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懷麟醒過來的時候,手機上顯示的是1月2日的上午時分,往外看看,所有人都已經起了。


    陸星兆領著人已經在基地裏跑了一圈,進行晨練當中,高老大綴在最後麵複健,丹哲傷了腿後依然隻能在旁邊自顧自玩電路板,火頭兵在準備早餐,嚴飛光在……嚴飛光在製造噪音。


    陸星兆一邊跑一邊怒吼道:“都給我跟上來!誰掉隊了就多跑兩圈,而且我讓嚴飛光一邊拉琴一邊跟著他跑!”


    嚴飛光:“???”


    陸星兆身後的新兵蛋子們都崩潰了,哀嚎著跟在陸星兆後頭,仿佛後麵有狼群在追似的。


    懷麟睡眼惺忪地出現在場上,看了這有趣的場景一會兒,笑著問丹哲道:“怎麽不叫我起床?”


    丹哲頭也不迴道:“你哥在你門口轉了半天,地皮都快磨禿嚕了,最後也沒舍得把你叫醒。”


    懷麟:“……”


    一會兒,炊事員端著午餐(懷麟的早餐)上來了。


    昨天的夥食:紅燒排骨、豬腰子、糖醋魚、高湯白菜、鹹肉土豆湯,配刀削麵和大米飯。


    今天的夥食:白麵饅頭、醬油炒飯、加了糖的白粥。


    “澱粉……全是澱粉加調料!”高老大第一個抓狂道,“這是在喂豬嗎?”


    炊事員在圍裙上抹了把手,冷冷道:“愛吃不吃,菜都壞完了。這裏還有兩個罐頭。”


    說實話,軍隊配的這個罐頭食品,味道基本靠調料,口感全是肥肉樣,吃進去像一坨發鹹發臭的咖喱……唯一的優點是熱量奇高,可以輕鬆支持半天的高強度運動的消耗。


    所有人:“……”


    這時陸星兆輕輕鬆鬆地跑完全場,把身後的新兵甩了一地,路過時順手抄起一個罐頭,往嘴裏胡吃海塞地倒完了,最後奇道:“你們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眾人都仰望著他,陸星兆還抹了抹嘴,末了笑道:“這味道是又改進過了吧,比以前好多了。都快吃吧,一會兒還得出去一趟。”


    丹哲默默看了懷麟一會兒,忽然道:“你哥……嗯,挺好養的。”


    懷麟也幽幽道:“跟他比起來,我們簡直都是大爺。”


    炊事員同誌依然是木然的神色,此時冷不丁道:“大爺們,趕緊吃飯,吃完幹活去!”


    說完,他捏了點饅頭,彎腰去喂兩隻小倉鼠。麵對著倆萌物,瞬間換了個和顏悅色的麵孔道:“愛妃、將軍,來吃早點啦,今天也要相親相愛!”


    他把二乖叫做“愛妃”,把金閃閃叫做“將軍”,這估計是根據毛色來的。


    懷麟猶豫道:“那啥,申大哥,白的這個是公的,金色這個是母的……”


    剛說完,就看見金閃閃又揪著二乖的耳朵教育它,二乖慫成了一個包子樣,被教育得腦袋都一點一點的,還殷勤地將剛得到的饅頭屑送到金閃閃嘴邊。


    炊事員愣了半天,低聲道:“娘的又是個妻管嚴……”


    丹哲迅速跟進道:“‘又’字用的好。”


    “……等等,”陸星兆本來含笑看著他們玩鬧,此刻猛地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太對,疑道,“為什麽有個‘又’字?”


    懷麟連忙推著陸星兆的背,將他越推越遠,一邊道:“哎呀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啦,哥!我昨天說的你都弄明白了沒有?”


    “都想過了,唉,先吃糖。”陸星兆一邊點頭,一邊殷勤地從口袋裏掏出糖遞到懷麟手裏。


    雖說都想過了,也基本都信了,但如果不心虛的話,也不至於先拿顆糖出來賄賂懷麟。


    陸星兆無奈道:“二十來年的世界觀,哪有這麽容易全部推翻,而且還堅信不疑的?我試了一晚上,也就勉強能在注意力高度集中、注意不到其他細節的時候,假裝我的槍裏有子彈……”


    “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啦。”懷麟笑道,“我知道這很不容易的,要相信無中生有這件事,如果有別人催眠或者欺騙反而簡單,自己玩自己就難得很。”


    “這就是你總是開玩笑的理由吧?”陸星兆無奈地揉了揉懷麟的腦袋,“以前的事先不提……”


    “你要秋後算總賬嗎?”懷麟睜大眼睛,有些期待地想:哎嘿嘿,怎麽懲罰我?


    然而他的幻想被無情地擊碎了,陸星兆茫然道:“我是想說,要不以後你還是騙我吧?”


    懷麟:“……”


    懷麟氣不打一處來,怒道:“看,你背後有把槍在飛!”


    話音剛落,陸星兆身後就出現了一把飛行的□□,劃著優美的弧度飛掠出去,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懷麟:Σ(°△°)?


    陸星兆笑道:“想了一晚上,還是這個方法最輕鬆。我要催眠自己信不科學的異能力很難,但要相信你好像很簡單。”


    “……”


    這估計是懷麟第一次被陸星兆給擊敗。


    不過,當他看見陸星兆含笑的幽深眼睛裏,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的時候,一下子又覺得:這樣好像也挺好。


    因為喜歡,所以互相信任,所以彼此需要。


    總之,解決完了午餐,陸星兆再次準備帶隊出發。


    懷麟又跟了上來,手裏變戲法一樣捧出來個方便麵盒子,道:“先等等,我跟小甘蔗商量過了,把我們也帶上吧。還有我家二乖!”


    陸星兆定睛一看,隻見懷麟身後還跟著個嚴飛光。


    “……”等等,嚴飛光來幹什麽?


    陸星兆還沒說話,他身後的幾個漢子鬼哭狼嚎道:“不要啊老大,我們沒做錯什麽,別懲罰我們啊!”“是啊老大,求求你別用無差別的範圍殺傷武器!”


    嚴飛光滿臉茫然,身後背著小提琴盒,說道:“那個……我不是去拉琴給你們聽的。我是跟著我男神去找小白龍的,我好像知道‘怎麽跟魚進行交易’。”


    陸星兆:“……”這種技能你居然也能“好像知道”?!


    嚴飛光的話說完,幾個差點淚奔的漢子就鬆了一口氣。


    “不必這麽遺憾啊,大家。”嚴飛光溫柔地微笑道,“看大家這麽誠懇,我可以在路上拉給大家聽的!”


    所有人:“……”


    看見連陸星兆的臉色也有些泛青,懷麟就笑道:“這麽害怕幹什麽?嚴飛光最近練習得有模有樣,真的沒有最開始那麽難聽了。”


    說實話,自從被糾正了錯誤的拉琴姿勢之後,嚴飛光的琴技確實進步不小,雖說拉完一首完整的曲子還有些磕磕絆絆,但至少……不是鋸木頭的水準了。


    眾人開著車去那個小水庫,嚴飛光被放在車頂上“勘察”,順便拉拉琴……隔著一個車板,再傳過來的琴聲也算是可以入耳了。


    幾人都鬆了一口氣,還有人對懷麟說:“首長大人,請務必繼續調-教我方小提琴手,您真的是功德無量!”


    懷麟謙虛道:“功德無量算不上,勉強混口飯吃,下午還要調-教你們老大的啦。”


    於是一車人又迴到小水庫前麵。


    這時候天也黑得差不多了,溫度有所下降,夜間的露水向下匯聚,水庫裏的情況看上去反而好一些,可以察覺到最後一灣水裏有魚兒遊動的動靜。


    借著車燈的光,他們看見那道裂縫底下,白色的鱗片在反射著光,小白龍還在下麵堅持著。


    懷麟問嚴飛光道:“你有把握嗎?跟魚溝通什麽的……你不會被一口吃掉吧?”


    “男神放心!我好像知道一點它們溝通的方式,別看我隻是個小提琴手,當年我也是給螃蟹接生過的。”嚴飛光胸有成竹地說。


    懷麟將信將疑,旁邊陸星兆道:“沒事,我跟他一塊兒過去,出了事我就拎他迴來。有哥出馬,你放心就是了。”


    懷麟放心了一點,囑咐道:“按計劃行事,你們可別亂來啊!”


    兩人小心的地走到那水庫中央,仔細觀察能發現小白龍的魚鱗上的紋路。


    嚴飛光深吸一口氣,將小提琴架在肩上,開始拉琴。


    “……”陸星兆道,“你……你做什麽?!”


    “先讓小白龍發現我們,這是第一步。”嚴飛光一邊拉琴一邊正色道,“沒有什麽比音樂更完美的交流方式了,我一定會讓它察覺到我的善意的!請放心吧!”


    陸星兆:“……”不!用你的琴技嗎?!我還沒感覺善意,我感覺我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然後他正想阻止嚴飛光,忽然發現岸邊的懷麟開始組織人撈魚了,他們將這些垂死的魚兒丟進準備好的水桶裏,等著嚴飛光向小白龍解釋:一切都是為了援救它們!


    幾分鍾後,小白龍動了。


    小水庫產生了不小的震動,陸星兆警惕起來,原地待命。


    而懷麟已經招唿著人,開車嗖一下溜了一百米遠。


    很快,水庫底下一陣悶響,仿佛有什麽巨大的生物在下麵翻了個身。


    嚴飛光能看見裂隙裏的鱗片快速地移動,反射的光線一道道漾著波紋般的光澤;而陸星兆的透視視線裏,已經出現了小白龍的眼睛。


    這是一隻和人類全身差不多大的眼睛,它很漂亮,像晶石裏嵌著瑪瑙,默默地盯了兩人一會兒。


    忽然,小白龍又挪了挪身子,從那縫隙裏猛地噴出來一道足足兩米高的噴泉!


    水聲嘩嘩不停,一片雪白的浪花。


    陸星兆和嚴飛光還沒來得及開始親切友好的會談,先變成了兩個落湯雞。


    嚴飛光抹了一把臉,嗬嗬笑道:“謝謝你熱情的歡迎啊,我們沒這麽大的水龍頭,還不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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