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晴見麵後不久,我就向她表達了愛意。我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說,給你猜個字謎吧,謎語是:天鵝無水鳥先飛,良字無頭雙人陪,受苦受難有人在,爾字旁邊一人立。閆傑告訴我,給女生表達愛意要講情調,要浪漫點。我問他怎樣表達才浪漫,他便叫我發這個字謎。它的意思是“我很愛你”,一個直白而又含蓄的表達方式。

    林晴很快就迴了一條信息。她說,我也給你猜個字謎:天鵝無水鳥先飛,他鄉獨處無人陪,受苦受難有人在,爾字旁邊一人立。果然不愧是中文係的學生,她迴的這個字謎恰是“我也愛你”的意思(當然,是閆傑幫我猜出來的)。

    那層窗紙很巧妙地捅破了。

    此後,我們常常粘在一起。一塊兒去吃飯、上自習、逛街……總之,除了睡覺不在一起,其他時間基本在一塊兒。很快到了暑假。為了進一步搏得林晴的好感,我決定暑假送她迴家,然後再迴上海。

    迴去那天,林晴的興致特別好。去車站的路上,她一直哼哼唧唧地唱著歌兒。我聽不出她唱的是什麽。不是她唱得不好,而是我對歌曲知道得實在是太少。一首歌要流行到了三歲小孩都能哼幾句的程度,我才有可能知道。

    盡管我們是剛吃罷晚飯上火車的,但是火車還沒開動,林晴就從包中掏出零食吃將起來。在上車前,我苦口婆心地勸她多吃點飯,以免路上餓了。她卻皺著眉頭連說拜托,叫我不要勸我了,說她的胃撐得隻有一張紙那麽薄了。看她當時流露出的痛苦表情,你沒有理由和膽量不相信。當時,我哪敢再勸她吃啊,恨不得能把手伸進她胃裏幫她把食物掏出來。

    在車上,林晴一邊吃零食,一邊拿著張紙條核對著食物。之前,她給了我一張紙條。那是份食物的清單,上麵寫著:瓜子兩袋,恰恰的;巧克力一盒,德芙的;口香糖一盒,綠箭的;橙汁兩瓶,美年達的;薯片兩袋,上好佳的(香辣口味和原味各一袋);脆皮腸一袋,雙匯的;海苔兩袋,美好時光的;雞翅若幹,鄉巴佬的……

    我跑了g市的幾家大超市,才把所有東西備齊了,裝了滿滿一旅行包。確認食物完整無缺後,趁旁邊的人不在意,林晴偷偷地把一隻手伸到座位下,拉了一下我的手,算是表示滿意和感謝。

    我用力地捏著她的小手說:“你的胃不是容不下東西了麽,你就不怕把肚皮撐破?”

    她抽出手,俏皮地說:“剛才吃下的東西已經堅決、徹底、幹淨、全部地消化了。”

    我說:“還真快啊。”

    她白了我一眼:“那是!難道你不知道女生的腸子都是直的麽?”

    我說:“人一般都還有十二指腸、結腸什麽的。女生是不是進化太快,隻剩下直腸了?”

    “是啊。”林晴臉上露著得意的微笑,“算你聰明。”

    我說:“人的直腸可是連肛門的那段啊。”

    “真的嗎?你不要說這麽惡心好不好?說得人家都吃不下東西了。”林晴瞪了我一眼,但她還是往嘴裏塞了一塊酸梅。

    “這是事實呀。”

    “什麽事實呀?”林晴撅起了小嘴,“事實是,人家坐火車就剩下這麽點樂趣了,你不要剝奪了麽!”

    看她弄明白了哲學研究的基本問題——物質和精神誰是第一性的份上,後來我就沒多說什麽。何況,東西裝在她肚子裏總比背在我的肩上輕鬆。在她吃瓜子時,我甚至還幫她剝起殼來。一路上,她像隻老鼠一樣小嘴吃個不停,後來睡著了,嘴中還含著一截薯條。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嘴湊到上麵,吃了下去。那是迄今為止,我吃過的最香的一根薯條。

    坐了一夜火車,到達杭州,又轉乘四個多小時的汽車,才到林晴的家——溫州市郊的一個叫牛集的小鎮。

    下車時正遇暴雨,司機把我們丟在高速公路邊,遂向市區奔去。雨不掉線地下著,四下都是稻田。當時正快到收割的季節,禾苗帶著金黃色的微笑,在暴風雨中低著沉甸甸的頭。

    我和林晴走下高速公路。我問她接下來怎麽走,她一臉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兩片薄唇動了動,說什麽我沒聽見,聲音被嘩嘩的雨聲淹沒了。我對著她的耳朵大聲地又問了一遍。冷不防,她撲到我懷中。茫茫四野沒有一個人,隻有公路上偶爾飛馳過的汽車。我把她擁在了懷中,深情地吻著,她臉上滑落的雨水不停地被我吸入嘴中。她閉著雙眼,緊緊地摟著我。也不知吻了多久,我才把她從懷中推開。我們的衣服早已濕透了,林晴的白色連衣裙粘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身上的線條。我不禁又是一陣衝動。我想用手抹去她臉上的雨水,但手伸出去後,卻從她的臉上滑過,在裸露的蝴蝶骨上遲疑了下便迅速往下撫去。她溫柔地製止我,我們都固執地較著勁兒。

    這當兒,雨漸漸小了起來,太陽突然探出了腦袋。在陽光底下,我有些動作就做不出來了。我對她說我不想了。她高興地笑了笑,墊起腳尖,在我的臉上清脆地吻了一下。

    雨後的空氣帶著一種泥土的清香。我和林晴把鞋提在手中,赤腳在泥濘的田埂上手拉著手跑起來,向附近的公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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