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想精減門內弟子,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發覺陳望田他們五個心思生變,就有了想法。後來,他很明確的不給陳望田等五人辦理身份令牌,那時已經拿定主意要精減一批弟子了。


    一頓早飯吃完,齊伯已經從他那裏領令:召集長老會臨時會議,商議遣散部分弟子的具體事宜。


    大體的要求,以及安置費等,沈雲以陳望田他們五個為先例,可以說是給了長老會一個很明確的模版。而長老會的任務是,將遣散製度化、常規化。


    之前,雲景道長帶著長老會,成功的製定和出台了一係列的規章製度。所以,長老會在這方麵的操作體係已經非常純熟了。沈雲放心得很。將任務派出去後,他沒有公開露麵,全心全意隻做兩件事:一是,整理本次仙山之行;二是,暗中密切注意周的動靜,嚴防雨前島的人暗中滲透。


    是以,除了長老會,沒人知道他已經迴來了,人就呆在主院裏。


    沈雲整理本次仙山之行的法門與以往一樣,先是翻看前些時候記錄下來的修行手劄。


    他並不是每天都寫手劄的,也不是事無巨細,一一記錄。而是當心裏有了什麽想法或者所悟,才記錄下來。故而,他的修行手劄寫得非常之混亂,裏麵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旁邊胡亂的寫了一些零星、散亂的句子。有時候因為實在是太忙了,記下來的隻是一些關鍵詞,甚至是隻有他才看得懂的特殊記號。


    如此一來,於他來說,整理行程,就等於是整理、補充修行手劄。


    根據那些看似淩亂的語句和記號,沈雲一邊迴憶,一邊在空白處補寫事件的詳細經過。寫完了,等於將事情又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若又有新的感想或所悟,則在末尾處以“又以為”開頭,寫出來。以此與之前的區分開來。


    看似很麻煩,其實,實踐證明,效果非常之好。至少沈雲覺得,這種方法很適合自己。往往將修行手劄補全之後,他都會得出新的感悟,或者,將一些象白駒過隙的念頭生成有價值、有意義的東西。比如說,他自己的修行境界體係,可以說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整理”出來的。


    當然,也不可能整天整天的補充修行手劄。


    一來,這是一項非常非常費腦油、耗道力的事情。以沈雲現在的修為境界,往往個把時辰左右,他的道力便會消耗至警戒線水平。這時,他不得不停下來,運轉功法,練功恢複道力;


    二來,此次迴來,他還要很重要的事情,也容不得他整日裏象閉關一樣的整理手劄。待道力恢複之後,沈雲會鋪開道力,先看一看莊子裏的情況,然後,再將道力抽凝成數十細絲,掃視周邊的十裏八鄉,看看有無行蹤可疑之人進出。


    他的關注範圍比往常要廣得多,幾乎覆蓋了整個春望縣。


    春望縣不是一個小縣,超過了他的正常道力覆蓋範圍三四倍之多。是以,他甚是吃力。每一次巡視,道力都消耗得特別快。剛開始時,不到一刻鍾,道力便又降至了警戒線水平,不但額頭象針紮一樣疼,而且眼睛也是又澀又幹,眼淚止不住的狂流。


    這時,他隻能又停下來,先是閉上眼睛,先休息一會兒,然後再運功恢複道力。


    等道力恢複之後,眼睛的不適感也消失殆盡。他再練劍,或打拳,或紮馬步……活動了一番筋骨後,往往一個上午就過去了,到了午飯點。如果還有點時間,他會看看書,或者畫畫符。


    齊伯送來了飯菜,陪他一同吃飯。


    沈雲這裏沒有“食不語”的規矩。通常,齊伯是一邊吃飯,一邊匯報長老會那邊的進展。如果會上被其他的長老為難了,或者碰到了什麽為難之事,也會乘著吃飯的時候,向沈雲請教一二。


    沈雲向來很尊重長老會,從來不偷聽他們開會的內容。當然,也用不著。因為齊伯的匯報從來都是及時、詳盡的。


    齊伯此時的“匯報”是很隨意的,就跟閑聊一樣。


    沈雲也看似隨意,其實聽得很是仔細。


    就這樣,午飯吃完了,齊伯的匯報也差不多結束了。想問的問題,通常也得到了正麵的指點,該怎麽解決,他心裏差不多有了法門。


    待齊伯離開後,沈雲喝會兒茶,消消食,又進入了上午那種半閉關的狀態。唯一不同的是,下午,他不再整理修行手劄,而是翻開齊伯新近送來的醫部脈案,細細研讀。


    他對新修行境界體係的研究與探索,眼下象是進入了瓶頸狀態。凝霞境之上,融合境之下,中間肯定是有其他境界的。但是,到底要如何劃分,他一直沒能悟透。而解決的法門,除了他自己努力提高修為和見識,還有就是要察看大量的實例,從海量的實例裏提煉、總結。


    這些脈案就是實例。


    待一個時辰之後,沈雲再和上午一樣練劍、打拳、巡視莊子和春望縣……一直到齊伯送來晚飯。


    因為長老會每天是上午開會,下午各忙各的。所以,在晚飯桌上,齊伯主要匯報的是一天裏,莊子裏和周邊的鄉鄰們的新鮮事兒。


    這些事,沈雲早就知曉了。甚至來龍去脈,比齊伯要清楚得多。


    不過,沈雲也是仔細的聽著。


    而齊伯管著那麽多的事,做不到麵麵俱到。其關注點也是有限的。通常情況下,他就盯著每天的防衛、各部門的日常運轉,以及十裏八鄉的大事件。所說的新鮮事,絕大多數是這些方麵的。隻是偶爾也會象前一次一樣,吐槽一下身邊的親近之人。


    比如說,上次聽了沈雲對王思恩的評價之後,他便多了個心思,暗中觀察王思恩。結果,三兩天下來,他越來越覺得王思恩對於修行之事並不怎麽上心。至少是沒有他以前以為的那樣認真。


    齊伯吃了大半輩子的苦,非常珍惜難得的修行機會。平時裏,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門中弟子不認真修行。


    是以,他對王思恩非常失望,兩三次忍不住跟沈雲直道“看走了眼”。


    沈雲一直對王思恩沒有太多的印象,卻因為齊伯之故,近段時間,多留意了一下王思恩。結果,他的發現是,齊伯和齊媽兩個還真有可能是看走了眼。不說別的,單說一條,王思恩在莊子裏並沒有他們說的那樣安靜。她其實是有很多交際的,甚至可以說,人脈較廣。


    這個發現,完全刷新了沈雲對此人的認識——這丫頭挺能藏事的。用他們牛頭坳的老話,叫做“心裏做事”。


    他不喜歡背後說人是非。而王思恩至今沒有犯什麽過錯,反正齊伯齊媽對這個幹女兒的印象大為改觀,生了防備之心,也無須他再提醒。


    隻是,沈雲本人不喜歡這種人。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不喜歡。


    而他也挺忙的,一旦打上了“不喜歡”的標簽,又是個暫且無害,掀不起什麽風浪的,於是,他的關注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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