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至正十二年冬十一月初四,這一天停留在中興路足有一個多月的黑衣軍大軍也在張世華的率領之下,正式班師。


    不過和張世華提前安排的一樣,雖然說張世華帶著大部隊正式折返。但是郭羽和白希這兩個萬戶,卻依舊留守在了中興路。其中郭羽為主將,白希為副將,兩人攜手為張世華鎮守南方。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郭羽帳下那數千精騎自然不可能全部留下。張世華隻是給郭羽留下了一千精騎並又調配給了他七千步卒,這樣再加上白希麾下的六千兵馬。


    他們兩人麾下的全部兵馬便也不由達到了一萬四千餘人,這樣的兵力鎮守南部防線,卻也是足夠了。


    但即便是如此,在收編了大批的官兵降卒和為數眾多的豪傑之後,張世華返程時,麾下的全部士卒竟然還足有四萬八千餘人。


    不過這其中兩萬兩千人都是官兵降卒和聞名前來投奔的豪傑。所以論真正的戰力,自然是比不過張世華南下的時候的。


    所以在迴去之後,張世華便也準備讓這些人再度迴爐訓練一遍。


    畢竟這些人現在連黑衣軍的旗號還看不懂,除了充個人數裝個樣子之外,根本就無法與黑衣軍協同作戰。


    而且,像這些人本身也有很大的缺點,比如官兵降卒中的山頭林立,大多數官兵降卒隻認他們的將領而不認他張世華;前來投奔的豪傑,江湖匪氣太重,重義氣而輕軍規。


    像這類現象,在張世華的軍中絕對都是不準許出現的。


    從一開始,在招兵買馬的問題上,張世華奉行的便就是寧缺毋濫的原則。這就像他頭前說的那樣,他寧肯不要這些聞名前來投奔的豪傑和大批歸降了的官兵士卒,也要保證麾下士卒的質量。


    畢竟在冷兵器時代,即便是十萬人以上規模的大決戰。在通訊不發達、指揮能力低下的元末時期。真正能決定戰爭勝負的,其實便就是那十萬大軍中,勇猛善戰悍不畏死的一小撮人而已。


    至於餘下的人,說白了其實就是呐喊助威、裝裝樣子的。


    而這也就是為什麽,當初元蒙才那麽一點點人口,卻最後一舉征服了大半個文明世界的根本原因。在冷兵器時代,三十個敢拚敢殺、號令統一的漢子,正麵擊敗三百混亂不堪沒有統一指揮的雜兵,那絕對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當然,即便張世華采用了很多後世的辦法來練兵。


    但實話實說,張世華麾下的黑衣軍中,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敢上刀山下火海與敵人拚殺的士卒,在全軍之中占的比例依舊很少。說句難聽的,像這樣的人,即便是在黑衣軍中估計也不足十分之一。


    畢竟在這個民智未開、思想尚未解放、高級知識分子都普遍目光短淺的社會之中,想把士兵訓練成後世新h國建國時期,那樣喝冰雪啃窩頭、零下幾十度的天氣下,趴在雪堆利,寧可成排成排、成連成連的凍死,也絕不離開自己伏擊崗位半步的愛國戰士,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不說大話,如果張世華手底下真有這樣一心為民族為國家而奮戰的戰士,給張世華三萬人,張世華就能一口氣殺到元大都滅了他大元天子。給他十萬這樣的戰士,張世華就能帶兵打到地中海去。


    所以想要取得戰爭的勝利,訓練士卒,走精兵路線那才是真理。


    後世有人說,自從坦克飛機出現後,人海戰術,就被曆史淘汰了。但在張世華看來,早在人類開始戰爭的那一天,像人海戰術這種害數倍於利的戰術,就已經該被掃進垃圾堆了。


    既然一個民族有了國家體製、有了統治階級、建立了行之有效的政權,那麽這個政權就必須要有一支脫產的軍隊,來保護自己的民族、國家和政權。


    所以,中國一千年才出一個的平民皇帝朱元璋雖然是一個傳奇般的偉人。但他繼承元朝,自行發展的軍戶製度,真的是……不怎麽樣。


    明朝所謂的軍戶製度,除了繼承元朝的軍戶製度以外,在很大程度上其實借鑒的就是唐朝時期的府兵製。


    軍戶製度和府兵製都是兵農合一,士兵平時為耕種土地的農民,農隙訓練,戰時從軍打仗。


    但你要知道,因為土地兼並的問題,府兵製在唐中期就已經是名存實亡了,而不負責任的元朝統治階級建立的軍戶製,更是實行了才不過區區幾十年,就都爛到骨子裏了。


    而有這樣的兩個前例在,朱元璋既然還對其視而不見,建立了新朝廷之後,竟然還搞什麽軍戶製。


    沒錯,朱元璋本人的確是一個政治天才,他製定的一係列大小相製的製度,對內,可以說從根本上避免了篡位權臣的出現,保證了皇權的至高無上。但唯獨在對外方麵,朱元璋製定的製度的確是不怎麽樣。


    從他死後不過半個世紀,他的子孫明英宗皇帝朱祁鎮,就被草原人請到草原上做客這一點你就能看的出,明朝的軍隊腐朽的到底有多快。


    所以如果日後有機會和朱元璋對陣的話,張世華一定不會留手。


    朱元璋是個偉人不假,但是這位偉人卻在建立國家之後,卻將自己全部的才華都用到‘如何幫自己子孫永遠的坐穩皇位’這個毫無意義且不切實際的問題上了。


    把華夏交到他的手上,他也隻會再度建立一個固步自封的高壓封建政權。然後這個政權腐朽滅亡,最後在拉著千千萬漢人和這個該死的政權一起陪葬。


    所以‘如何建立一個能夠積極發展的政權’這個問題,在張世華一點點的發展壯大之後,便也就成為了一個困擾張世華的巨大問題。


    雖然他是一個穿越者,但在這樣的問題上,他現在的確不敢做出什麽保證。


    不過,張世華現在的腦子中,的確倒也有了一些想法。


    但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卻還是有些早了。在張世華想來,沒有一個行省的地盤之前,根本沒資格說製度改革這樣的話。


    現在,就應該奉行造反者都奉行的那九字真言,‘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悶聲發大財,這才是王道。


    所以在迴到襄陽之後,除了練兵之外,張世華並沒有像徐壽輝那屌絲一樣,被下手一攛弄,就嗷嗷的稱王稱帝。畢竟這些個草頭王之類的虛名,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不過在這個時候,劉福通那邊到是給了張世華一個意想不到的禮物。


    十一月十一,張世華班師迴來的第三天,張世華便也正式的被劉福通任命為了湖廣行省的行省平章,並還給了張世華一大堆的空白告身,使張世華有了‘合法’任命官員的能力。


    不過對那樣的廢紙張世華實在是沒有在意,反正有沒有都一樣。


    寫了告身也不能從劉福通那討來半點錢糧,還不如個擺設呢。


    但升官嘛,畢竟是好事,所以倒也因此賞了手下將士們一頓酒席。然後……也就沒有了。


    ……


    “嗚~嗚嗚”一大早,剛剛到辰時,太陽甚至還沒有升起,黑衣軍中獨有的起床號便也在新兵營中響徹。


    “窩草,這該死的哨子!”聽到這起床號,魏大勇一聲怒罵,也隻得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


    “他娘的,又是天不亮就起,比他娘勞資我在廟裏當和尚都累。”當過僧兵的魏大勇罵著。然後穿上軍中發的,用料十足,極為暖和的棉衣之後,看著屋中以前的師兄弟,現在的同袍戰友,也不由扯開嗓子罵道:“都他娘不要睡了,還睡他個姥姥。都快起來,耽誤了時辰,讓勞資我罰站挨餓,到時候勞資我可不饒你們!”


    罵聲很大,當過武僧的魏大勇罵起人來也像是佛門獅子吼一樣。


    所以聽到他這樣的罵聲,迫於軍規和他們什長魏大勇的武力威脅,這些人盡管不情願,但也隻能乖乖的從床上爬起來。


    畢竟這地方可不同於寺廟,寺廟就算是耽誤了時辰,求求情或餓一頓,也他娘就過去了,即便是挨頓打,對他們這些個漢子們來講,也算不的什麽。


    但這新兵營中訓練他們的教官,可他娘比寺廟整人整的損多了。


    他娘的,你要是遲到,挨餓罰站還不算。人家吃飯的時候你他娘還要跑到人家站著,跟著門神一樣看著人家吃。好家夥,底下好幾百人看著你,那丟人的滋味就別提了。


    當然,對於這樣的懲罰,一開始的時候,像魏大勇這樣自持有勇力天王老子也不怕的漢子,卻也是不服的。不過後來,訓練他們的教官,當眾把魏大勇給練了一頓之後,魏大勇這刺頭便也服帖了。


    所以到了現在,雖然他們來這個新兵營才不過三四天,對於新兵營中的規矩,卻也是不敢再犯了。


    不過在軍隊中好像也到處都是相愛相殺的戲碼。這不,在魏大勇他們幾個光腦袋出門之後,也不由見到了他們幾個最不想見到的一群人。那就是鬆滋縣豪情範中的手下,一進新兵營就跟他們幾個打了一架的程彪等人。


    “呦,這不老魏魏和尚嗎?”一見到魏大勇他們,一臉的絡腮胡子,長得跟個土匪似的程彪也不由主動迎了上去。“哎,我說和尚,這一次你來挺早啊,我還以為你小子今天早上還準備站在前麵看哥幾個吃飯呢。哎,你別說魏和尚,我發現你們幾個光腦袋,在前麵站著看著我們哥幾個吃飯的時候,我們哥幾個的飯量,還真見長不少。”


    “是不是啊弟兄們。”這般說著,擠眉瞪眼的程彪,也不由身旁幾個同鄉哈哈大笑起來。


    “程彪,你個狗日的三孫子,你他娘又想挨揍了是不是!”見此,這魏大勇他們雖然都是僧人出身。但都是七尺男兒,誰又受得了這個氣。故而在一聲怒罵之後,魏大勇提著拳頭就要打。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師弟,卻一下子將他抱住了。“哎,師兄冷靜,冷靜啊。你這一拳下去,可就中了這狗日的計了。這狗日的陰險的很,你這一拳頭下去,咱們不就有犯軍規了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師兄!”


    “他娘的。”聽到自家師弟這話,抬眼一看對麵,也不由發現對麵的程彪他們都是支著膀子,一臉看戲的模樣之後。也不由怒罵了一聲,帶著師兄弟幾個徑直走開,沒有在理會程彪他們。


    而見他們離開,程彪身旁的一人卻也不由皺眉道:“哎,大哥。倒是奇了怪了,魏和尚這莽漢,這次竟然沒向咱們動手,稀罕。”


    “稀罕?稀罕個屁。他魏和尚又不是傻子。這小子連著三天犯了三次軍規,當眾被咱教官收拾。都他娘這樣了,你覺得這小子還能不長記性,開玩笑。”


    “今天不過是玩玩這小子罷了,以後時間還長著呢。到時候,我非要讓這小子見了我繞路走不可。”這般說著,程彪一聲招唿,也不由帶人來到了營地中集合的地方。


    因為和魏大勇他們幾個起了爭執,所以程彪他們十個人是最後感到的一隊人。


    不過就像魏大勇的師弟說的那樣,程彪這個家夥表麵上看著跟著莽漢土匪一樣,但心底裏卻是陰損的很。所以雖然是最後一個到的,但時間卻是趕的很準,不早也不晚,剛剛好。


    “很好,辰時二刻到了。”而這就在這個時候,忽的響起一聲話。聽得這話,集合在這的一百號人也不由閉上了嘴巴,列齊隊伍,看向了前麵。


    前麵,也就是這一百號子人之前,擺著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漢子。


    這漢子不僅長得其貌不揚,就連身上穿的,也不過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衣軍棉衣。除了手上的老繭還有椅子旁放著的哨棍之外,還真看不出這漢子竟會是這一百號人的教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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