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雖然被趕走了,但是,他帶來的消息卻令沈雲當晚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又有兩個人被挖心!


    並且與阿明之死,一模一樣!


    又是妖邪所為?


    那兩人都摔斷了腿,行動不便,隻能躺在家裏。所以,可以排除他們半夜在外麵招惹了妖邪的情況。


    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以至於妖要跑到他們屋裏去殺人!


    突然,他的心裏劃過一道亮光——這兩人是怎麽摔傷腿的來著?


    他們倆是因為在西山頂的一處山洞看到了白毛怪,才被嚇得滾下山!


    難道真的有白毛怪?


    有人想遮住這件事,是以,他們倆被滅了口?


    沈雲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原由。


    如此一來,妖邪與白毛怪之間,必然有關聯!


    第二天清晨,他向吳掌櫃告假一天。


    他事先搜腸刮肚,編了一個不得不請假的理由。不想,吳掌櫃根本就沒有問原由,滿口應下:“行。迴來吃晚飯嗎?”


    “哦,不了。我在外麵吃。”沈雲滿頭黑線,“呃,我會在宵禁之前趕迴來。”


    離開店鋪後,他先繞了一個彎,去市集裏買了六個白麵饅頭,以及一小袋糯米和一串大蒜,然後直奔西郊。


    按照昨晚定下的計劃,今天他要先去西郊打探兩個農夫被挖心的事;然後,等到中午,再去西山頂實地探一探那個山洞。


    為什麽要等到中午才去山洞裏呢?


    因為據太師祖的手劄裏所記,妖邪晝伏夜出。且一天之中,正午之時,它最弱,根本動彈不得。


    殊不知,他前腳離開藥鋪,後腳便有一個身著月白色錦袍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錦袍人先是環視屋內,然後,徑直走到櫃子前。


    當看到兩扇櫃門之間很隱秘的掛有一根頭發絲時,錦袍人不禁咧嘴輕笑。


    根本就沒有動那把鎖,他伸出右手,捏了個法訣,往櫃門上打出一道紅色的光圈。


    隻見光圈所落之處,櫃門陡然變薄。一息之後,紅光一閃,光圈消失了。那一處竟然憑空出現一個徑圓半尺有餘的大圓孔。


    錦袍人手指輕輕一勾。裏頭的藍色大包袱唿的飛了出來。


    他打開包袱,裏頭的東西全露了出來。


    當看到紅木匣子時,錦袍人的眼底閃過一道亮光。


    長歎一聲,他拿起紅木匣子,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著。良久,自言自語道:“果然是的。”


    沒有打開匣子,他將之放迴包袱裏。往上又打了個法訣。


    這一次,紅光閃過,本來鬆開的包袱恢複如初。


    錦袍人輕輕揮手。


    藍布大包袱又自個兒飛迴櫃子裏,穩穩當當的落在原處。


    而櫃子上的大圓孔也瞬間彌合。


    象是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就連櫃門上的那根頭發絲也紋絲未動。


    錦袍人在屋子裏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最終,又歎了一口氣,身形一晃,穿牆而出。


    西郊。


    沈雲按照郭子所說的地址,找到了那兩個農夫所在的村子——他們倆姓於,就住在西山腳下的於家村。


    村子不大,稀稀落落的住著十幾二十戶人家。


    沈雲不敢貿然進村,而是爬上旁邊的一個小山包,暗中俯視全村。


    和他昨晚猜想的一樣,村子裏沒有辦喪事的跡象。


    與城裏不同,尋常的莊戶人家一天隻用兩頓飯,即,早飯和餉午飯。


    這裏的村民也是一樣。此時正是早飯時間,家家戶戶的屋頂升起炊煙。


    幾個放牛的娃娃牽著牛,吆喝著迴家。


    整個村子安祥而又寧靜。以至於沈雲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


    想了想,他快步走下小山包,裝著是過路人,攔住那幾個放牛娃。


    “小兄弟,請問,這裏是哪兒?”他從包裹裏取出兩個饅頭,掰開分給他們,“我要去響水灣。我姑奶奶家住那兒。”


    四個放牛娃都不過七八歲的樣子。一人得了他半個白麵大饅頭,個個喜笑顏開。他們爭先恐後的搶著說話:“我們這裏是於家村,不是響水灣。”


    “我知道響水灣在哪兒!”其中一個最得意,聲音蓋過了其他三個。


    沈雲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大錢,笑道:“小兄弟,你要是能告訴我響水灣怎麽走,這個大錢就是你的了。”


    男娃兩眼亮晶晶的,盯著銅錢,口齒清楚的答道:“哥哥,你往前走,翻過那座山,河的對麵就是響水灣!我沒騙你。我外婆家就在響水灣!我一年裏要去好幾趟。”


    他一點兒也不認生,說完,攤開右手,伸向沈雲。


    “哥哥信你。”沈雲將銅錢放在他的手心裏。


    其餘三個放牛娃的臉上全是豔羨。


    沈雲見狀,又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大錢,放在手裏,攤開來,對他們說道:“哥哥我啊,從小到大,最喜歡聽人說新鮮事兒。你們誰要是能告訴我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不拘是什麽,每說出一件來,哥哥也給他一個大錢。”


    “真的?”放牛娃們異口同聲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沈雲晃了晃手裏的銅板,“隻要是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一樁一個大錢!誰說的多,哥哥給他的錢就越多。騙人是小狗!”


    “我家阿花昨晚生了一窩崽子,足足有十五隻呢!”剛才得了錢的那個率先說道。


    沈雲心裏猜出了個大概,卻裝作不知,笑眯眯的問道:“你家阿花是誰?”


    “哈哈哈……”其他三個放牛娃都抱著肚子笑了。


    男娃臉不紅、心不跳的答道:“阿花是我家的大豬婆!我娘說,一窩能生十五隻崽子的,全村就隻有我們家阿花!”


    “一窩生十五隻豬崽,確實少見。”沈雲愉快的從手裏拿出一枚銅錢,給了他。


    放牛娃們“啊”的驚唿。


    “我說!我也要說!”另一個放牛娃衝上來,伸手去沈雲手裏拿銅錢。


    沈雲手一晃,避開來,挑眉笑道:“小兄弟,哥哥的規矩是,先說事,再拿錢。”


    這個放牛娃不好意思的縮迴手,兩隻眼睛卻死死的盯著他手裏的銅板,飛快的說道:“上個月,狗蛋家丟了兩個雞蛋。狗蛋娘在他家屋場裏跳手跳腳的罵了半天的娘!”


    沈雲搖頭:“上個月的事,不新鮮了。哥哥不給錢。”


    男孩失望的低下頭,使勁抓頭:“我再想想……”


    “好。你莫急,慢慢想。”沈雲笑了笑,晃著手裏的銅錢,問其他人,“還有誰有新鮮事兒嗎?”


    “一定要昨天的嗎?”有人問道。


    沈雲答道:“不一定要昨天的。這幾天裏的,都可以。”


    “我說!前天夜裏,滿貴叔和二喜叔死了!”一個放牛娃脫口而出。


    其餘的三個娃娃都一臉驚恐的望向他。


    “不能說!”旁邊的一個放牛娃拉了拉他的衣角,警告道,“你爹會打死你的!”


    來了!沈雲暗喜,當即拿了一枚大錢給他:“小兄弟,不要怕,隻管放心說。哥哥過路的,連你叫什麽名兒都不知道。更加不認識你爹,絕不會去你爹那裏告你的狀。哥哥保證,就是聽一聽,不去外頭說。”


    放牛娃低頭看著手裏的大錢,一臉的糾結。


    這時,剛剛沒得到錢的那個放牛娃抬頭問道:“哥哥,你真的不會去外頭說?”


    沈雲使勁的點頭:“哥哥保證!”


    他不再猶豫:“滿貴叔和二喜叔的心,半夜裏被人挖走了。”


    “啊?還有這等事?真夠新鮮的!”沈雲拿出兩個大錢給他,“值兩個大錢!”


    這下,其他放牛娃懊惱不已,紛紛伸出手,飛快的搶著了起來。


    “是族長爺爺報仙府的。”


    “昨天吃完早飯,來了兩個官老爺。是他們不許我們說這件事!”


    “對,他們走之前,放火燒掉了滿貴叔和二喜叔的屍體,還不準他們兩家掛白辦喪事。”


    沈雲沒有叫他們失望,一人給了兩個大錢,又問道:“還有嗎?”


    放牛娃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頭。


    “我也歇好了,該走了。”沈雲衝他們揮手,“以後要是再路過你們於家村,再來找你們聽新鮮事兒。”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土路盡頭,四個放牛娃攥著手裏的銅錢,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沈雲當然不可能是真的離開。他還要去西山頂找那個白毛怪出沒的山洞——四個放牛娃的話,使他更加相信,那兩個農夫是被滅了口。


    至於那兩個仙府官差為什麽要幫著遮掩,其原由值得細查。


    沈雲是在山林裏轉慣了的。根據大江他們之前的隻言片語,在正午之前,他找到了一處相似的山洞。


    看了看天色,離正午還差一會兒。他躲在離洞口二十來步遠的一棵大樅樹後麵,一邊緊盯著洞口,一邊就著冷水,接連吃掉兩個饅頭,補充體力。


    黑漆漆的洞口約摸有五尺來高、三尺寬,不見有什麽動靜。


    沈雲從小包袱裏取出那串大蒜掛在脖子上,將裝著糯米的小袋子掛在腰間。袋口是敞開的,方便他隨時從中取米。


    太師祖的手劄裏寫著,妖邪最忌大蒜和糯米。其中,大蒜能令妖邪不敢近身;糯米更厲害,能腐蝕妖邪的皮膚。是以,妖邪碰到糯米,唯恐避之不及。


    準備妥當之後,時候也差不多了。


    沈雲鼓起腮幫子,接連做了三個深吸唿,抽出小刀,從樹後出來,弓著身子,摸向山洞。


    就在這時,耳畔突然響起“啪”的一聲!


    有人從後麵按住了他的右肩!


    沈雲的腦海裏瞬間“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是誰!


    他整個人僵住,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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