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坊主,您是不是誤會了?”沈雲意會過來,連忙叫停,“在下隻是想來貴坊脫手一些閑置的雜物,並沒有別的企圖。”


    餘莽將信將疑:“當真?”


    沈雲好不冤枉,心道:我到底哪裏長得象劫匪了?是因為修士們出入平安坊都是身穿黑雲鬥蓬,且黑巾覆麵,而一樣也沒有穿戴嗎?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冤枉。


    事實上,他與雲景道長商量得好好的,也是要麵覆黑巾,穿著黑雲鬥篷去平安坊的。隻是因為聽雲景道長說,白天平安礁不會開張。而白天的時,他在飛梭上,遠遠的也看到平安礁那邊隻有一圈紅色的大島礁,沒有人煙,所以,才沒有用黑巾與黑雲鬥蓬,直接禦劍過去了。


    沒想到,會因此而惹來餘莽的誤會……


    就在這時,沈雲的心裏突然“咯咚”作響——不對!餘莽絕對是在說謊!哭窮、懷疑我是劫匪,這樣的說辭初聽很有道,但是,餘莽是化形大妖,何至於如此忌憚我?所以,這些話實則是拙劣完全禁不起推敲。


    可是,餘莽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他皺了皺眉頭,左手在袖子裏掐了一道劍指,冷聲說道:“餘坊主到底是幾個意思?在下眼下就在餘坊主的地頭上,連唯一的隨從也被隔離開來。餘坊主手底下有那麽多的精兵強將,光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夠淹滅在下。餘坊主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不妨直言,也好叫在下明白,到底是哪裏冒犯餘坊主!”


    他的話一點兒客氣沒有講。餘莽聽了,卻不見生氣,反倒滿臉堆笑,態度比先前更加熱絡了。身子一擺,走過來,將人請到桌邊坐下:“沈道友海涵,且容我解釋一迴。”


    如此一來,藏在長袍下麵的蛇尾現出了一小截。


    從沈雲這個角度,不可能看不見。除非是瞎子。


    顯然,這是餘莽刻意為之。


    是以,沈雲瞥了一眼,臉上現出訝然之色。


    餘莽看到了,一改先前的作派,大大方方的搖著尾巴,一步一步的走到對麵的位置上,撩起前袍,坐下。


    “想來沈道友已經猜出了我的真實身份。”他笑嗬嗬的點了點頭,“沒錯。我不是人族修士。不過,我也不是沈道友猜測的水族。”提起桌上的白瓷雙耳酒壺,他探身先將沈雲麵前的白瓷酒盅倒滿,然後才給自己也同樣倒上滿滿的一杯,接著說道,“其實,我是一條地龍。”


    “地龍?”沈雲心思轉得飛快——在祖師的玉簡裏,從來沒有提及過妖族裏有地龍這個種群。但是,背過《青木寶典》的他,知道“地龍”這個名字。它是一味凡藥,俗稱蚯蚓。


    不過,他立刻將後麵“蚯蚓”的念頭從腦海裏剔除了出去。且不說蚯蚓能不能修成精,但說一條,就不象。即,蚯蚓體表有覆蓋細密的鱗片嗎?


    他搗過那麽多的地龍,就沒有碰到過一條長鱗的啊。


    還有,如果真是蚯蚓精,怎麽會姓“餘”呢?蚯蚓跟魚完全不搭界呀。太不合常理了。


    不料,餘莽卻補充道:“如果沈道友不知地龍,那,‘地蟲’總該知道嗎?”


    還真是蚯蚓啊!沈雲傻了眼。蚯蚓藥名地龍,又名地蟲。不會再有什麽巧合了。


    晃了晃頭,他尷尬的笑道:“您,您確實讓在下深感意外。”小小的蚯蚓成了精,並且還長成這麽大的一條(露出來的這一截尾巴比水桶細不了多少,可見它的體型有多龐大)。


    餘莽見他沒有如其他的修士一樣,喊打喊殺的要斬妖除魔,眼底現出一道溫色,點頭說道:“對,我自己也覺得很意外的。”


    “此話怎講?”沈雲順著他的話,問道。當然,他也是真好奇。


    果然,餘莽拿起酒盅,“滋溜”喝了一口,臉上現出迴憶之色,挑眉問道:“天神宗,沈道友應該知曉吧?”


    沈雲瞬間明白過來了——這隻老怪是認出了自己身上的天神宗傳承。


    莫非它是天神宗豢養的靈獸?所以,才對我一直沒有惡意。


    想到這裏,他點頭認下了:“知道。不瞞餘坊主,我與天神宗有些淵源。”


    餘莽點頭:“我看出來了,所以,才將沈道友請到此間,說一樁過往的密事。”說到這裏,他豎起二指,正色道,“沈道友不必疑我,我保證接下來說的這樁秘事是頭一次出自我口。說起來,我枯守海上,開設平安坊,賺錢糊口是一個目的。一直在等待沈道友,是更重要的目的。”


    沈雲聽到這裏,嚇了一大跳:“你確實是等我?”平安坊開市已將近兩百年。而他……連二十歲都不到!如果餘莽此言不假,那豈不是說他其實是一個前世有故事的人?


    “應該是吧。”餘莽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不確定了。但是,他很快的揮了揮手,“不是也沒關係。這年頭,也找不到幾個天神宗的後人了。能夠碰到沈道友,就是你我的緣份。如果沈道友聽完我接下來說的事,也有興趣參與的話,我會很高興有一個同路人。”歎了一口氣,他搖頭輕道,“一個人沒有目標的等待,這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能有個同伴一起等,想來日子會好打發一些。”


    這是孤單了?沈雲忍不住在心裏嘀咕:蚯蚓也會孤單?把自己從中間截斷,一分為二,變成兩條蚯蚓,不就有了一個同伴了嗎?


    餘莽顯然不會讀心術,沒有看出他的心思,握著酒盅,接著說了起來:“時間要迴到兩百多年前。那時,天神宗還沒有覆滅。我那是靈智未開,隻是天神宗的某一座深山裏的一條很尋常的……蚯蚓。咳,其實,我更喜歡地龍這個名兒。”說著,看了一眼沈雲。


    “地龍好,聽著就有靈氣。”沈雲的興趣被他完全吊起來了,見狀,唯有硬著頭皮,含糊的應道。


    餘莽很是受用,這才又接著說:“那深山裏藏有龍氣。有一天,一道龍氣漏了出來。恰好被我吞進腹內。我當時就昏迷了過去。等我醒來,發現自己不但通了靈智,而且還化出了人形,直接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還有,以前在天神宗的事,很多我都隻有一些模糊的片斷。但唯有兩件事,我記得最清楚不過。一是,我已不在天神宗裏;二是,我必須要迴到天神宗,再吞食一縷龍氣,才能提純我的血脈,化尾為腿。沈道友,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又是龍氣!沈雲心中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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