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柳來梅縣就是找王思恩,是以,在來的路上,她是打著腹稿過來的。這會兒,那些腹稿都已經反反複複的推敲了好幾遍。她自以為是沒有什麽紕漏。


    見王思恩終於肯好好說話了,她便按計劃道出腹稿來:“旺哥不喜言談,我們接上頭後,他就隻說了一句要我跟上的話。後來,是我們的行蹤暴露了,追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旺哥說,這樣下去,我們倆肯定脫不了身。還說,我們倆的身份都還沒有暴露,所以,我們倆分開走,他掩護我。我們倆都脫身的可能性會大很多。接著,他就將路線和這邊的聯絡方式告訴了我……”


    王思恩聽得很仔細。當聽到王興旺在分開的最後時刻,特意將自己的一個秘密落腳點也告訴了這女人時,她的眼圈立刻紅了。


    這個秘密落腳點,她誰也沒有告訴,隻告訴了旺子。因為那是他們姐弟倆的一個約定——他們做的事,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往往剛才還生龍活虎,下一息便身首異處。所以,她選了這個秘密落腳點做為他們姐弟倆的最後歸宿。姐弟兩個約好了,不論是誰出了事,沒死的那個就為對方操辦身後事。而操辦的地點,就是那個秘密落腳點。而這個約定裏,也包含著一句他們倆誰也不願意挑明的話。那就是,如果發現自己在劫難逃了,要盡可能的使個人去那裏給對方報信。


    旺子是使了這女人迴來報信嗎?王思恩心如刀割,碩大的眼淚奪眶而出,象斷了線的珍珠撲撲直落。


    她本身生得極美,又擅長展示自己的美。此時,她強忍著悲痛,默聲垂淚的樣子,簡直是對她的美貌的一種加持。


    錢柳同為女子,也被她的美所驚豔。不過,錢柳一點兒也不同情她。王興旺死了,那是死有餘辜。真正可憐的,也是令人萬分痛恨的,是因為他們姐弟兩個聯手出賣,被送掉命的那些青木派的弟子們。


    “你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突然間完全聯係不上了?”王思恩很快止住了眼淚,但聲音明顯的暗沉了許多。


    錢柳心裏再次警覺起來。因為王思恩這迴是以修士同盟軍的暗探身份發問了。一會兒修士同盟軍,一會兒落桑族人,有時候,她都替這姐弟倆感到累。


    還有,王思恩聽到相依為命的親弟弟遇險,僅僅是掉了這麽幾滴眼淚,連贏救的話也沒放一句出來,也讓她感到挺意外的——太冷血了!


    不過,麵上什麽也沒有透出來,她如實答道:“昨天,他們突然衝進來搜查。我怕青玉牌暴露出來,隻好暗地裏震碎了它。”


    “為何要震碎它?你有那工夫,為何不直接收進儲物袋裏?”王思恩那兩道好看的秀眉又立了起來,剛才的悲慟、再之前的溫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人又換上了那副狠戾的麵皮。


    不知道為什麽,錢柳反而覺得她這副麵皮,看著更順眼一點。


    “他們就是要檢查儲物袋。”錢柳弱聲申辯道。


    王思恩盯著她,一臉的不相信:“青木派不是自詡保護門下弟子的私隱,白紙黑字的寫著不搜查弟子的私人物件嗎?怎麽可能檢查你們的儲物袋?”


    錢柳做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沒有啊!《弟子守則》裏沒有這樣的規定啊。”


    “難道是姓齊的那幾個老東西私底下改了?”王思恩心中一轉,說道,“你的那本《弟子守則》呢,拿出來給本座。”


    錢柳訕笑道:“小的逃出來的時候,半道上拿儲物袋做了個局,騙那些青木派弟子追去了另外一條小道。那本《弟子守則》,還有,所有與青木派有關的東西,都在那個儲物袋裏。”


    王思恩看著她,半晌,撇撇嘴:“能騙過青木派的弟子,你倒是有點兒手段。”下一息,聲音陡然又變得尖利起來,“這麽說,地形圖和布防圖,你也都沒有帶出來?”


    錢柳打了個激靈,趕緊的仰起頭,一臉討好的笑道:“帶出來了,都帶出來了。”迎著王思恩的目光,她甚是得意的抬起一隻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小的都記在這裏頭呢。等見到了上頭,小的保管能一絲不差的畫出來,絕對不會讓大人有一星半點的為難。”


    王思恩自然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狠戾的盯著她,不再言語。


    錢柳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麻溜的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一時間,將一個偷生怕死,又無比貪婪的低階散修演得入木三分。


    “好了。不是想見上頭嗎?本座成全你!”王思恩終於再度出聲,“跟上來。”


    錢柳立馬打住,抬頭去看大山石上麵。


    王思恩一個縱身躍下大山石,落在她麵前,抬手輕拍她的肩膀:“你很不錯。到了上頭麵前,可別忘了為我們姐弟兩個美言幾句。”


    下馬威算是過了!錢柳的臉上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點頭哈腰道:“大人這是要折煞小的呢。”


    “哈哈哈……”王思恩仰頭大笑,臉上、眼底,皆是再無半點悲傷,“你很有趣。跟本座走罷。”說著,徑直往來時的路上走去。


    不過,這一迴,她沒有動用步法,就這麽施施然的打頭走著。


    “是,大人。”錢柳趕緊的跟上去,與之保持一步遠的距離。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王思恩果然是要與她說話,一邊走,一邊目視前方,甚是悠閑的問道,“不要跟我說你在入同盟軍時的化名。我要聽你原本的名字。”


    錢柳趕緊答道:“哪裏敢欺瞞大人?小的是個孤兒,在繈褓裏的時候,被師尊撿了去。恰好師尊姓陸,所以,就給小的取名叫做陸笙。”這女人實在是太狡猾了。所以,她連化名也不敢告訴她,臨時現編了起來。


    “同盟軍不收散修,你怎麽進去的?”果不其然,王思恩又開始追問。


    “是師尊自知時日不多,替小的謀劃了一個新身份。”錢柳繼續編。


    王思恩嗬嗬:“怪不得你冒名頂替易玲玲熟稔得很。原來不是頭一迴啊。”


    兩人邊走邊說,腳程也不慢,很快的走出了密林,迴到了官道上,往城門方向走去。


    殊不知,她們倆離開後,大山石上又先後現出來兩道身影。


    一青一黑。


    青色的在前,是沈雲。


    黑色的在右後側,是端木光。


    沈雲眺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雙唇幾乎抿成了一線。


    端木光也在看,心裏嘀咕道:假易玲玲怎麽越看越眼熟呢?以前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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