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殿下發怒了!鬥武和洛山幸災樂禍的衝“長刀”呲了呲牙,齊聲應著“是”,退迴到門坎那裏。


    他們倆先是一左一右,把高高的門坎當成長凳,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然後,將手裏的武器擱在腳步,雙手抱著膀子,也一樣的斜著眼睛,瞄著“長刀”。


    挑釁的意味十足。


    顯然,他們並沒有相信“長刀”剛才的那番話。


    “長刀”見狀,又是冷笑:“兩隻蠢貨!”每一次都是這樣的信心滿滿。也不知道這兩隻每一次都是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的信心!


    想到這裏,他終於看了一眼還沒自己大腿高的曆練者。


    是這個小矮子給他們的信心嗎?


    油光水滑的,比剛蒸出來的雞蛋羹還要嫩。有道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一次的曆練者,更不象樣了……


    他沒有出聲,但是,龐大的臉龐上堆砌得快擠不下的不屑與失望,已然表明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思。


    沈雲又不是瞎子,看得真真切切。不過,他還是沒有動。


    因為錦帕還沒有出現。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曆練任務是什麽,所以,不想白白浪費氣力。


    “你害怕了,曆練者!”“長刀”擰緊眉頭,不爽的問道。


    沈雲淡聲答道:“不,你想多了。”


    “那你為什麽傻站在那裏,跟截木頭似的?”“長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身為人傀,他看不出人的心思,隻能通過人的言行,還有神色來判斷。現在,他的判斷是,這個曆練者感到很害怕,被他的氣勢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被他點破,卻還死鴨子嘴硬。


    不誠實!他在心裏又給曆練者打上了一道標簽。


    他最討厭的人就是滿嘴謊話,不誠實的人。


    抹了一把臉,他臉上湧出來的厭惡,取代了先前的不屑與失望——曆練者們一個不如一個,這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沈雲挑了挑眉,指了指頭頂的黑暗:“我在等這一次的曆練任務。”


    “長刀”的嘴裏本來已經堆滿了牢騷,頓時被這句話給堵了迴去。


    噎死個人了!龐大的身形一晃,他險些退後一步。


    還好,他馬上迴過神來,站穩了身形,也翻眼去看頭頂,掩飾住自己的失態。嘴裏依然不饒人:“哼!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就在這時,他們頭頂的黑暗裏“嘩啦啦”作響。


    旋即,一塊金色的錦帕飄落下來。


    “長刀”沒有動。


    沈雲揚起青霜,將錦帕接住,展開來。


    上麵一如既往的寫著一行字:說服你麵前的這隻人傀,讓他臣服於你。


    說服?沈雲將目光從這行字上挪開,抬起頭來,去看“長刀”。


    “長刀”居高臨下的瞪著他。那雙鑲嵌在白玉上的眼珠子跟死魚眼似的,一動也沒有動。裏麵的嘲諷、不信任……簡直不能再多了。


    沈雲不由苦笑。


    “長刀”不能與鬥武和洛山相比。他是有記憶的。前麵的曆練者們的種種,他都記錄了下來。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長刀”既然能成為人傀,那麽,他對天神,對神族,還有少神主的忠誠度,是勿庸置疑的。肯定不下於鬥武和洛山。最初,他也必定也是與鬥武和洛山一樣,無比期待的迎接進門來的曆練者們。


    然而,一次又一次,他都沒能等來少神主。


    所以才有了這副模樣的“長刀”。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況是幾十萬年的歲月裏沉澱下來的偏見。


    沈雲隻覺得嘴裏比被塞了一把黃連還要苦:說服他?談何容易!


    鬥武和洛山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他們都無比清楚的從“長刀”的臉上看到了嘲諷,心裏有些著急了,不由的頭挨著頭,湊在一起壓低聲音討論起來:


    “祭師大人的法旨上寫的是什麽?”


    “我哪裏知道?我又不認得字……唔,肯定不容易。你看,那家夥的臭臉!”


    “我看他就是吃飽了撐的!”


    “怎麽可能吃到撐!他跟我們一樣,也是沒有儲物袋的。全部的家當也隻有那把長刀……除非……”


    “除非什麽?”


    “鬥武哥,你說,祭師大人會不會真的偏護著他們水部族?他隻是三等勇士,比我們才高了一個等級,體型卻比我們要大這麽多……”


    其實,他們倆的聲音也隻是自以為的小。沈雲和“長刀”都能聽得十分清楚。


    “喂,你們倆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長刀”氣得臉上的橫肉一抖一抖的,將手裏的長刀搖得又是嘩啦啦急響,“哪個吃飽了?祭師大人什麽時候偏袒過我們水部族?”


    洛山也不甘示弱,唿的從門坎上站起來,得意的大笑:“哈哈,漏餡了吧!”


    “什麽?露什麽餡?”“長刀”被他弄糊塗了,有點蒙,一時之間,忘了憤怒。


    鬥武也是一頭霧水,張嘴結舌的仰頭看著洛山。


    “你剛才親口說,我和鬥武哥每次都是一樣的詞,迴迴都沒有換過新的,是也不是?”洛山繼續出大聲。


    “長刀”點頭:“是,沒錯,我是這麽說的。”


    “也是你自己說,早就聽厭了,是也不是?”


    “沒錯。是這意思。”


    “那麽,我跟鬥武者不過又是重複以前的話,你氣什麽氣?”洛山用手指著他,幾乎要跳起來了,“唯一的解釋是,你在撒謊!你和我們一樣,也隻有三十天的記憶!哼,不要以為我沒去過水部族就不知道你們。你們水部族的人還不是跟我們土部族一樣,沒幾個識字的。每一次都把我們的話原原本本的記下來了?我呸!你騙誰呢!”


    聞言,鬥武“哦”的恍然大悟,向洛山豎起了一雙大拇指,讚道:“說得有道理!精彩!”


    便是沈雲也被這番神推理給驚豔到了。


    同時,心裏又感覺到怪怪的——這畫風好象不對。在牛頭坳村,有“三個女人一台戲”的老話。這三隻人傀湊在一起,也熱鬧得很哩,不下於一台戲。


    按下心裏的怪異,他決定先聽戲。


    “長刀”從錯愕中緩過來,翻了個大白眼——真的很驚悚,險些把嵌在白玉上的眼珠子給翻落了。


    “我是水部族的沒錯,可是,我從十歲開始,就被部族送到祭殿來了,跟隨祭師大人。是祭師大人教我識的字,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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