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荔很早就從羅宗皓的懷裏醒了過來,因為她的電話在一直響個不停。她慢慢地拿開羅宗皓的手,接通電話。電話是唐佳打來的,告訴了一個使她驚慌得跳了起來的消息。

    “什麽?羅先生自殺?”

    唐佳在電話裏再肯定了一次,告訴她醫院地址之後匆匆地掛上了電話。

    他怎麽會自殺?他是那麽自信灑脫的一個人,失去她真的有那麽痛苦嗎?痛苦到要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的家人嗎?他一定很恨我吧,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我是嗎?是我殺了他,都是因為我,是我殺了他……

    越想越多淩荔的急火攻心的昏了過去。

    淩荔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羅宗皓正在憂慮地守著她,看到她蘇醒才放下心來。淩荔坐了起來,抓著他的手急問:

    “他怎麽了?快帶我去看他。”

    羅宗皓慢慢地反握著她的雙手,迴答她:

    “淩荔,你還很虛弱,一會我再帶你去看他,他也在這家醫院裏,你別擔心,他已經沒有危險了。淩荔,你要記住,這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能再自責了,不能再愧疚了。”

    羅宗皓再次對她強調。淩荔沒有說話,她隻是固執地從病床下來,要去看羅宗毅。羅宗皓拗不過她,不得不扶著虛弱的她走向羅宗毅的病房。

    在病房裏,羅老太太和唐佳在守候著,羅老太太好像一下子變得蒼老了,眼角還帶著淚花,唐佳正在癡癡地望著躺在病床上的羅宗毅,他還沒有蘇醒,他的臉色蒼白,雖然睡著了,臉上的痛楚卻明顯可見。看到淩荔和羅宗皓走了過來,羅老太站了起來,把他們帶出了病房。

    “淩荔,老大現在精神狀況很差,我怕他醒過來後又會做什麽傻事,所以我求你,你能不能呆在他的身邊陪著他?隻要他想開了,你馬上可以離開。”

    羅老太軟著聲音哀求著淩荔。然後她再望向羅宗皓,哀歎一聲,說:

    “老二,我知道這麽做對不起你,可現在你大哥情況真的很不好,你就當可憐可憐他好不好?放了淩荔,讓她迴到老大身邊照顧他,我這個當媽的求你了,放了她吧。”

    羅老太說到最後哭了起來,瘦小的她現在是那樣的無助與傷心,淩荔無法拒絕她的請求,而且她的確也不能放下羅宗毅不管,可是迴到羅宗毅身邊,她就必須得離開她深愛的人啊,她也悲傷地哭了。羅宗皓則一言不發地望著羅老太,目光裏有著怨恨、痛苦與無奈,然後他再用複雜的眼神盯著在掩臉痛哭的淩荔,突然他大叫一聲,一頭撞上牆去,不顧淩荔和羅老太的驚唿,不顧頭上流著的鮮血,他狂衝了出去。

    羅宗皓的叫聲如同一根尖針,刺痛著淩荔的心,她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苦楚,他的憤恨,還有他的無奈,淩荔很心疼他的痛苦,可是她卻不能為他做什麽啊……

    痛苦哭過之後,淩荔壓下了自己的苦楚,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就再次走進了病房。羅宗毅已經醒過來了,他把頭扭向牆邊,站在旁邊的唐佳不知如何是好,羅老太唉聲歎氣地坐在椅子上。淩荔深吸了口水,走近羅宗毅,輕輕地問:

    “羅先生,你好些了嗎?”

    聽到淩荔的聲音,羅宗毅的頭快速地轉了過來,看到淩荔,馬上驚喜地要坐起來:

    “淩荔,你來了?你終於迴來了。”

    淩荔笑笑,拿起他的一隻手:

    “是的,我迴來了,所以你不能再生病了。”

    “我就知道,你是不會離開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迴來的。”

    羅宗毅把她攬在懷裏,如同稀世珍寶一樣緊緊地抱著她不放,不停地喃呢,唐佳和羅老太悄悄地走出了病房。

    從那天開始,淩荔就又變成了羅宗毅的隨身看護了,她喂他吃飯、吃藥。幫他搓擦身體,幫他洗臉,洗頭。推他到醫院的草坪散步,與他下棋,讀書。很多醫生和病人都認為他們是恩愛的一對,總愛管他們叫“小倆口”,羅宗毅聽了總是很滿足地自稱他們是“模範夫妻”,看到他的歡樂,聽到他的笑聲,淩荔對此也隻能笑笑,沒有去糾正他。他的身體也恢複得很快,快樂的笑容總是洋溢在他的臉上。

    但醫生建議他再留院觀察,因為他的神經變得很脆弱了,他如同被媽媽拋棄過的小孩一樣沒有安全感。他總是害怕淩荔會突然離開,睡覺時要拉著躺在看護病上的淩荔的手才肯入睡,醒來的第一聲總會是叫淩荔的名字,他不能容忍淩荔離開他的視線,哪怕是淩荔上衛生間,他也要在門外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聽到她迴答他才放心,有時晚上睡覺醒來也會急著找淩荔,一時找不著時會急得大叫,把醫院的病人紛紛吵醒,看到淩荔又衛生間出來,他馬上緊抱著她,歡喜而泣,最後他是要抱著淩荔才能安然入睡。

    “羅先生,醫生說你恢複得差不多了,不久就可以出院了,文文一定是很想見她爸爸了呢。”

    一天,淩荔從醫生的診室出來後高興地對他說,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調整,他的情緒已經慢慢地穩定下來了。羅老太不願意孫女知道自己的爸爸自殺的事情,就騙她說羅宗毅已經出差了,這麽久不見,想必小魔女一定很思念父親了。

    “淩荔,我們到歐洲生活好不好?一出院就去,就我們兩個人,等我們安定了再迴來接她們。”

    羅宗毅突然又抱上她,深深地享受著她的溫暖與柔軟,唿吸著她的體香,慢慢地說出他的打算。

    “我的英文不好,我還是不去了吧。”

    淩荔找到了推托的借口。她雖然每天都呆在羅宗毅身邊,但她卻時時刻刻在想念著羅宗皓,她很擔心他,不知道他這段日子過得怎麽樣,他額頭上的傷好了沒有,她現在不知道她要怎麽做才好,她既沒能理清羅宗毅對她的感情,又剪不斷她對羅宗皓的愛念。想到這,她不由得唉了一聲。羅宗毅卻以為她在擔心,笑著安慰她:

    “你別擔心,我會慢慢地教你的,而且你到那裏也不用再找工作,你隻要呆在我身邊就可以了,每天你送我出門,然後在家裏做飯,周末時我們一起出遊,或者看看電影,我們一定很幸福。”

    羅宗毅描繪著一幅幸福美滿的藍圖。淩荔多麽想告訴他,她的藍圖裏的男主角並不是他,但她知道她不能這麽對他說,她現在不能殘忍地抺掉一個病人的希望。這時她看到唐佳和羅老太太走了過來,自從上次之後,淩荔很難同時看到她們兩個人的同時來探病。

    羅老太太看到兒子的臉色紅潤,欣慰地微笑著,她對羅宗毅說:

    “老大,你的臉色比沒住院時還要好,可以去做美容廣告了。”

    羅宗毅朝唐佳點了點頭,然後握住淩荔的手,驕傲地說:

    “因為淩荔就是最高明的美容師啊,還是我專屬的。”

    淩荔不自在地望了望唐佳,她正一臉平靜地看著羅宗毅。這時羅老太拉過了她的手,向著羅宗毅:

    “老大,我要借你的美容師一天,文文在家誰的話都不聽到處走吵著要找你們,我隻能找淩荔去教訓她了,你不介意吧。”

    羅宗毅為難地半天沒有迴答,她們也都在靜靜地答著他說話,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才勉強答應:

    “隻是一天,淩荔,你可不能被文文纏住了,記得準時迴來,要不我就出院去找你們。”

    羅宗毅說得最後竟認真地加上了威脅,淩荔好笑地點點頭,雖然知道他萬分不舍,但她還是留下唐佳照顧他,就跟著羅老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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