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降住這些驕將之後,崔九浩感覺行事順遂了許多。五天之後,各路人馬皆就位。又用了三天的時間,眾將各顯神通,上報說,已將自己的防段打造得跟個鐵桶一般。


    崔九浩很仔細的親自巡視了一圈。


    很好!將領們這迴是動了真格的,看家的本事都用上了。大家合力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野雞嶺。


    他口頭嘉獎了眾人,滿意的返迴總督府——隻能口頭嘉獎。查完了前任的賬後,他才知道,菱洲這邊的各種賦稅都收到十幾二十年之後了。所以才有了總督府的花團錦簇、富麗堂皇,才有了前任能在凡人界裏凝丹,又接連突破,修為跟春筍一般的見風長。他現在絕對是整個凡人界裏最窮的一洲之首官。


    迴到總督府後,他看到了好幾張熟麵孔——那些先前在香草坡因出去傳令而一去不返的心腹們迴來了。


    因為崔九浩當時很生氣,逃迴總督府後,第一樁事就是廢除了這些人的通行令,所以,他們現在是連總督府的大門也進不得。


    他們隻能在門口蹲守。


    “明公,屬下等冤枉啊……”


    恰好崔九浩這番巡視,終於充分領略到了一洲之首官的排場與待遇,可謂意氣風華,心情好到爆。他頗有興致的將這些人帶進前院書房裏,聽他們分辯。


    原來,這些人並不是看到形勢不對,假借傳令跑路。他們是真的去傳令去了。結果,卻一下飛船,就被一群偽裝成修士同盟軍的人給一棍子敲暈。等他們醒來,發現自己好端端的躺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密林裏。除了脖子後根有些疼,身上也不見其他的異樣。


    還有,更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身上的財物、法寶皆一樣也不少,沒有損失。


    密林裏布有迷陣。但那迷陣明顯沒有惡意,隻是想困住他們一時半刻。他們費了些氣力,最終破陣而出。


    這時,還是在一片不見天日的密林裏。林間隻有一條泥巴山路。


    山路上沒有靈力波動。但兩邊的密林虛虛實實,著實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而他們生怕再碰到什麽靈陣、禁製之類的,唯有順著這條山路走。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對的。因為在這條山路上,他們幾個陸陸續續的碰到了一起。大家相互一問,又是沒忍住出了一身冷汗——困住他們的迷陣都不帶相同的。也就是說,山路兩邊的密林裏,真的還有其他的迷陣。


    等出了密林,天地豁然開朗了起來。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是被困在一個不知名的山穀裏。通過身份令牌查看隨身攜帶的地圖,他們很快知曉,自己身在菱洲邊界,已與野雞嶺有上千裏之遙。


    再迴頭去看那山穀,隻有林木深深。以他們的修為,再也看不到靈力波動。他們不信邪,取出千裏鏡再細看。卻是連那條出穀的山路也看不到了。


    總共才多久!這手段……好生了得!


    “屬下等是越想越害怕,既不敢再逗留,也不敢冒冒失失的聯係明公,一起禦劍迴來了。”他們便是現在再迴想起當時的情景,也是不覺毛骨悚然。


    擱以前,崔九浩定是心裏存疑的。但是,知道青木派那邊有妖王級別的花妖老怪助拳之後,他便覺得那妖王在滿是草木的香草坡擄人,又在林木深深的山穀裏布迷陣困人,皆是易如反掌之事。


    甚至於,他還從中讀到了一點那妖王的態度——隻是阻撓他的手下去傳令,似乎惡意不大……


    心中一動,他歎了一口氣,神色微和,溫聲說道:“此番你們也是受苦了。先下去好生休養幾天。”


    相信歸相信,為安全起見,他還是得著人去查證。隻有確定他們沒有說謊,他才能重新啟用他們。


    “是。”眾人心裏再委屈,也隻能認命。


    等人都走光了,崔九浩獨自坐在主位上,陷入了沉思——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妖王捉了他們,卻沒有傷他們分毫……還有,上迴交手,他也確實能感覺到青木派是手下留了力……這是為什麽呢……


    不知不覺,他竟然就這樣坐到了天擦黑的時候。


    待迴過神來,崔九浩發現自己的兩隻手都捏著一把虛汗。


    “唉。”他沉沉的長歎。


    堂主大人有一點說對了,青木派太狡詐了。他這個菱洲總督,遠比他當初以為的要難得多啊。


    罷了。他起身,往東跨院走去。


    僅僅是一牆之隔,況且,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瞞著,所以,暫且安置在東跨院裏的高某人肯定是知道這些人迴來了的。他得去說道說道。


    說起這個姓高的,他就頭痛。先前,在總部的時候,他們倆是同階,但不在同一個部門。真正算起來,他所在的部門更“熱”一些,更重要的是,他要給堂主大人留一個不拉幫結夥的好印象,所以,他沒有與之主動打過交道。兩人之間連點頭之交都談不上。


    前番,姓高的以特使的身份,過來督察誘魔行動。他盡所能的表達了地主之情義。而姓高的該吃吃、該喝喝,臨走的時候,也是該拿拿,一點兒也不見手軟。


    他自以為成功的攏絡了對方。對方吃人嘴短,勢必會在堂主大人麵前給他美言幾句。


    然而,事實卻告訴他,並沒有。


    他給的那些好處,全打了水漂。


    換成是他的話,這番再迴來,都要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姓高的並沒有。一如從前的跟他笑眯眯的稱兄道弟。


    這些大門大派裏出來的啊……真不是人,一個個的臉皮比外麵的城牆還要厚。


    偏偏他還一點辦法也沒有。


    到了院門口,崔九浩掩下了心裏的不滿與鄙夷,故意做出一籌莫展的樣子。


    見到高執事後,他講完了事情的原委後,唉聲歎氣的直搖頭:“高師兄啊,師弟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不查探真偽的話,留這些人在府裏,我是睡覺都要睜一隻眼。派人去查的話……不怕師兄笑話,師弟哪有這方麵的人手!”


    這是他反複思量之後的結果。


    堂主大人派了這位過來傳令,又含糊的在親筆信裏點了句“襄助”,說白了,這位短時間內是不會迴去了。搞不好此番就留在菱洲。


    說明什麽?


    說明堂主大人並不完全信任他崔某人呐。


    所以,象這種事,他還是先把自己摘出來,讓姓高的去查為好。


    都是人精,高執事豈不明白他的意思?另外就是,如果不找些事來做,又如何去查菱洲暗探司?


    是以,高執事笑了笑:“如果師弟不方便,我的兩名弟子倒是可以代為跑一趟,去那個山穀看看。”


    “真是太感謝了。”他如此爽快,令崔九浩心裏更加確定——這家夥帶著兩個弟子此番來菱洲,真的是另有所圖。


    不過,也好。這件事至少是等於在堂主大人那裏過了明路。不管將來發生什麽,都與我無關。


    至於對這師徒三人的提防……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鬆懈過。


    如此一想,崔九浩臉上的笑意更甚:“那就有勞兩位師侄了。”頓了頓,又道,“事關重要。兩位師侄如果需要什麽,盡管提。隻要我能做到的,會盡全力配合。”


    高執事等的就是最後這句話,心道:姓崔的在菱洲碰了一鼻子灰後,不但脾性好了許多,而且更也懂事了。


    “好說好說。”他客氣了兩句,提出來,要崔九浩給兩名弟子一人一道在菱洲境內的親筆通行手令。


    這下,崔九浩更加堅信了,心道:如此也好。且看你們師徒三個到底有幾個意思!


    麵上沒有透出來,他滿口應下來。


    迴到前院書房後,崔九浩立刻提筆寫了兩道通行手令,筆墨未幹,便著人送到東跨院去。


    而高執事那邊也沒有拖遲。當晚,他的兩名弟子便拿著通行手令出了總督府,在夜色的掩護下,出城而去。


    方向暫且與心腹們所說的邊界無名山穀之所在是一致的。


    兩天後的清晨,兩名築基小輩迴來了。他們帶迴來的答案是:確有此事。那山穀果真有迷陣的靈力殘留。


    高執事親自去前院,將調查結果告訴了崔九浩。末了,又誠懇的說道:“以前,我與老弟不曾深交,所以,有很多的話,不敢多說。這些天來,老弟待我至誠,有些話,我如果再不說出來,便是師兄我太不厚道了。”


    崔九浩一聽,感動的探身握住他的雙手:“師兄請說,師弟洗耳恭聽。”


    高執事說道:“來之前,師叔反複叮囑我,說青木邪魔奸詐,果然如此。崔老弟呀,他們隻將老弟手底下的人擄了去,分毫不傷的困上一兩天,絕對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想離間老弟你與總部,其心可誅啊。”


    崔九浩當即連連點頭:“不瞞師兄,這兩日,我每每想到此事,心中甚是不安,卻又不知道其原因。師兄這麽一說,我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多謝師兄點拔。”


    這便是典型的場麵話了。如果沒有想到這一層,他怎麽可能第一時間將自己摘出來,請姓高的出手調查?


    而高執事也知道這一點。


    兩人都沒有說破對方,相互恭維了好一會兒。


    在崔九浩這裏,覺得此事算是有了結論,到此為止。而高執事隻字不提那兩份通行手令,卻提出來:“叨擾數日,實在不該。我在前頭大街上看中了一個小院子。如今兩個孽徒也迴來了,我打算明日就搬過去。”


    “那怎麽成?”崔九浩極力留客。


    高執事直言謝絕道:“圍而不攻的策略,師叔提出來的期限是三年。我們師徒三個總不能在這總督府賴上三年吧?麻煩了師弟不說,傳迴總部,又不知道會惹來多少閑話,說我們兩個私交甚深,因私廢公雲雲。甚是麻煩。”


    話說到這份上了,崔九浩不好再挽留,隻能痛心疾首的點頭道:“師兄考慮得不無道理。總部就是有這麽一群人……唉,不提他們也罷。明日,我去為師兄暖屋,可好?”


    “那是凡人的陋習。我等修真之人,不講究這些。”高執事笑著擺手,“菱洲正在風口浪尖上,你我又不是一日之交,也無需如此。我就算是辭了別了。”見崔九浩還要堅持,又道,“往後愚兄在菱洲少不得要老弟多多關照呢。”


    “哥哥客氣了!”


    兩人越說越親熱,索性稱兄道弟來。


    第二天上午,高執事師徒三人果然安靜的搬去了前街的一座不顯眼的小院子裏。


    而那座小院,在前一晚,崔九浩已經派人查得清清楚楚——果然有名堂。那座小院的前任主人疑是‘快刀’。


    琢磨許久後,崔九浩得出一個結論:原來,姓高的這迴的真正任務是查“快刀”。


    依堂主大人的脾性,誘魔行動失敗,肯定首先第一個就會懷疑“快刀”。而姓高的那會兒是督察誘魔行動的特使,也可以說是脫不了幹係。這迴來戴罪立功,正是堂主大人的作派。


    理清這些,崔九浩暫且放下心來,隻留一些人手繼續盯著那座小院。而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到了圍困野雞嶺這件事上。


    首先,堅壁清野,野雞嶺周邊五十裏以內,不留人煙。


    這一點不難做到。因為野雞嶺本來是荒涼偏僻之地,十幾年前,還是仙庭的時候,周邊鬧過一場兵禍,十村九空。過了這些年,也沒見恢複過來。零星的幾個小村落,修士同盟軍一趕,便完全清空了。


    其次,令梅縣等縣城看緊門戶,嚴查山民進出,以及過往客商。野雞嶺周邊的散修坊市,一經發現,立刻查封、驅散。


    這是斷了野雞嶺那邊各種可能的補給線。


    正如堂主大人所說,野雞嶺裏基本上沒有什麽修真資源。青木派能在那窮山窩裏存活下來,隻能靠外麵的補給。隻要斷了這些補給線,他們且靠吃西北風修行去罷!


    最後,他下令在全菱洲境內捉拿青木派弟子及其親屬。


    三管齊下,他崔某人就不信圍不死青木派!


    ===分界線===


    某峰多謝書友利之所以然的月、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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