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韃!殺韃!!殺韃!!!”喊殺聲變得越發的響亮。


    而當這樣越發響亮的喊殺聲不受控製的傳入完者不花的耳中時,完者不花也終再難壓抑心中那強烈的恐懼了。


    是以他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阿念,快讓人去看看。這都已然近半個時辰了,黑衣賊為何還沒有被打退。”


    “是,屬下這就派人去。”杜念聞言,心中也是抱有同樣疑問的他也是趕忙答應一聲,然後便就準備遣一人下去打探一下。


    可這是,卻是不用他派人下去打探,一聲慌亂驚恐的腳步聲,便就不由傳入了堂下所有人的耳中。


    “相爺,不好了,克巴日大人被殺了。黑衣賊,黑衣賊已然要攻進來了,相爺快走,相爺快走吧。”一名渾身浴血的親兵士卒跌跌撞撞的衝進了大堂,看到完者不花便不由趕忙說出了這樣的話。


    “什麽!”聞言,完者不花終再也不能保持一丁點的風度了,“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難道天要亡我嗎,難道佛祖也要我完者不花死於此地。”他叫喊著,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個被嚇破膽的瘋子。


    “相爺,相爺。從後門,咱們快走,快走吧。”萬幸,在此時,副統領杜念倒是沒有被嚇破膽。


    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杜念也是顧不得其他了。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拉住完者不花的手,便就帶著僅剩的二十餘人準備走後門向外衝殺。


    “殺韃!”當杜念帶著驚慌失措的完者不花衝去了屋堂,疾步向著後門那邊衝去時。後方,楚軍的喊殺聲卻終是也是伴著腳步聲如期而至。


    故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覺得死到臨頭的杜念,也不禁是膽氣全無。


    甚至不敢在此時迴頭觀望,隻是悶頭帶著已經完全像是丟了魂一樣的完者不花往前衝。


    不過已經發現他們蹤跡的楚軍,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完者不花這樣的大魚從眼前溜走。


    是以杜念雖然隻顧帶著完者不花悶頭向前,但後方如狼一般的楚軍卻還是越殺越近。


    而為了保護完者不花,這些個對他死忠的親衛士卒,便也不由舍命,自發為完者不花殿後拖延。


    以至於完者不花他距離府邸後門還有百步時,他帳下的親衛,卻也死的隻剩下區區四人了。


    “嗖~”一陣響亮的破空聲傳來。


    “相爺,小心。”隨著破空之聲,僅剩的那三名親衛的驚唿聲也是隨之傳入了完者不花的耳中。


    然後,大腦一片混沌的完者不花自己像是一個滾地葫蘆一樣被人推出好遠。


    這,這……我要死了嗎,我要死了嗎?


    感覺全身骨頭都要散架的完者不花掙紮的從地上站起,然後問道一陣濃烈血腥味的他,不禁以為自己依然受傷將死。


    可隨之,當一個黑影籠罩了他視線的時候,他才發現血腥味原來並不是自己身上的。


    而是這個身上掛著箭矢,額頭也有一道傷疤,滿臉鮮血如同惡鬼一般的人身上散發出的。


    “完者不花!”那黑影道了一聲。然後完者不花便不由感覺脖子一緊,一下子被那黑影從地上提起。


    “記住,殺你者,相城傅友德!”


    說完,傅友德手一用力,便也不由像是殺死一隻羔羊一般,將這位元蒙朝廷的西川右丞相送下了地獄。


    ……


    數個時辰後,天亮了。


    在完者不花被殺之後,還不等辛苦趕來的陸震和範中他們出什麽力。


    諾大的萬州城,便也就不由被陳韓郎獨自率部征服。


    畢竟完者不花都已經死了,城中的守軍在抵抗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是以在殺死完者不花後,陳韓郎也僅僅是拿著完者不花的頭顱在萬州城中遊行了一圈。不費一兵一卒,萬州城中所有殘存的抵抗勢力便就全部選擇了投降,以求保住性命。


    所以對於陸震和範中為什麽沒能及時趕來支援,陳韓郎倒也不那麽憤怒了。


    反正自己手下的將士並沒有傷亡大多,而且自己還完美的完成了任務,體現了自己的能力。陳韓郎自然也就不想對陸震和範中得理不饒人了。


    不過像這種事情,自然也是不是陳韓郎這樣一個師帥說不追究就不追究的。


    這不,當郭羽率領著麾下的大軍入城之後,便也就不由當即在麵見眾將的會議之上,責問起了陸震和範中。


    “汝等難道不知軍法如山。昨夜要不是韓郎指揮得體、傅友德等人拚死作戰,事情就有可能要因汝等支援不及時,而出現變故了。我大楚軍法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失期當斬,汝等真的是好大的膽子!”


    郭羽桌子一拍,當真也是怒氣衝衝。


    是以見郭羽這等模樣,陸震和範中兩人嚇得也不由趕忙跪在地上,忙不迭的對郭羽解釋道:“元帥,您實在是冤枉我等了。您就算給我二人一百個膽子,我等也不敢不遵軍法。


    實在是,實在是昨晚出現了意向不到的情況,耽誤了。”


    “哦,本帥倒要聽聽是什麽情況,讓你們竟然耽誤了足足一個半時辰!”


    “迴元帥的話。”作為太和人,大王張世華的子弟兵,郭羽郭元帥的鄉親。這個時候自然也是陸震開口辯解,“我等在昨夜,本是及時出營。可卻是不成想,不知怎麽的,在半路上竟突然遇到了一支打北邊,由一支姓陳的將領統帥的元蒙軍。


    以至於我和範將軍,隻能在解決了這支突然出現的元蒙軍之後,才能繼續率部前進。是以就這般,才將時辰給耽誤了。”


    “這……”郭羽聽到這話,擺了擺手,也是沒有再說什麽懲罰的話,便就讓他們二人從地上站了起來。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情況,完全是屬於情有可原的,如此郭羽自不會在因此懲罰他們二人。


    “好了,如此。楊葉、蔣明,你們兩個趕快潤筆,向大王寫一封奏疏。將此次大捷,和諸位將軍所立之功,原原本本的告知大王。”對著隨軍而來的元帥府管勾、照磨這兩個辦理文書和磨勘、審計文官吩咐了一聲。郭羽接下來又對著眾將囑咐了一遍讓他們注意軍紀的事情後,便也就散會了。


    ……


    至正十五年五月二十四日,在數日長途跋涉、馬歇人不歇的情況下,西川行省的捷報也終於送到了大楚國都——江陵。


    “額頭受創,肋下中箭,仍鏖戰不退,終陣斬敵將,大破敵軍。好啊,好啊。這傅友德真乃是一個舍生忘死的勇士,本王拿五百副板甲換他,真的是賺大了。”


    看著西川那邊送來的洋洋灑灑數千言的捷報,以及捷報中特意提到的傅友德,張世華也不禁是一陣自得。


    “士為知己者死。傅友德往日身在中原時,沒能顯露過人之處,來到我大楚,卻是大放異彩。大王能的士人效死之心,臣為大王賀,為大楚賀。”殿下,趙子玉聞言,也是不由出言笑著奉承起來。


    而對此,張世華輕輕一笑,然後放下手中的捷報奏疏,看著趙子玉便也就不由吩咐道:“子玉,立功將士賞賜的時期不能耽誤。這兩天,呂卿身體不太好。


    所以這件事,我就全權交給你來處理。你一定要盡快擬定一份合格的方案來,明白了嗎?”


    “是,屬下遵命。”趙子玉聽到這話,也是不禁聞聲而喜。


    “現如今,元蒙偽西川右丞完者不花已死,那麽我軍收複西川,當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了。這樣,等下便就讓人寫一封上表朝廷的信,為阿羽他請封。”


    “請封!?”


    “沒錯,阿羽立下了大功,自當要提拔。此番本王要將提拔阿羽為西川行省平章政事,你向朝廷那邊上表一封信,通知一下天子。”


    “是,屬下明白。”趙子玉聞言,趕忙再度答應下來。


    然後他對著張世華再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便也就不由緩步退出了大殿,去了緊挨著楚王宮的台城,處理張世華交代的這些事情去了。


    而與此同時,在西川那邊。


    在將萬州一戰的經過上報給張世華知曉後,郭羽便也就當即率領麾下大軍,乘勝而進,直奔重【】慶路巴縣城的方向衝殺了過去。


    而這一路之上,也真可謂是勢如破竹。


    在知曉了完者不花這位西川右丞相的死訊之後,不但上萬西川義軍聚集的梁山州那邊當即便選擇了棄暗投明。就連武寧、惠州等尚且是在元蒙官兵手中的城池,也是紛紛選擇了舉旗投降。


    就這麽,在二十七日這天,完全就相當於是武裝遊行的郭羽,便也不由率部直接殺到了巴縣城下。


    而後便就在原元蒙西川南道宣慰使劉澤民的協助之下,郭羽順利的收複了整個重【】慶路,並在之後又順利的招降了西川南道宣慰司的各路州府,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整個西川南道宣慰司。


    因而,此事之後,郭羽便也不由特意為劉澤民向張世華請功上表。


    而張世華也則因收複整個西川而考慮,當即將識時務的劉澤民任命為了大楚治下西川行省的參政,以協助郭羽這位平章,總管西川行省的大小政務。


    當然,因為現如今楚軍在西川隻是掌控了西川南道的兩路之地,所以他這個參政,名義上官職雖然提升了不少,但實權卻依舊沒有增多。


    不過對此,劉澤民也是相當滿意了。


    畢竟現在誰都能看的出,楚軍徹底占據西川,不過也就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現如今的西川,有些戰鬥力的兵馬,早就在萬州一戰中折損光了。剩下的那些個老弱病殘,不要說和戰無不勝的楚軍對抗了,甚至就連那些個義軍都能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如此一來,劉澤民這個名義上的參政,自然早晚可以成為真正的西川參政。


    對此,劉澤民自然也是千恩萬謝,決心要和楚軍一條路走下去。


    而至此,時間上也是終於到了六月夏收的時候了。


    夏收,因為張世華治下疆土多處南方,氣候溫暖,作物得以一年兩熟。是以在大楚,夏收便也和秋收一樣,都成為了張世華也必須要重視的一件事。


    要知道,這可關係著張世華治下十數萬大軍的吃飯問題和大楚各類必要的開支建設。


    是以到了六月,就連一路大捷的西川那邊,也不得不暫時停下戰事,好讓大楚中樞騰出手來應對夏收。


    在以前元蒙治理湖廣的時候,夏收時,元蒙帝國是並不會向能一年兩熟乃是三熟的江南眾省征收糧食等實物的,而是直接從百姓的手中征收中統交鈔。


    就比如在天曆元年,元蒙帝國就向江浙、湖廣、江【】西這江南三省,一共征收了一十四萬九千二百七十三錠零三十三貫中統鈔。


    而這些中統鈔,如果按照元蒙帝國規定的兩貫鈔折合一兩白銀的話。


    那麽單單是夏收一項,元蒙帝國就足以收獲三千五百多萬兩白銀。


    三千五百多萬兩白銀,嗬嗬,這當然是不可能。


    畢竟大明朝建立之後,朱元璋統治時期,大明朝全部的稅收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就是這個數。


    元蒙帝國就算是將江南三省百姓全部殺了榨油,也絕不可能單從夏收上便就收獲如此數目的白銀。


    這些個中統鈔,雖然被後世的史學家奉為元蒙帝國時期最為穩定的紙幣。但以當時的物價折算成白銀的話,能折算出四分之一來,就已經不錯了。


    而江南三省最窮的湖廣這邊,每年能得到的夏收那就更少了。


    換成糧食的話,也就是一百萬石出頭,如果換成白銀,也就是區區幾十萬兩而已。


    不過即便是這樣,對於夏收,對於這一百多萬石糧食,大楚依舊是重視非常。


    畢竟大楚現在在軍費上的開支,完全就是一個無底洞啊!


    是以一到六月,上到大楚中樞,下到地方州縣,所有的大楚官員,忙的也全都是稅收的事情。


    顯然,西川那邊,郭羽也就隻能等到八月深秋,等到夏收和秋收都忙完之後,在向成【】都這一西川中樞,大舉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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