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出發了嗎?”話說,就在張世華逗弄女兒兒子時。帳外,忽的傳來一聲如黃鸝脆鳴般的女兒聲。卻是在這個時候,他張世華的妹子張玲兒已然是一身男兒裝扮的走了進來。


    今日,按照如今的算法,張世華的這位小妹如今虛齡也已然有十四歲了。


    所以曾經的小丫頭,現在也早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


    不過卻是因為張世華這位兄長的關係,這位小娘子性格上卻是顯得跳脫的很。


    別家娘子,這個年齡甚至都可以說是“待字閨中”了。可這位小娘子,卻是恰恰相反。


    作為張世華的小妹,也是大楚的小郡主。張玲兒不但經常帶著張世華賞賜給她的一眾侍女衛士們經常誇街遊行拋頭露麵不說。一個姑娘家家的,更是在這個年紀,就少見的練就了一身好騎射。


    所以這一次,當張世華要出來秋獵時,這位小郡主便就也不由帶上了自己的馬駒和專門定製的騎弓,要和自家兄長一起遊獵。


    但和張玲兒這位小郡主比起來,作為王後和長嫂的郭薇兒就顯得要傳統的多了。


    因而這個時候見到張玲兒這幅樣子,郭薇兒也不禁道:“你這丫頭,都已經是大姑娘了,怎麽性格還是這麽跳脫。在這般下去,那個男子還敢娶你啊!”


    “嫂嫂,看您這話說的。如果因此而不敢娶我,那男人也一定是一個窩囊廢。我張玲兒要嫁人,就算嫁不了大兄這樣的大英雄,也要嫁一個有大兄五分本領的真正豪傑。大兄,你說是吧。”


    “哈哈,你這丫頭,倒是會拍你大兄我的馬屁。”笑著,張世華便不禁轉而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好了薇兒,你也就不要早說玲兒她了。我張世華的妹子,難道還會愁嫁不成。”


    “你啊!”聽到自家丈夫這麽說,郭薇兒搖了搖頭,便也就沒有在說什麽了。


    “好了,玲兒走,咱們去遊獵去。”這個時候,張世華將自己的女兒張沁重新抱迴她娘親的懷中,然後從一名侍女的手中接過騎弓,招唿一聲,便也就不由邁步離開。


    而在這時,顯得很興奮的張玲兒卻是不由在離開營帳前,轉頭對著那邊的嫂嫂郭薇兒道:“嫂嫂,快入冬了。這一次,小妹一定獵一隻好獵物,為您做皮裘。”說著,擺了擺手,便就快步離開了。


    而忽的聽到張玲兒這樣的話,那邊,看著張玲兒離去的背影,作為長嫂的郭薇兒,也不禁搖頭笑道了一聲“這丫頭。”


    ……


    十一月,深冬。


    這個時候,天氣已然十分的寒冷了。不過長江不比黃河,即便是冬日,江水也並不會結冰。


    所以在通往江陵城附近的這一段江麵之上,即便是深冬時間,來往的商船已經穿織如梭,頗顯繁華。


    這樣的一幕,在這任命賤如草芥的亂世之中,也真可謂是一道奇景了。


    因而每當有外鄉之人初來此地時,皆不免會因此地的繁華而發出感歎。


    這不,在一支由東而來,緩緩駛向江陵城的船隊之中,一艘大船的甲板之上,兩名煮酒對飲之人,看著一幕幕的繁華景象,也不禁是感慨非常。


    “哎,和我天完治下疆域相比,反倒是此境更像是一處世外桃源,也怪不得四方遊民會拖家帶口,遊食於此。”看著兩岸的繁華景象和周遭百姓那飽含希望的麵龐,作為使者再度來到張世華治下的鄒普勝,飲著杯中溫酒,不禁如此言道。


    “湖廣之地,比之江【】西,著實要富庶許多。那楚王張世華此時已然近乎占據整個湖廣,有此繁華之景,也在情理之中。它日,我天完若占據江【】西,據一省之地,有太師您這樣的人物治理,那時我天完也定不會比他楚王要差。”


    鄒普勝對麵,一名年紀在三十四五左右的中年男兒,聽聞鄒普勝方才之言,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倒是不由自信滿滿的這般言道。


    而忽的聽到著身著勁裝留著漂亮長須,坐在那裏儼然就是一名威猛虎將的中年男子這般說,鄒普勝嗬嗬一笑,卻是沒有多言。


    想要將天完治下治理為這幅模樣,談何容易。


    雖說現在的天完已然算是再度崛起,可相比於他鄒普勝的老師,作為天完兵馬大元帥的倪文俊,格局卻顯得更小。


    當年他老師彭瑩玉建立天完,可是有著要將元廷取而代之的豪情壯誌。與他的老師相比,倪文俊所想的,僅僅不過是割據一方、作威作福罷了。


    領兵到現在,他倪文俊甚至連一個響亮點的政治口號都沒有喊出,每日所想的不過就是女人和錢糧。


    這樣的一個人,若不是執掌了天完朝,接收了他老師的遺澤,有哪裏會是江【】西丞相火你赤的對手。


    鄒普勝的心中這般暗自腹誹著,對於倪文俊那樣一個隻知道依靠武力的莽夫,著實不報什麽希望。


    當然,這話鄒普勝並不會說出來。所以在嗬嗬一笑之後,鄒普勝便也不由扯開話題道:“友諒,你說這天下群雄,在此之時無不是厲兵秣馬,整軍備戰。每一人都恨自己手中的兵馬不夠多,器械不夠精煉。


    可這位楚王殿下倒好,在這個時候竟向天下義軍發帖,願將手中獨有精甲出售,也真的是一怪人。”


    “嗬嗬,末將到覺得,這位楚王並非是一位怪人,而是一位奇人,一位真正的聰明人。”陳友諒此時聽聞此言,再度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卻也不由對著鄒普勝這般言道。


    而鄒普勝聽到這樣的話,眉頭輕輕一皺,“看來友諒你對此事,有著不同的見解了。”


    “見解,算是吧。友諒以為,亂世之中,立身處世所依仗著,一兵馬,二錢糧,三軍械。此番,這楚王以軍械換錢糧,看似目光短淺好利,實則卻是占了大便宜了。估計咱們買一副兵甲所花費的錢糧,足以讓這位楚王生產兩副的了。


    如此一來,這位楚王殿下的實力隻會越買越強。甚至因此,這位楚王殿下還可以不費一兵一卒而操控天下群雄。”


    “操控天下群雄!?”鄒普勝聞言一挑眉,“友諒,這話有些誇張了吧。就算像你說的一樣,買賣兵甲可以讓這位楚王殿下從中漁利。但即便是如此,這買賣兵甲也不過是兩利之事。


    這位楚王殿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錢糧不假,但我天完買了他的兵甲之後,不照樣也壯大了自己的實力嗎?”


    “哈哈!”聽到鄒普勝想當然的話,陳友諒也不禁一笑,“太師,你莫要忘了,這天下遠非隻有我天完與他大楚兩支義軍啊!而且從他楚王手中買的兵甲,的確也能增長我軍的實力不錯。


    可再怎麽精煉的兵甲,在戰場上也一定免不了會損壞。而在損壞之後,我軍又無法製作修複的情況下,為了保證戰力不隕,或是讓自己的戰力進一步提升,那麽就隻能再度花費巨額錢糧再度向其購買兵甲。


    這麽一來,我們即便增長了實力,打贏了戰事。可得到了的錢糧,到最後估計大半都會落入這位楚王殿下的口袋之中啊!”


    “這……”聽到陳友諒這樣的一番話,鄒普勝此時也不禁有了一種落入張世華陽謀之中的感覺。


    是啊,現在天下的義軍這麽多,就連元蒙朝廷現在依舊也有著極其恐怖的實力。


    那麽為了避免自己不被同為義軍的同伴吞並,不被元蒙朝廷消滅。


    他們對於這種能短期內便就能壯大自己的實力,但自己卻又無法製作修複的板甲的需求量,到時候自然也會越來越大。


    這麽一來,天下的義軍也就會不可避免的陷入一個怪圈。


    那就是為了避免己方被其他勢力超越,就隻能繼續花費巨額錢糧再度向其購買兵甲。同樣,其他的義軍到時候也一定會這樣想。


    到了那時,為了不短增長自己的實力,不被其他勢力超越而吞並。那麽其他勢力買一件大楚製作的板甲,己方就需要買上兩件;己方買兩件,其他勢力自然也會買更多。


    如此一來,即便義軍實力的增長超越了元蒙朝廷。那麽為了實現統一天下的野望或者不被其他義軍消滅,他們還是依舊會向大楚這邊購買板甲。


    就這麽,落入這樣的一個軍備競賽的怪圈之中。而想要跳出這個怪圈,除非他們掌握了自己製作這種板甲的方法,或是將能製作這種板甲的楚軍吞並。要不然就隻能不斷這樣競賽下去,然後白白的便宜了楚軍。


    讓大楚和楚軍,得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巨額的財富,並以此暗中操控天下群雄。


    當然,在這個時候估計也有人會想。既然大楚如此奸詐,為什麽天下的義軍就不能團結起來,先把奸詐的大楚滅了。然後大家再把製作板甲的辦法公之於眾。


    可傻子都知道,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天下的義軍真的能摒棄恩怨為了同一件事團結起來,那麽別說張世華的大楚了,元蒙人的元廷也早就被義軍們推翻了。


    再說,你以為張世華的楚軍就是軟柿子嗎?


    不是張世華說大話,在這個時候除非天下義軍和元蒙朝廷聯合起來。否則任何一方勢力,都別想三五年之內將他拿下。


    所以,沒錯。勞資張世華就是給你們天下的義軍設了陽謀、擺了圈套、挖了陷阱。


    但你能怎樣,有能耐你別上當、別中計、別進坑啊!


    什麽是有恃無恐,這踏馬就是有恃無恐!


    ……


    十一月,初三。


    在這天,張世華選擇在楚王宮中特意接待已經來到了江陵城的鄒普勝和陳友諒他們。


    而作為剛剛來到江陵城不過一天時間,就得到張世華特意接見的鄒普勝和陳友諒,在這個時候也不禁有種受到了重視的感覺。


    恩,這的確也沒錯。相比起劉福通派遣來買賣兵甲的使者,張世華倒也的確更加重視天完一方,更加重視那個名叫陳友諒的中年將領。


    畢竟這可是一個在元末曆史上和朱元璋掰腕子並差點就戰勝了朱太祖的人物,一個兩弑其主的桀驁梟雄。麵對這樣一個人,張世華自然也是難掩心中的好奇,想要近距離的見上一麵。


    但對此,鄒普勝和陳友諒肯定是不知道的。因而在這天,他們也並沒有想太多,隻是穿著幹淨整潔的天完官服,帶上了一些隨行護衛,在一名大楚官員的帶領之下,便就走向了楚王宮。


    “諸位,前邊便就是我大楚王宮。王宮戒備森嚴,無有王命,閑人不得入內。所以隻有兩位貴使,可隨下官,進入王宮之中。”來到楚王宮宮門前百步,那帶路官員對著鄒普勝和陳友諒二人抱了抱拳,不禁如此言道。


    而聽到他這樣的話,鄒普勝和陳友諒二人相視一顧,陳友諒便也就點了點頭,轉身對著後方一名長髯大漢吩咐道:“定邊,你便就帶著將士們留在此地吧。此番,我和太師進入就可以了。”


    “哎,等一下!”忽的聽到陳友諒這句話,那邊還不等張定邊說什麽,那名負責帶路的大楚官員便忙不由言道:“這位可是張定邊張將軍?”


    “沒錯,某正是張定邊!”不用陳友諒這位義兄為他介紹,張定邊便就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那麽即使如此,張將軍也是可以一同進入王宮的。我家大王,最愛英雄猛士,素問將軍之威名,早就想和將軍見上一麵了。”


    “哦,哈哈哈哈!沒想到連堂堂楚王殿下,也知道我張定邊!”聽到這名大楚官員這樣說,張定邊這個時候不禁顯得十分的開心。


    而這,也實在是因為兩人現在的身份差距過於懸殊的原因。


    現如今,陳友諒還沒有兩弑其主自稱漢王呢,張定邊自然也遠遠沒有到聞名天下的地步,更遠沒有被後世人稱之為元末第一勇將的威名。


    因而對於現在已然是義軍中最強者的張世華的稱讚,現在還僅僅隻是一個小小的天完將領的張定邊,心中也不禁有種被人認同的感覺。


    所以在接下來,心下開心不已的張定邊便也就和鄒普勝以及陳友諒一起,在哪位大楚官員的帶領之下,邁步走進了大楚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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