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天氣說涼不涼,說熱不熱,還有些風,最好不過,但是太陽下山還是早,大約四點鍾左右,太陽的暖色就接近夕陽紅了,突擊車行駛在迴家的路上,沒有了車載音樂的陪伴,隻有馬達的嗡嗡發動的聲音,三個人依舊在各自的位子上,刀匠開車,兵長副駕駛,暗沙坐在車頂看著機槍,車內的座位上多了一個家夥,是那隻被追到了巷子裏的小狗,這條小狗,雖是一隻叫不上名的土狗但絕對不是本地的,看樣子像南方來的,黃灰色長長的毛發,探著腦袋,吐著舌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大哥,你別往心裏去了,那女的就是瘋了,你救不了的。”刀匠對著副駕駛上沉思的兵長說了一句。


    “就是啊,大哥,我們都想幫她,但很顯然,她並不懂我們的意思了。”上麵的暗沙衝下麵喊了一句,“對,大哥,不怪你,你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對對對……”刀匠和暗沙一唱一和說著。


    “不是自責,我們真的就是怪物嗎?雖然我們手裏有槍,但我們就是胡亂殺人的怪物嗎?”兵長低著頭搖搖頭說,“大哥,她一定受過刺激,不然不會那樣的,咱們雖然長得不好看,但話說的是人話。”刀匠補了一句,“而且很清楚了,是她已經不理解了……”暗沙也補了一句。


    兵長點了點頭,腦海裏閃過了剛才的畫麵。


    他和刀匠衝進了胡同盡頭,看見暗沙舉起雙手,手裏還握著手槍,不斷地搖著頭,像在做穩定情緒的工作,小狗上躥下跳,不時地低吠著好像在說什麽,小狗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破舊的女孩,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年紀,還很年輕,而且從模樣上看來,是人,是真正的人,女孩像瘋了一樣拿著刀喊著不要過來,你們這群怪物,滾開。


    暗沙隻好向後退步,兵長趕緊收了槍,上前說道,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是人類,我們都一樣,我們可以幫助你,可那女孩顯然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依舊喊著怪物,別過來,並死死地攥著手裏的刀,沒辦法,兵長讓暗沙刀匠一起上前奪刀控製住這個女孩,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們上前的刹那,女孩把刀插進了自己的胸膛,倒在了血泊裏,這麽久以來,他們第一次在這座城市見到人,卻像花一樣凋謝了,小狗就在旁邊低吠著陪著女孩,猩紅的血流出宛如一朵玫瑰花。


    怪物,這兩個字一直縈繞在兵長的腦海裏。


    “也許,她已經瘋了,在這個地方死亡也許是最好的歸宿了。”兵長點點頭嘀咕了一句,“對嘛,大哥,別多想了,有些事咱們改變不了。”刀匠說了一句,“沒錯。”暗沙喊了一句,“你們倆啊,又要說相聲。”


    “那麽,這小家夥還是很厲害的,嗯?”說著,兵長轉過頭看著後麵的小狗,小狗依舊吐著舌頭看著窗外,低吠著,“那可不,這小家夥是故意引咱們過去救它主人的。”刀匠說了一句,往後瞥了一眼,“這玩意不大,把咱都繞進去了。”暗沙喊了一句。


    “是你笨,八百年沒看到狗,你看看你那樣。”


    “廢話,你不也跟著進去了嗎?跟我扯啥啊?”“行了,你倆沒完了是吧?”兵長喊了一句,“話說迴來,小家夥應該取個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以前叫什麽?”兵長叨咕了一句,“球球,好聽不?”暗沙提了個意見,“屁,還蛋蛋呢。”


    “得了得了,你倆又要開始,迴去的,讓焚燼起,他是內行。”


    突擊車的馬達聲充滿了整個巷子裏,正在院子裏擦拭槍支的焚燼聽到了聲音,舉起手看了看了手腕上電腦顯示屏上的時鍾,,“幾個老哥得瑟迴來了,哎,明天又得我了。”說著,站起來挺了挺腰活動活動筋骨,順便伸了一個懶腰。


    “焚燼,給你個小禮物。”焚燼看著站在屋頂的幾個人,顯然沒明白刀匠說的話,撓著腦袋,“什麽鬼?你們發財了。”“屁啊,現在發財有個屁用。”刀匠說著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後麵突然竄出來了一條小狗,跑到了焚燼麵前,兩條前腿舉了起來用爪子蹭著焚燼的大腿,“我的親娘啊,這是真的嗎?”焚燼趕緊蹲下來,用手撫摸小狗的肚子,小狗也很配合,躺在地上,享受著,“還真是真的,厲害了,老哥們。”


    “你看看,大哥還真說對了,焚燼這小子還真就跟狗有緣分。”刀匠說著,後麵的暗沙和兵長也跟了過來,“還真是,焚燼啊,以後就叫你狗哥吧,哈哈哈。”“你們這倆家夥打了一天,終於聽到一次和諧的聲音。”兵長指著眼前的兩人,吐槽了一句,迴身看著焚燼和小狗,“你們從哪裏找迴這小家夥的?真是厲害了,我可好就沒看見這東西了,狗取名字了嗎?”


    “沒呢,就等你了。”


    “哎呀,咱們四條老狗終於遇到小弟了,哈哈哈,就叫老五怎麽樣?”焚燼挑眉說了一句,“廢話,能不能起個狗名?”暗沙在後麵喊了一句,“哈哈,也是,那就笨笨吧。”“不是你,是不是三年了,不知道咋給狗起名了?”


    “別的,就這個,看它那靈巧勁,這個名字還真行。”兵長點了點頭。


    “笨笨,怎麽樣?笨笨……”說著,焚燼站了起來,小狗也跟著站了起來,“你看看,它喜歡這個名字,就這個了,哈哈,笨笨。”“對了,老哥,你們還沒說怎麽搞來的,看這樣子,是南方的土狗,看樣子沒啥異常。”


    “不早了,太陽快落山了。”兵長看了看手表,說著,“先收拾東西進屋子再細說。”“得嘞,你們也迴來了,幫我幹活吧。”焚燼說著,開始收拾武器,幾個人都跟著開始行動,收拾完了,把大門鎖好,並確認牢固和圍牆的安全,幾個人爬上了房子,打開了天窗,帶著笨笨進了屋子,“來,等我給它洗洗。”焚燼說著端來了一盆水,“狗哥真是厲害了。”“是啊,狗哥還是專業啊。”暗沙和刀匠又開始一唱一和。


    “所以說,不止一條狗,還找到了活人?”焚燼抱著笨笨,聽了兵長的的描述,問了一句,幾個人都圍坐在茶幾旁,“現在是死人了。”刀匠說了一句,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主要是你不在現場,你感覺不到當時的架勢,那真是相當刺激。”暗沙坐在一旁玩著手裏的折疊刀,“刺激啥?要我說,就是看見給人家嚇得。”刀匠對著暗沙喊了一句,“哎呀,就你那德行還嘲諷我是嗎?”


    “得了,還來,今天第幾迴了?”兵長喊了一句,“老哥,你得問一年來第幾迴了,哈哈。”焚燼說著仍不忘記逗狗,“我還是想不通,這女孩是真的聽不懂我們還是假的。”說著,兵長又一次陷入沉思,“大哥,你怎麽又來了,她已經瘋了,哪有說的那麽清楚,還一心尋死的。”刀匠趕緊打斷了他的思考,“沒錯啊,老哥,聽你們一說,我感覺就是精神有問題了,不然的話不會的,對吧,笨笨。”笨笨聽到這些低下了頭,低吠著,“你看看,你別刺激小家夥啊。”刀匠說著摸了摸笨笨的頭。


    “也是啊,你說咱們幾條老狗今天還真遇到兄弟了。”刀匠說了一句。


    “可不是,緣分,這也是條老狗,咱們也是,哈哈,我這還真想叫他老五了。”焚燼呲著牙裂著嘴笑著說,“是啊,一年多了,找到兄弟了。”


    “嗨,別想了,來吧,兄弟們,玩撲克吧。”暗沙喊了一嗓子。


    “來來來,打撲克了啊。”刀匠說著,開始把茶幾上的盆盆罐罐都弄了下去騰出了一塊空地,然後從底層順手取出了一副撲克卡牌,“老哥,這切的有點快啊。”焚燼也放下手裏的笨笨湊了過來,“你倆啊,一天天就知道玩!”兵長放下了手裏的杯子,坐了過來,“開心一天是一天,想那麽多不累啊,大哥。”“對,來來來,洗牌。”暗沙附和了一句,把撲克遞給了焚燼,“老哥,你咋不洗?”“我?我會洗嗎?”“也是!”說著,焚燼接過了撲克。


    “笨笨,看到沒有這幾個家夥老是欺負我,還是你好。”


    “得了,哪那麽多牢騷,你倆認識才幾個小時比親兄弟都親。”


    焚燼把洗好的牌放在茶幾上,“來來來,看看誰輸的賠本。”


    “仨!”


    “岔上!”


    “等等,不是鬥地主嗎?”


    “逗我啊,四個人鬥地主啊?”


    “那是什麽?”“五十開?”“重來吧,亂套了,洗牌吧。”


    “你們行不行啊,我還一張牌沒出呢,真完蛋。”


    大約晚上十點多,巷子裏像白天裏一樣寂靜,除了風聲,沒有一絲其他的動靜,巷子的深處漆黑一片,隻有堡壘房頂的小棚子裏有一盞亮燈照著這個堡壘的附近,確保各個角落裏的攝像頭可以觀察清楚堡壘周圍和巷子裏小範圍的一舉一動。


    刀匠和焚燼已經在臥室裏睡了,不時地傳出來輕微的打鼾聲,笨笨在臥室門口的小墊子上躺著休息,臥室外茶幾前台燈仍亮著,兵長坐著用鋼筆在一個小本子上記著東西,多是每天的記錄和每筆任務的計劃,旁邊的杯子裏倒著半杯雞尾酒用來提神,他戴著眼鏡翻看近一個月來的日常記錄並反複思考今天的事情,怪物,這個詞反複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心裏不是個味。


    “怎麽還不睡?”暗沙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坐在茶幾附近的兵長,“怎麽?出來誘惑我啊。”兵長笑了,暗沙也笑了,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罐汽水打開了坐了下來,“大哥還是放不下今天的事?”“有點,我想你也不是滋味吧。”


    “是啊,其實對於我們來講,都一樣,誰不想救下她,好好的一個人,好好的一條命,就那麽放棄了。”


    “嗯嗯,誰說不是啊,活著已是不易,幹嘛放棄啊。”


    “話說迴來,在這裏麵呆久了真感覺自己是個怪物。”暗沙喝了一口,低頭看著茶幾上的刀子和槍械。


    “別多想,我們是帶著榮耀的使命來這裏拯救他們的,怎麽會是怪物?”兵長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忘了我們可是末日巡邏隊,人們的英雄啊。”


    “我們都會平安無事地迴去嗎?”


    “當然,以前我們一起來,以後一起走,別多想了,就快結束了。”


    “我們真的要撤離了嗎?”


    “有可能,誰知道呢,迴去,有啥不好啊?到時候好好享受人生吧。”


    “也是,何必自尋煩惱呢?”暗沙說著,放下了手裏的啤酒。


    “可不是,早點休息吧,明天萬一又在街上找到什麽呢也不一定。”


    “養足精神明天還得和刀匠這小子掐架呢,哎……”


    “你們倆啊,是真沒救了,行吧,你去睡吧,我明天看家,時間一大把。”


    “去吧,戰士。”兵長把右手放在胸前說了一句,“永不放棄。”暗沙做了同樣的動作笑著迴應。


    暗沙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點點頭站起來,走迴了臥室,到了門口,又走迴來了,“還有事情?”


    “額,上個廁所,喝多了,哈哈。”


    兵長笑了,搖了搖頭,看著離開的暗沙,低下頭沉默地擺弄著自己胸前的姓名牌,這玩意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嗎?能給我們保證嗎?


    也許吧。


    至少還是有希望的,有的新的生命出現了,第五條老狗出現了,未來是明亮的,是有希望的,沒錯,總有一天,我們不會是怪物,我們會做會一個正常人,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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