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偉和餘曉丹的見麵安排在人民公園的門口。餘曉丹就是“天使魚兒”的真實姓名。

    那天一大早,趙大偉就起床了,把衣櫃打開,悉悉碎碎地試著衣服,他穿上一件衣服後就左三圈右三圈地在鏡子前扭著。不滿意,脫掉,再換一套,再左三圈右三圈地扭著。當時,我正和周公纏綿得火熱,被他打攪了,很是生氣。我就說,趙大偉你幹啥呀。趙大偉見我醒了,像是遇到救星一樣,連忙問我,汪陽,你說我穿哪件衣服顯得瘦。我說,做夢去吧,你穿哪件衣服都不會顯得瘦。趙大偉笑嗬嗬地又問我,那穿哪件衣服不顯胖,穿上後看不見我身上的一壘一壘的肉。我不想他再試了,說,就你身上這件。我撒了謊。沒想到,趙大偉卻信以為真。聽後,他又跑到鏡子前麵扭了一番,說,汪陽,你說得對,我就穿這件了。

    趙大偉那天的興致好極了。當然,這與我那天給了他不少自信是有一定關係的。那天我特意鼓勵了他一番。坐在公交車上時,趙大偉指著站在前麵的一個不是很胖的乘客,問我他倆相比誰看上去胖點,我突然發了善心,不想再打擊他,盡管答案是明擺著的,我還是睜眼說了瞎話,說那個乘客看上去要胖很多。而且我還很虛偽地對他說,胖的人未必就難看,有的人胖了看上去很蠢,而有的人胖了很有派頭。那個人屬於前者,你呢,當然屬於後者了。趙大偉聽我這麽一誇都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誰了。後來,他竟然指著車上摟在一起的一對情侶大叫“beauty and beast”(美女配野獸),還說,他知道為什麽我和他至今都沒有女友了,因為我們都進化得太好了。言下之意,趙大偉還嫌他自己長得不夠野獸。當時,我差點沒吐出來。

    我們在公園旁的站牌下了車,遠遠地就看到有兩個女生站在門口東張西望。那兩女生有一個相貌尚可,另一個也差強人意。我和趙大偉大喜,三步並著兩步走了過去。

    趙大偉和餘曉丹在見麵前設立了接頭暗號。於是,趙大偉走到那兩女生跟前便說:

    “春姐姐的花籃哪去了?”

    “夏哥哥的綠葉遮住了。”

    那個相貌較好的女生迴答。美女就是有自信一點。趙大偉咧開嘴笑,接著問:

    “夏哥哥的綠葉哪去了?”

    “秋姑娘借去做地毯了。”

    “秋姑娘的地毯哪去了?”

    “冬爺爺的白被蓋住了。”

    “冬爺爺的白被哪兒去了?”

    “裝進春姐姐的花籃去了。”

    全對了。

    “我是趙大偉。”

    “我是餘曉丹。”那個長相尚可的女生說。

    然後,趙大偉就把我介紹給她們,餘曉丹也指著和她一道的女生,說她叫易婕。

    趙大偉高興地說:“太好了,真的是你們啊!知道嗎,今天是我第一次與女生約會時女生先到的。”

    趙大偉說完哈哈地笑了起來,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餘曉丹聽後,臉立馬由晴轉陰,她麵帶慍色地說:“這麽說你經常和女生約會哦!”

    “沒有沒有。”趙大偉匆忙解釋道,“我是說今天是我第一次與女生約會,而且是女生先到的。”

    “看來你做人很失敗,到今天才第一次和女生約會。”那個叫易婕的女生又譏諷道。

    女人的嘴巴可真是厲害!

    趙大偉焦急地向我拋出了個求救的眼神,我於是說道:“今天確實是他第一次與女生約會。”說完,覺得沒答到點子上,又道:“不是他做人失敗,主要是因為他這個人太老實了。”

    那兩女生便不再言語,手挽著手,低著頭盯著腳尖慢慢地輕移蓮步。我們就在公園裏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一路上我和趙大偉把“天氣真是好啊”、“太陽真是大啊”、“公園真是美啊”、“花兒真是紅啊”等所有能感歎的,都用誇張的語氣讚了個遍,而那兩女生卻隻用“哦”、“是啊”之類的詞打發著我們。後來,經過一個小河邊,趙大偉提出劃船,兩女生才來了興致。

    在我掏錢付押金時,趙大偉就搶先登上船了。趙大偉太重,一上船,船就傾斜到一邊,讓人看了像要翻似的。餘曉丹和易婕站在岸邊,不敢上去。趙大偉見狀,就伸出他的手說,我拉你們一把吧。那兩女生先後伸出自己的手,我眼睜睜地看著趙大偉像熊掌般肥碩的大手把餘曉丹和易婕的手握在中間,心中癢癢的,又酸酸的。在心底罵了自己真他媽王八,花了錢,結果還被他人占了便宜。

    上船後,我的心情不是很爽。而趙大偉臉上泛著紅光,公鴨般的嗓子不知在哼著什麽歌兒。這使我更加難受了,心中突然萌發了一種對趙大偉的恨來,覺得他很可惡。我對劃船再也提不起半點情趣,隻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一圈劃過來後,我們將船停在岸邊後,我匆忙搶先上岸。我想先上去,等會拉那兩女生的手呢。我怕趙大偉會跟著上來,壞了我的好事,就不放心地說,趙大偉你墊後啊。

    見餘曉丹上來,我緊張極了,手心也泌出了汗,我支吾道,我——我拉——你一把吧。聲音小的我自己都難以聽見。餘曉丹一聽,臉刷地紅了,她低下頭,躲開我的眼睛,抿著嘴,慢慢地伸出了手。她那無以形容的美和低眉順眼的嫵媚,使我的身心都開始忍不住顫抖起來。然而,正當我的手快抓住她的手時,她卻突然縮了迴去,說,不用了,上岸不像上船,我一個人不怕的。我感到窘極了,伸出的手找不到著落而懸在半空中,心下無比難受。

    上岸後,劃累了的我們躺在草坪上曬起了太陽。春末夏初的陽光煞是毒烈,時值正午,照得人感到頭暈,又覺瞌睡。沒大會兒,耳邊便傳來趙大偉的抑揚頓挫的唿嚕聲。我索性跟著裝睡,躺在那像塊豬肉一動不動。那兩女生怕也是困了,開始還聽得她們小聲地聊著天兒,後來聲音漸稀漸弱。再後來沒了言語。在趙大偉唿嚕聲的間隙,我能聽見風撫過草地的聲音和那兩女生輕柔的唿吸。我也慢慢地進入了夢鄉。醒來時,正聞趙大偉與兩女生聊天,像是在商量晚上去哪裏吃飯。

    趙大偉說:“不行不行,你們女生最不能說的兩個字就是‘隨便’。”

    “你們男生也不能說‘不行’啊!”

    易婕說完與趙大偉心領神會地相視而笑。

    “你們笑什麽哦?”

    餘曉丹很是不解。易婕卻笑得更加放蕩了。

    這易婕決不是個清純的貨色,我心下暗忖。這裏說的“隨便”和“不行”都有暗指男女那事的意思。

    我想起餘曉丹曾在網上跟我說過她喜歡吃麻辣燙,便一骨碌從草地上爬起來說:“我們去‘傣妹’吃麻辣燙吧?”

    趙大偉說:“一說吃你就醒了啊。”

    餘曉丹興奮地拍了一下巴掌,“好!正合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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