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難。”魏清塵隻覺得心裏堵得很,“我一直覺得在野雞嶺不是長久之計,所以,當初在布設時,便做了撤離的準備。守護大陣很容易簡化。簡化之後,如果不是刻意測量守護大陣的威力,單憑肉眼去看的話,很難發現大陣的變化。而撤下來的那些陣盤,重新布設後,再激活,亦能獨立成陣。”


    沒有一個陣法師會這樣構思。隻有他。而他也是被逼出來的。沒辦法,誰讓青木派是既窮且弱呢。


    沈雲衝他豎起了大拇指,問道:“需要多少人手?”


    魏清塵迴頭看了一眼大堂,答道:“如果有主公相助,不用其他人,半個晚上即可完成。”


    沈雲頜首:“此事必須保密。早一天簡化,就意味著多省下來一天的消耗。這樣吧,今晚子時之後,如何?”


    魏清塵衝偏院那邊微抬下巴:“到時可否讓端木給我們警戒?”


    “好。等上午散會後,我去跟他說。”沈雲又道。


    接下來,他向魏清塵請教了一些關於陣法方麵的問題。聽著聽著,後者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過了一會兒,魏清塵實在是忍不住了,在沈雲又問了一個問題後,問道:“主公對虛空的見地非常之獨到,遠超我的見識。剛才的那番見解,我能現在用玉簡刻錄下來,反複研讀嗎?”


    他非常的激動。


    虛空是高階陣法必須研究的。傳言,虛空之中,隱藏著陣法的道。


    在天神宗,陣修們往往凝丹之後,都會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花費在感悟和研究虛空這上麵。天神宗的內門也因此而積累了大量的成果。


    可惜的是,他剛築基沒多久,宗門便覆滅了。這些一代代沉澱下來的成果,他沒有機會接觸到。


    而角鬥場裏,關於陣法的資源少得可憐。同時,他為了能在殘酷的角鬥裏活下來,不得不將主要的精力和時間放在鑽研傀儡之上,儼然成為了一名器修。


    至於虛空,在角鬥場裏,簡直就禁忌的代言詞。


    這使得他雖然是個元嬰境的陣修,但是對於虛空的理解卻是少得可憐。


    也就是從角鬥場出來後,主公賜下了天神宗內門陣修一脈的大量玉簡手劄,他才惡補了迴來。


    但是,兩百多年來,他落下的實在是太多了。光是將這些玉簡手劄讀得滾瓜爛熟,還是遠遠不夠。所以,隻要一有機會,他都會去虛空裏打坐、參悟。


    每一次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收獲。


    如此情形一直持續到兩年多前。


    他感覺自己在虛空的參悟上經曆了一番突飛猛進之後,再難有新的進展。很象是進入了瓶頸狀態。


    魏清塵修行至今,遇到這種情形的次數,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他積累了不少應對的經驗。比如說,加強積累;提升修為;遊曆,提升心境……


    恰恰在這個時候,他的丹田內壁上出現了第一道小裂縫。


    這是要突破的征兆。


    從出現第一道裂縫,到真正的突破,中間會相隔多久,也沒有個定數。以元嬰上人為例,長的話,數年,甚至數十年都有可能;短的話,也要好幾個月。


    而且,越到高階,突破越是艱難。甚至可以用“坎”來形容。翻過去了,就意味著成功,是突破;沒翻過,則是失敗,輕則重傷,修為受損,嚴重的話,身消道殞也不是不可能。


    不論前程如何,這一道小小的裂縫,此時都是代表著希望。是好事兒。


    魏清塵很高興。隻要突破成功,他的修為更上一重小階,心境勢必水漲船高。附帶著對虛空參悟的瓶頸會不會也自然瓦解呢?


    然而,事與願違。


    此次突破並沒有推動他對虛空的參悟。


    瓶頸依然在。


    好在魏清塵經曆得多了,心態調整得很快。在打開院門之前,他已經散掉了心裏的這一絲沮喪。


    這會兒聽了主公的一番談論,直覺告訴他,如果能把這些話悟懂悟透,他的瓶頸將不複成存,甚至於,他在陣法上的造詣很有可能因此而突飛猛進。


    他迫切的希望能將這些話語一字不差的用玉簡記錄下來。


    沈雲愣了愣,點頭應道:“當然可以。隻是我自己也是半桶水,很多細微處也是沒想明白。你要是有了見解,也不妨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多謝主公。”魏清塵深吸一口氣,壓製住更加激動的心情,抱拳道謝,並直言道,“主公的這些見解,對我很重要……”


    就在這時,大堂的門“吱呀”打開來。


    魏清塵下意識的打住,轉過身去看。


    是齊伯。


    他匆匆的從門裏出來。


    沈雲揚聲問道:“齊伯,是不是裏頭的討論結束了?”


    齊伯一邊急走,一邊答道:“是的呢。大家推我出來,請你們迴去,繼續開會。”


    “唔,我們倆站在這裏聊得都忘了時間嘍。”沈雲抬手向魏清塵請道,“走,先進去開會。”


    “是。”魏清塵垂下右手,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枚空白玉簡來,在沈雲身側,一邊走,一邊飛快的記錄剛才的那番言論——主公不隻一次說過,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越來越深以為然。青木派的整改在即,他真怕自己會忙到忘了。


    大堂裏,十座隔音陣都已經撤了下來。眾人又是都是朝著主位方向坐著。看到沈雲進來,他們紛紛起身。


    “坐,都坐。討論完了,我們接著開會。”沈雲一邊往主位方向走,一邊說道,“現在正是田裏活計最重的時候,所以,我們的時間緊。大家也辛苦點,第一大條是通過,還是修改,怎麽修改,在今天上午要定下來。”


    這是下死命令啊。眾人神色各異。


    沈雲這次沒有再用讀心術,是以,到目前為止,耳畔是清淨的。


    眾人的反應超過了他們三個昨晚的預料。


    沈雲坐迴主位後,請推選出來的十名代表依次發言。


    十人之中竟然有九人是持反對意見的。


    “閉關的時間無法控製,是長是短,完全隨緣。再者,身為修士,難道刻苦修行錯了嗎?”


    有代表拿出了《弟子守則》,指著相應的段落,慷慨陳詞:“這裏寫得再清楚不過,閉關是我青木派弟子的一項基本權利。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剝奪。現在,我們在討論的這個第一大條,是不是與之自相矛盾?”


    ……


    唯一沒有提出反對的那名代表也是有很大的保留,強烈要求修改集中培訓等措施。理由是,處置過重,難免會造成消極影響。


    齊伯不是匯報代表。他一邊聽,一邊偷眼察看沈雲的神色。


    可惜後者養氣功夫真是好,他偷眼看了好幾次,也沒能捕捉到一絲不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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