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崔九浩的第一把火是撤掉各地的大小理事處,設置督軍府。


    看著是大刀闊斧的架式,但再一細看,卻是換湯不換藥——衙門的名號變了,官職變了,但是坐衙的人,還是原來的人。


    所有的人都沒有動窩。原本提著心的一幹人皆鬆了一口氣。


    接著是第二把火與第三把火,即,破案。


    兩樁大案:武運倉虧空案、暴民逃亡案。


    強將手下無弱兵。崔九浩僅動用了帶來的隨從人員,在三天之內破了案:


    武運倉虧空,確有其事。據查,是以前菱洲理事總處之總管為首的貪汙集團累年所為;


    暴民逃亡的罪過在於前菱洲臨時事務執行長及其黨羽早已與奸邪暗中勾結。他們故意放走所有暴民。其目的,就是為了放走混在暴民裏的奸邪。


    兩樁案子皆罪證確鑿,可謂鐵板釘釘。


    破案後,崔九浩第一時間上報總部。


    那邊的效率也快得驚人,半天之後,下達批複:兩案的首罪押送迴總部處決,其餘從犯依律在菱洲省城公開斬決。


    告示張貼出去後,整個省城都沸騰了。


    “殺仙官了!”


    公開處斬修士,在凡人界,這絕對是開天辟地以來的第一遭。行刑的那一天,人人湧向菜市口觀刑。一時之間,省城可謂萬巷皆空。


    李洛沒有去。


    前一天,他的調令正式下來了。


    原梅縣理事分處的總管前腳被任命為梅縣督軍府的督軍,後腳就被他的老上級供認出來,是貪汙團夥成員之一。於是,梅縣督軍一職空了下來。


    之前,崔九浩一直覺得打了李洛三十軍棍,慚愧得很,遂將第一個空出來的職位給了李洛。


    當然嘍,這是明麵上的。


    其實在抵達菱洲省城的第一天晚上,崔九浩私底下與李洛一番推心置腹後,又信誓旦旦的告訴後者:“眼下有一個晉升的機會,敢不敢抓住?”


    李洛這迴沒有立刻吭聲。


    崔九浩知道他是長了記性了——在總部,臨走之前,他也曾這麽問過李洛。得到後者的肯定迴答後,他遂道出拿下撫柳真人的計謀,並許諾,如果計成,再給李洛升一級。不過,那時,他擔心李洛舍不下臉麵,沒有說三十軍棍的事。


    “有得必有失。三十軍棍換連升三級,你覺得很吃虧嗎?”他笑眯眯的問道。


    李洛連忙搖頭,弱聲答道:“屬下是擔心能力有限,無法勝任……”


    崔九浩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本座很看好你。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也就是不能拒絕。


    李洛戰戰兢兢的接過了這個升官發財的大好機會——去梅縣聯絡一個突然失聯的總部密探。如果成功,崔九浩保他成為梅縣督軍。


    因為這個總部密探涉及一個大計劃,所以,這個任務刻不容緩。在崔九浩的要求下,李洛連夜出發了。


    他對菱洲完全陌生,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崔九浩對自己的又一次試探,是以,不敢聯絡省城的聽風堂分舵。


    趕到梅縣之後,他按崔九浩給的地址去尋人。沒想到,竟然碰到了錢柳。


    兩人將各自掌握的情報一對接,很快的推理出來了這個“至關重要”的總部失聯密探應該是王思恩。


    說起來,王思恩的失聯,還是錢柳的手筆。


    那天,錢柳跟著王思恩走進了一座看似簡單的院子。這時,她才知,修士同盟軍在梅縣其實有一明一暗兩股勢力。明麵上的,就是這裏的理事分處。暗地裏的那股勢力就是王思恩經營了多年的秘密據點。


    理事分處知道這一帶有這麽一個秘密據點,但也僅僅是知道這些。這個據點的人員、位置、任務等等,一概不知。


    反過來,王思恩對理事分處卻了如指掌。


    是以,王思恩經常從後者手裏劫財。後者拿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除此之外,錢柳還探得王思恩正在暗中策劃青木派的某些人叛逃。可惜的是,她將這個消息傳給端木光時,為時已晚。那時,齊伯等人已經叛逃。


    王思恩絕不能留!兩人達成共識後,合力用計,將王思恩成功的送進了落桑族人在菱洲這邊的幹訓處地牢。


    同時,兩人都覺得王思恩策逃齊伯等人必有深謀。是以,錢柳易容成王思恩,與齊伯等人繼續接觸。


    因為擔心會暴露,所以,她沒有與秘密據點那邊聯係。


    這次迴到梅縣,是因為端木光新近發現王思恩在梅縣還有一個秘密聯絡點。而錢柳一直找不出王思恩對齊伯等人的下一步謀劃是什麽。收到端木光的新情報後,錢柳想著是否能從這個秘密聯絡點裏查到些什麽,遂趕過來蹲守。


    她沒有想到,還真等到了修士同盟軍總部派來的人。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還是洛山。


    “哈哈哈……”錢柳和洛山都笑出了眼淚。


    “我們的總督大人真的很有眼光呢。”笑過之後,錢柳嘖嘖讚道。


    洛山想了想,說道:“來之前,季爺跟我透了底。菱洲這邊鬧了這麽大的動靜,你又一直沒法直接聯係。所以,就算崔九浩沒有選我,把我帶過來。季爺也會想辦法送一個人過來,安插在菱洲這邊。”


    錢柳詢問了一些季勇他們在總部的情況,得知大夥兒都成功的站住了腳,尤其是季勇現在已經是一個很有實權的小管事,非常高興,半開玩笑的說道:“看來等王思恩之事了結,我要想再調迴總部,走咱們季爺的路子,也不是不可能哦。”


    洛山聞言,又從心底裏笑了出來,告訴她一樁事:季勇前些天,就利用職權之便,救了程冬晴等人。


    “怎麽迴事?”程冬晴等人是公開考進運天演武堂的青木派弟子。錢柳當年在演武堂裏做任務時,見過他們幾個。隻是她不能公開身份,遂沒有與他們搭過話。陡然聽到他們的消息,她非常關心,忍不住細問。


    洛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原來,菱洲這邊的事情傳到總部後,葉罡立刻將青木派扣上了邪教的帽子,並且立刻下令秘密捉拿在同盟軍裏的青木派弟子及細作。


    季勇雖然官階不高,但是,位置很重要。總部的密令都會從他所在的部門過去。那天又恰好是他當值。於是,他先是將這個消息通過緊急渠道傳給了趙宣,然而才不慌不忙的走程序,將密令送去主官簽發。


    事後,趙宣傳迴來消息,因為情報非常及時,程冬晴等明麵上的人都成功的撤離脫險。至於潛伏在同盟軍裏,身份沒有暴露的聽風堂弟子們,也都收到了示警,會更加小心。


    “葉罡肯定氣壞了。”錢柳又笑眯了眼,“現在,你來了,我想我們很快就能知道王思恩的下一步陰謀是什麽了。葉罡在菱洲的陰謀,注定會落空。”


    聽到這裏,洛山覺得很奇怪:“你也沒有辦法讀王思恩的心嗎?”據他所知,祭司大人最擅長的就是讀心。而錢正君可是得了祭司大人傳承的唯一傳人。按理說,錢正君應該有辦法讀取王思恩的心。讀了心之後,不就知道了後者全部的秘密嗎?


    錢柳搖頭:“王思恩的識海裏種了落桑族人的秘法禁製。所以,我既不能對她施展讀心術,也不能殺了她。隻能施計,將她易了容,以青木派細作的身份,暫且困在落桑族人的秘密地牢裏。”


    那邊有端木光看著,短時間內是安全的。


    等破了王思恩的下一步陰謀,落桑族人就算識破了王思恩的真實身份,也不會再重新啟用她。等待王思恩的,隻有死路一條。


    本來這個計劃還有一個致命的漏洞。現在被洛山補上了。遂錢柳決定等洛山當上梅縣督軍後,返迴秘密據點。


    商量好後,洛山在這個聯絡點又呆了一天,才悄悄返迴省城,向崔九浩報告:找到了王思恩。後者這些天一直在跟蹤青木派的叛徒們。擔心暴露行蹤,所以沒有與任何人聯絡。而他不敢傳訊,選擇迴來麵稟,也是聽從了王思恩的強烈建議。


    “王思恩說,青木派很擅長截獲密訊。她以前多次在這上麵吃過虧。”洛山心有餘悸的說道。


    崔九浩切之:“一群隻有築基境初期修為的山匪……罷了。你反正要迴來接任命書,也不算是空走一趟。”


    這迴沒有三十軍棍,崔九浩很痛快的兌現了承諾:“梅縣事關重大。你奔波了半天,也累了,今晚早些歇下。明天趕早去梅縣赴任。哦,還有,王思恩既然已經聯係上了,她那邊的事,自有總部安排,你就不用再管了。”


    “是。”李洛得令。


    仙山,修士同盟軍總部。


    葉罡收到崔九浩的密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道:這個崔九浩,很不錯嘛。


    菱洲原本是這次暴亂的源頭地,形勢可謂是糟糕透了。然而,崔九浩才過去三天,便穩住了形勢不說,還找到了“快刀”。


    有了“快刀”,我的計劃肯定能成!


    葉罡心情大好,目光落在長案上的白玉鎮紙上,嘴角不由的翹了翹,揚聲吩咐道:“來人!”


    “是,大人。”門口的侍衛官應聲進來。


    葉罡愉悅的抬頭看著他,問道:“你去看看,前番著人去采買的清靈露芽到了沒有?””


    “是。”


    不多時,侍衛官噌噌的迴來了,稟報道:“大人,清靈露芽一共采買到了三株。”


    葉罡點頭:“取品相最好的一株,即刻著人送到漳泉阮家。”說著,他拿起麵前的一枚玉簡,“連同這枚玉簡。務必要親自送到阮大小姐手裏。”


    “是。”


    目送侍衛官出了門,葉罡拿起手邊的白玉鎮紙把玩了一會兒,繼續批閱公文。


    菱洲,野雞嶺。


    沈雲聽完端木光的報告,沉吟片刻,很肯定的用手指頭在桌麵上叩了叩:“葉罡這迴是鐵了心要將我們青木派定為邪教呢。”


    端木光心思一轉,不解的擰眉:“就憑幾個叛徒的口供?那我還可能反過來說,他葉某人是魔修呢。”


    沈雲說道:“時下,人們對於魔修的判定是身上有無煞氣。齊伯他們隻要在人前引煞氣入體一迴,人們就已經信了七成。”


    端木光沒詞了。青木派弟子慣用陰煞之氣淬體。在這個過程裏,也都掌握了一些吸納陰煞之氣的法門。引煞氣入體,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


    可是就這樣叫姓葉的得逞了,他心裏好不甘!


    “沒有辦法反駁了?”他嗡聲問道。


    沈雲仔細分析道:“從錢柳那邊的情況來看,齊伯他們大多數的都沒有投奔葉罡的意向。還有一部分……他們現在已經人不人,鬼不鬼,身形、容貌皆大變,原來的功法也散了。他們說自己是青木派的弟子,總要有個憑證吧……”


    端木光恍然大悟,連聲道:“就是就是。葉罡的威信還遠沒有到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時候。”他完全放心下來。


    沈雲卻沒有他這麽樂觀,歎道:“這個崔九浩看著不是個心慈手軟之輩。我們不可等閑視之。”


    “他在菜市口斬了那幾個仙官老爺之後,就沒有動靜了。”端木光想了想,說道,“白長老說,他象極了一條縮在陰溝裏的毒蛇。大人,也是這個意思吧?”


    白長老就是白柯。


    當日,他們能夠成功化解武運倉外的危局,將所有人救走,白柯的功勞最大。


    原來,菱洲學堂的方案擬出來後,魏清塵和端木光兩個仔細推演了一番,覺得最後很有可有會麵臨一個非常危險的局麵——他們和聲討武運倉的民眾很有可能會被修士同盟軍重重圍困住。


    萬一他們真的將各地的民眾調動起來,聚集在武運倉外。那可是來自十幾個城鎮的數以萬計的民眾啊。


    他們不能置他們的生死於不顧。


    這些人都是凡人,絕大多數甚至連拳腿功夫都沒有,完全經受不住陣法的瞬間騰挪。魏清塵拿著這個問題無解。


    思來想去,魏清塵決定去請教沈雲。


    後者想了想,給他們推薦了一個人。


    白柯。


    “他在空間通道上很有造詣。我們可以請求他的幫忙。”沈雲笑了笑,“他也是我們的客卿長老,應該不會拒絕。”


    他當即聯絡白柯。後者果然滿應了下來。


    於是,那一幕真的發生了時,白柯事先布設好的空間通道派上了用場。混在人群裏的菱洲學堂的學員們引導來自各城鎮的人們成功的通過一個又一個的空間通道,在數息之內迴到了各自的城鎮。


    事後,白柯沒有離去,留在了省城的聽風堂分舵。那些仙官問斬,他還曉有興趣的跑去看了熱鬧,故而,遠遠的見到了崔九浩,得出如此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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