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沈雲看著端木光,挑起一邊眉毛說道:“清塵與火姬的事,我也是剛才聽了清塵親口所說,才知曉。清塵還告訴我,在此之前,他沒有告訴別人。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端木光心中凜然,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擰眉說道,“大人,我知道了。有人想拿我做刀呢!我馬上去查!”


    “不要聲張。”沈雲讚許的點頭。端木光還是那個端木光,隻要不涉及感情,腦瓜子不是一般的好使。所以,從這一點上說,端木還真是隻天魔幼崽。


    “是。”端木光領令而去。


    而沈雲目送他走出了夾道後,笑了笑,背負著雙手,悠悠然的踱迴了前院,徑直走進書房裏。


    此時,魏清塵坐在西窗下已經灌了一肚子的紅葉果茶。聽到腳步聲,他連忙起身:“主公……”


    沈雲邊擺手,邊大步走過去:“沒事了。端木光剛才承認了錯誤。”


    魏清塵苦笑:“叫主公為難了……”


    沈雲又一次打斷他:“我是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但是,沒用上。”


    魏清塵大吃一驚。不過,他轉念一想,連連點頭:“端木對主公忠心耿耿,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讓主公難做。”


    沈雲在他的對麵坐下來,哈哈大笑:“端木他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我覺得這隻是表象。”


    “哦,願聞其詳。”魏清塵說著抬手提起桌上的胖肚子白瓷大茶壺,給他倒了一碗茶。


    沈雲還真有些渴了。當即接過來,端著喝了一大口,這才一五一十的道來。


    魏清塵聽完,靜坐片刻,無奈的笑了笑:“他原來是衝著子嗣去的。”不過,這樣的端木光,肯定不會對火姬上心。他終於可以完全的放心了。緊繃的心弦放鬆了。此刻,他隻覺得掌中的粗茶格外的香醇,深吸一口茶香後,好心情的端起茶碗品了一口。


    沈雲知道他的意思,這是說端木光還沒開竅,不懂男女感情,對婚姻的理解也膚淺得很。


    而沈雲也很讚成他的觀點。是以,點頭道:“他還小。”


    “噗——”,魏清塵聽到這句話,猝不及防,嘴裏的茶全噴了出來。


    還好,他反應夠快,及時扭過頭去。所以,茶水全噴在了旁邊的木格子窗上了。而不是噴主公一頭一臉——當然,以主公的身手,他便是沒來得及扭頭,也不可能被他真噴著。


    “抱歉!抱歉!”他忍著笑,連聲道謝。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曾一度,他也以為主公的年紀與自己差不了多少。後來,他與袁峰夫婦接觸多了,才知道,主公如今才不過二十幾歲。便是在凡人裏,也是真年輕。


    而端木光也確實年輕,隻有幾十歲。按天魔族的算法,還是隻幼崽呢。


    但是,端木光不是天生的天魔啊。他是後天修煉成的天魔。如果是凡人,他這把年紀都是做太爺爺的人了。


    是以,聽到主公用一種長輩的口吻說端木光“還小”,他不笑噴了才怪。


    沒想到,沈雲接下來一本正經的跟他解釋端木光“年少,不懂事”——“他從小是個孤兒,在仙庭的育孤院裏長大。聽他的說法,那裏頭不是養孩子,是養死士,養盅。所以,從來沒有人教過他什麽是愛。他也不知道。別看他活了幾十歲,卻連如何愛自己都不知道。一個人連愛自己都不知道,叫他如何能愛他人?後來,是到了我們青木派,他才慢慢的有了人氣,感情變得豐富了起來。可是,還跟個幼童似的。這樣的他,能指望他對婚姻有什麽深刻的認識嗎?他衝著子嗣去,其實就是世間萬物對婚姻的本能認識。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那麽容易的看上火姬,也很容易的就放下了。”


    說白了,在端木光的眼裏,火姬隻是最佳的生娃工具。這樣的定位,與一件高品階的法寶無二。以端木光對他的忠誠,怎麽可能因為一件法寶而讓他為難呢?那必須給舍了啊。


    “主公所言極是。”魏清塵心裏想到了一個問題,即,是哪個給端木光點的水?


    想到這裏,他心裏很不好受。因為新營區是他一手一抹建起來的。結果,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挑拔離間,搞事情,他竟然連個懷疑對象都擬不出來。絕對是他的失職。他都不好意思在主公麵前提,隻能自己悄悄的去排查。等將來查出結果來了,再向主公稟報。


    沈雲故作不知,撿起先前的話題,繼續討論將後院改建成藏書院的事情。


    天擦黑的時候,端木光沉著臉迴來了。


    “查得如何了?”沈雲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是有了結果。並且結果不怎麽樣。


    果然,端木光氣唿唿的說道:“是有些長老認為魏長老在新營裏一手遮天,見大人過來了,想立個功呢。”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擱青木派的這些長老身上,是一樣的道理。是以,沈雲老早就動了重組長老會議的心思。因為崔九浩的圍剿,這事還沒開始,便不得不放下了。


    而眼下,顯然也不是重組的好時機——新營區這邊事情也很多的,北海妖族,北地的精怪妖們,葉罡……哪一樁不棘手?歸根到底,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真正的在雲霧山脈站穩腳跟。眼下,青木派裏最需要的是穩定。經不起重組長老會議而掀起的風浪。再者,那一次齊伯等人出走的教訓,實在是太慘痛了。


    他歎了一口氣,抬手輕輕的敲了敲自己額頭,問道:“你去見過清塵了嗎?”


    “什麽?”端木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心思電轉,他搖頭道,“我先來大人這邊,還沒有來得及跟魏長老說。”頓了頓,又道,“魏長老已經察覺到了,下午的時候,也好象在查這事兒。”


    沈雲點頭:“這種小把戲怎麽能瞞得過我們的魏長老。既然查出了結果來,你去跟魏長老也通個氣吧。這事兒才起苗頭,你們商量著掐了它便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鬧開了,沒有好處。”


    端木光聽明白了,大人這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


    唉,大人的脾氣越來越好了……


    想到自己差點兒被人當了一迴刀,端木光便氣不打一處來。就這麽輕拿輕放的,叫他怎能心甘?


    想了想,他麵上不顯的應道:“是,我這就過去。”


    沈雲輕輕揮手,垂下眼皮子,繼續盯著桌麵上的北海地圖——這兩三年裏,魏清塵每個月都去一次北海,也不全是為了見火姬。事實上,他們倆一直在秘密的測量北海的四象。說來奇怪,能過近三年的測量,魏清塵發現,北海的四象也有所扭曲,但是,其速度是放緩的。尤其是近半年裏,放緩得非常明顯,有啟穩的趨勢。眼下,魏清塵還沒有悟出個所以然來。沈雲沒有去過北海,現在得了北海的最新地圖,必然要盡快的熟悉下來。


    另一邊,端木光出了主院,果然直接奔向魏清塵的院子。


    魏清塵在很多方麵確實很懶。他的院子也是照抄野雞嶺那邊的。幾息之後,端木光熟門熟路的出現在他的大門口。才抬手要敲門,那嶄新的黑油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魏清塵笑吟吟的站在門後:“用過晚飯了嗎?”


    端木光有些不好意思:“還沒。”


    “我這邊也是剛剛送來的。一起吃點罷。”魏清塵說著,轉身進了門。


    “好咧。”端木光跟上去,撓著頭,嗡聲嗡氣的說道,“呃,對不起。”


    魏清塵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笑道:“主公跟我說了,你還小,不懂事,叫我莫要與你一般見識。我深以為然。”


    “我還小……”端木光指著自己的鼻子,老臉羞得通紅。


    魏清塵哈哈笑道:“天魔幼崽,可不還小嗎?”


    確實是事實。端木光發現自己辯無可辯,也嗬嗬的笑了。


    這一笑,事情便翻了篇。


    說起來,這是端木光他們在新營區裏的第一頓飯。大部分的弟子都以為今晚肯定是要會餐,打牙祭的。事實上,也有長老當時就提出來了。是沈雲否決了。理由是,大家一路趕過來,疲乏得很。現在是吃龍肉,都不覺香。洗涮幹淨,美美的睡一覺,那才是最香的。於是,會餐推遲了,定為三天後的中午。


    所以,第一頓飯就變成了常飯。


    但端木光還是很期待的——王長老給他們帶去了那麽多的靈米和妖獸肉,也不知道新營區這邊的夥食如何?


    很快的,他跟著魏清塵進了正屋的門,一眼便看到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擺在正中間的那張小圓桌上。


    “今晚吃什麽呢?我看看……”話未說完,他已看清楚桌上的飯菜——兩碗堆得崗尖崗尖的水煮野菜和滿滿的一桶糙米飯。


    居然連白米飯都不是!


    比起東海的藥莊裏吃得還要差。完全和被圍困的野雞嶺營區一個夥食標準。


    “這……不會吧?”他訝然的走上前去,盯著桌上的飯菜,看了又看,“你們平時就吃這些?”


    他收迴剛才的話——水煮野菜的湯麵上連個油星子都沒有,還不如被圍了三年的野雞嶺營區裏。後者也是頓頓野菜就糙米飯。但是,野菜裏頭是放足了油的。因為丹部種了將芝麻、黃豆等近十種油料作物。從而野雞嶺那邊不缺油。


    “丹部不是去年就撤過來了嗎?”他問道,“他們沒種芝麻豆子之類的了?”


    魏清塵聳聳肩:“種了,沒種活。這邊障氣重,全給捂死了。”


    “哦。來的時候,是好象看到了障氣。不過,新營區的周邊還好。”端木光在小圓桌邊坐下來,很直率的質疑道,“這點障氣不至於捂死吧。”新營區裏有大陣護著,肯定不會有障氣。但是,對大陣之外的周邊地區便沒得效果了。可是,周邊卻沒有多少障氣。這隻能說明,這一帶本身就是障氣少的。怎麽可能連芝麻豆子都種不活呢?真種不活的話,人也紮根不下來啊。他表示不信。


    “那是因為火姬送了一枚去障珠給我們。”魏清塵在他的對麵坐下來,挑眉道,“最初的時候,我們就是憑著那枚去障珠,才在這裏順利的布下第一道防障陣。去障珠的有效範圍隻有方圓兩裏。所以,第一道防障陣也隻有方圓兩裏。這麽點地方,種了靈米,就不夠種別的了。”


    聽著很艱難的……端木光聞言,再看桌上那沒有油的水煮野菜,覺得沒那麽清湯寡水了,問道:“是我們兩個的量?”


    魏清塵笑道:“我去領飯的時候,掐指一算,你會過來,所以,就幫你一道領了。”


    “你還掐指一算!”端木光切之,拿過一隻空碗來,給自己盛了滿滿的一大碗飯,“是主公叫我過來的。”說著,簡要的道出來了下午查到的結果。


    說歸說,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他吃飯。事情說完了,半桶米飯和那一大碗的水煮野菜全吃得精光。


    他意猶未盡的瞅了瞅木桶——那裏還有一桶底的飯。


    魏清塵瞪了他一眼:“想吃就自己盛。真當自己是小娃娃呢。”


    “那必須是。我還小嘛。”端木光說著,將木桶裏的飯全刨進了自己的碗裏。


    這時,魏清塵將菜碗裏剩下的野菜全夾進了他的碗裏,說道:“我知道了。主公說得對,眼下不是管這些雞毛蒜皮的時候。你有空嗎?明天是去北海測量四象的日子。如果有空的話,跟我一起去。”


    “什麽意思?”端木光本來要扒飯,聞言,從高高的飯菜堆裏抬起頭來。


    他意猶未盡的瞅了瞅木桶——那裏還有一桶底的飯。


    魏清塵瞪了他一眼:“想吃就自己盛。真當自己是小娃娃呢。”


    “那必須是。我還小嘛。”端木光說著,將木桶裏的飯全刨進了自己的碗裏。


    這時,魏清塵將菜碗裏剩下的野菜全夾進了他的碗裏,說道:“我知道了。主公說得對,眼下不是管這些雞毛蒜皮的時候。你有空嗎?明天是去北海測量四象的日子。如果有空的話,跟我一起去。”


    “什麽意思?”端木光本來要扒飯,聞言,從高高的飯菜堆裏抬起頭來。


    “什麽意思?”端木光本來要扒飯,聞言,從高高的飯菜堆裏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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