


    不過,他還是很認真,並且不失恭敬的迴答道:“他是小的之祖父……小的在兩年前被他從族譜上除名,並逐出家門。所以,小的已經算不得是陳家子孫了。”


    言下之意,陳東門與他早就沒了祖孫名份。


    端木光知道這些,之所以這麽問,全是因為收徒的第二步,即,問親。


    “你還有其他親人在世嗎?”他接著問道。


    陳伯鬆心裏的疑惑更重,老實問道:“大人不是受了家妹之托過來尋小的?”


    “你是說陳恬啊?”端木光在他的心裏看到了這一層親緣關係。並且,這名字,他很是耳熟,似乎在哪裏聽說過。可是這一會兒又完全想不起來。


    陳伯鬆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是的。陳恬正是家妹。小的一直在等她。”


    這也是大實話。如果不是為了等甜甜,他早在多年前就離家出走了,根本不用“他”來趕他。


    得了準確的答案,問親這一步便算全乎了。端木光撓了撓頭,直接進入第三問:“本座是端木光。陳伯鬆,你願意拜我……呃,本座為師嗎?”


    初次收徒,魔將大人也禁不住緊張。


    陳伯鬆嚇了一大跳,唿吸再度驟然變粗,眼見著又要咳起來。


    好在端木光能夠看穿他的心思,提前一丟丟用一隻手掌輕輕的抵住了他的背心。


    “我,小的,連學武的資質也沒有……”陳伯鬆也迴過神來,老實相告。


    本座的乖徒弟喲,你被那起子沒良心的修真正道給騙慘嘍!不過,這份實誠,為師真的好喜歡。不愧是本座看中的大弟子。端木光禁不住咧開嘴,露出一口跟玉米粒似的白牙來,嘿嘿笑道:“沒關係。本門不講究那些。”


    陳伯鬆險些被這樣的笑臉晃花了眼,心裏反而起了一個念頭:怕是騙子……


    起念剛一起,又被他自個兒唿啦給按下去了——我隻差一口氣就要死了,還有什麽好騙的?再說了,端木大人壓根就不關心甜甜與我之間的關係。如果真是拿我去巴結甜甜,或者行別的心思,哪裏會是這樣的態度?


    所以,陳伯鬆,你不要想多了。


    如此一想,他突然間油生出一股子驕傲來:雲哥說得沒錯,世上沒有人是廢物。看,我也是有師父看得上的。


    既是如此,他還有什麽好想的!


    難得端木大師不嫌棄我!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嘴裏說著,他又要起身。


    自然是被首次當師父的某人又給按住了:“都說了,本座這裏……唉,不說這些筋頭巴腦的詞了。好徒弟,我這裏行事隨心,高興就好。你現在病成這副樣子,便不要瞎折騰了。這個拜師禮先記下來。等你病好了再補上。”


    哈,還能這樣!正清門裏不是規矩森嚴嗎?這是什麽師門啊?陳伯鬆以為自己幻聽了,張嘴結舌,側臥在床上一愣一愣的。


    端木光被他逗樂了,正要大笑來著。突然,外邊有了異動。


    “有人過來了。我先帶你離開這裏!”他嘩啦的一把扯下如意帳,將新鮮出爐的大弟子打包,往肩上一扛。


    本來想用秘法離開的。這時,他心中一動,冒出一點壞水來,取出一枚正宗的正清門瞬移符來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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