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自己手冰啊。”我伸手握著他的手,一根根揉著幫他捂熱。


    他的手上有淺淺的傷疤,握劍的地方有一層薄繭,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有時候摸著他的手指,都可以玩上好半天。


    “你若是覺得勞累,不想管這些瑣事,可以對我說,我讓他們別來擾你清淨。”沐挽辰望著我,眼神帶著一絲關切。


    他好像怕我累,但更多的是……怕我煩悶。


    “你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子,讓你為了這麽多人勞心勞力,我怕你覺得委屈。”


    我搖搖頭道:“哪有什麽委屈……我是在想事情,有點走神。”


    “你想什麽?”沐挽辰的聲音低沉溫柔,聽在耳朵裏,覺得酥酥的。


    “……我在算日子。”


    “嗯?”


    “我都不記得上個月什麽時候來月事了,之後就一直奔波,之前還會算算什麽安全期,但這段時間完全沒有留意這個問題,剛才突然想起,才發現好像……這個月沒有來月事。”我小聲的說道。


    沐挽辰就算坐著也比我高,他認真的聽我說完這些話,微微蹙著眉頭問:“……你有沒有覺得身體有異常?”


    “沒有、沒有,什麽異常都沒有。”我忙擺擺手,怕他覺得我應該靜養什麽的。


    我才不想離開他。


    “……應該讓連瓏給你診脈,不過他也說過,胎心未成之前都有可能誤診,還是用你們的方法確定一下吧?我明天陪你出去。”沐挽辰神色凝重的問道:“這屋裏為什麽有鬼氣?”


    “……剛才薛女士的人頭飄到這裏了,好像一陣煙霧般消散,龍小哥接到大屍王的感召,說有邪祟追蹤我而來……我也沒發現什麽邪祟啊。”我將剛才的情景說了一遍。


    沐挽辰搖了搖頭道:“我迴去召喚了失散的神鷹,粗略的尋找了一邊,沒有發現薛女士的蹤影,我懷疑要麽她躲藏起來了,要麽……就是被控製了。”


    “什麽意思?被控製了?誰控製?”


    “法門之內還有一些難民,他們計劃在法門缺口處聚集,然後將所有還能用的物資搜集轉移出來,可是遠遠不夠,我覺得他們想要逃離法門……”沐挽辰皺眉道:“他們或許會,偷偷出來打劫過往的救災物資——如果不想被外人發現,或許會痛下殺手、不留活口。”


    我聽得瞪大了眼,這是逼不得已打家劫舍?


    “別啊,要是傷生害命那罪過大了!而且、而且現在的社會不是兩眼一抹黑的時候嗎,肯定會露出蛛絲馬跡的,法門現在已經不是躲避的地方了,一旦引起了警/察軍/隊的注意、大規模搜山的話,肯定會有人誤觸法門的……”


    那樣我們基本上就迴不去了。


    “你們那巫王山城,看起來覺得是自己的家園,但如果被國家發現,那就是一處曆史遺產、要收歸國家的,考古研究個二十年,就是個5a景區你懂吧?你們還想要迴來,就比登天還難了!”


    “我懂,可是那些小部族的人不管這麽多,連接而來的天災已經讓他們的信仰動搖,前些年煉屍人村寨的毀滅,就讓他們人人自危,覺得天將亡我……現在已經有點失控了。”沐挽辰皺眉道:“我都懷疑是否薛女士遇到這些有點兒瘋狂的居民,被他們打劫或者控製在某地。”


    現在過去了好些天,就算搶出什麽物資,也不夠吃這麽些天吧?


    “那些人不是巫王山城的居民,平時能聽我的話,可現在人人自危,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已經有點兒瘋狂失控。”


    “……我去求雲凡師伯,想法子運送一些救災物資到法門邊緣吧。”我喃喃的說道。


    沐挽辰閉上眼,輕輕的搖了搖頭:“救不了的,地動山搖家園盡毀,對一處隱居避世的法門來說是滅頂之災……因為沒有外部的助力,單單依靠內部的資源無法重建,他們一旦感受到生存危機,就會暴露出很強的攻擊性和排他性。”


    “這不是個人一片好心就能解決的,需要從長計議……何況你現在身體情況不明,還是先注意身體,我陪你去檢查吧?”他幾句話不離這個問題。


    我尷尬的搖頭道:“不需要檢查吧,我去買個測試筆就行了……一般都挺準的。”


    如果真的是懷孕,此時肯定不是好時機。


    我覺得我是有些放任這個問題的產生,內心有點矛盾,卻又隱隱期待著有些好消息。


    這是好消息吧?


    》》》


    連瓏很快被沐挽辰叫來為我診脈。


    我感覺自己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他給我的印象就是特別忙。


    似乎他一直沒有閑暇時間,隨時都在為了病患忙碌。


    而且這段時間客居此地、又有很多傷患需要照顧,他已經忙得個人儀表都顧不上了!


    連瓏一頭長發隻用一根發帶束在脖頸後麵,微微鬆落,幾縷頭發垂到耳旁胸前。


    他本就氣質儒雅,現在配上這慵懶的發型和帶著幾絲疲憊的眼神,看起來十分有魅力——不愧是美人大夫。


    “巫王大人說,小王妃覺得身子有些異常?”他淡淡的笑著,將藥箱往地上桌上一放。


    “……連大夫,你的小藥童呢?怎麽自己背箱子?”我有意岔開話題。


    連瓏笑道:“小藥童每日煎藥都勞心費力、分身乏術了,我怎麽舍得再讓他背著藥箱跟我爬山?”


    我現在住在半山平台上,離下方的民居比較遠,連瓏連日勞累,還自己背著藥箱跑上來看我,我有些過意不去。


    “剛才巫王大人特意去找我,吩咐說小王妃神情困頓、身子不爽,讓我來看看……莫非小王妃這是有喜了?”他直言不諱的說道。


    拜托,你可是大夫、神醫啊,連診療都沒有就問結果,這樣好嗎?


    “嗯?小王妃您怎麽瞠目結舌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笑著坐在我對麵,拿出了一個把脈用的手枕。


    “正常嗎?”我有些尷尬的問。


    “當然,您二位成婚後,起居坐臥常在一處,如此恩愛,喜訊不過是遲早的事,您看,這都沒過年,您就懷疑自己有喜了,說明平日間夫妻和諧。”他淡淡的笑著說。


    媽呀,我的臉都開始發燙了。


    本來夫妻和諧二字沒毛病,但從他口中說出來,我怎麽覺得有點兒心虛呢——好像在說床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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