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兆的話,本來眾人隻是聽一聽就算了,紀晨並沒有認為他就能阻止自己救人了,畢竟他們是一整支軍事化的部隊。


    然而短短幾分鍾後,紀晨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陸星兆他簡直作弊啊!


    行伍裏的人多擅長群毆和一對一,不擅長多對一,三三兩兩地上了去阻止陸星兆,不到兩個迴合就能被震迴來。


    所有人都是正常的、施展拳腳的正常畫風,就陸星兆一個人他握著把不出鞘的軍刀,整個人是武俠的畫風,這怎麽打?


    整個畫麵慘不忍睹,簡直像開了無雙的趙雲攔在一群大眾臉的武將麵前,不但遊刃有餘,簡直堪稱輕鬆愜意。


    紀晨看了一會兒,也冒出一句很有趣的感歎:“我了個大[嗶——]這家夥骨骼清奇啊!怎麽就不是我手下的大頭兵呢!”


    他伸手做了個手勢,隊伍就又散開了一點,既然用拳頭“勸”不動陸星兆,那就先不要強硬地上了。


    紀晨心道:這兩人無解啊!懷麟為了陸星兆在教訓人,陸星兆別的無所謂卻隻管護著懷麟,無論從哪一個入手都沒法勸服,這兩丫的……


    這時場中間的懷麟也快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了。


    正眼看著陸星兆大殺四方的中年男人已經被嚇沒了信心,一跌聲地求饒起來了,交代道:“那東西……我還以為是方便麵,收到帳篷裏去了啊!帳篷裏,我那頂黃色的,絕對沒動過!”


    懷麟道:“早這麽老實就沒事了。”


    他臉上不太高興地噘著嘴,自己還不知道,隻冷冷道:“道歉呢?”


    男人被他的劍刃在下巴上一頂,魂不附體道:“我道歉道歉,陸……陸同誌我跟你道個歉啊!”


    懷麟哼道:“這年頭的道歉就是‘我跟你道個歉’哪?天呢!”


    男人連忙補充道:“都是我不對,是我嘴賤,我瞎說八道信口雌黃,我我……我不是人,對不起了陸同誌!”


    他說完後,陸星兆迴過頭看了這邊一眼,卻是寵溺又無奈地看了看懷麟。


    “喔,乖。”懷麟想了想,好像沒什麽要說的了,便動了動手指,袖劍喀一聲輕響,便縮迴了護腕裏。


    沒了鉗製,中年男人頓時連滾帶爬地逃出他的身前,隻是兩膝跪得太久、沒了知覺,爬的有點難看。


    懷麟的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時再被一群人看著就有點害羞,小跑著去找陸星兆。


    這時,他身後的中年男人也被圍觀著,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既抹不開臉麵、又按不住怒火,對著懷麟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點唾沫星子,卻在轉瞬間就被一道白光給截下來了。


    陸星兆握著他的軍刀,冷冷地橫在男人眼前。


    “陸……同誌,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男人又一秒慫了下來。


    陸星兆淡淡道:“沒事,我就告訴你一聲。懷麟講道理,我不講;他文明,我流氓。”


    男人頓時驚呆了,懷麟這也叫講道理講文明?


    他驚恐地咽了咽唾沫:“呃你,你的意思是?”


    陸星兆短暫地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帶著難言的兇悍和危險。


    下一刻,他的軍刀就直接捅了過去!


    “哇啊啊啊啊——”中年男人嚇得一通大喊,接著就發現那刀鞘直接穿了自己的衣領,沒有傷到本人分毫。


    陸星兆麵無表情,手臂緩緩抬起,用軍刀將男人直接提了起來。


    四周頓時驚唿聲一片,這得是什麽樣的臂力,才能平舉軍刀,用軍刀的另一端挑起一個百多斤的大男人?!


    說實話,陸星兆也是第一次嚐試。


    這男人穿著的軍裝向來質地柔韌耐拉,就這樣被穿著領子一路提著,隨手掛到了旁邊的槐樹上。


    眾人:“……”


    陸星兆這才慢條斯理地迴答:“我的意思是:懷麟不同意,就沒人可以碰他。”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在場所有人都百分之百地相信了。


    陸星兆說完,將軍刀猛然出鞘,雪白的刀光在那一瞬間閃花了所有人的眼。


    掛在樹上的中年男人終於受不了這番大起大落,啊一聲崩潰了,褲襠上氤出一灘水漬,就這麽掛著示眾。


    陸星兆卻隻是隨手使了個劍花,又好整以暇地把軍刀插迴了刀鞘,笑著拍了拍他的臉:“我還說過,戰場下不傷人命的。下迴記得好好聽別人說話。”


    那小男孩還站在原地懵逼著呢,眼睜睜看著自家監護人上了樹,扁了扁嘴又沒哭出來,大概也不知道能哭給誰聽了。


    懷麟遠遠地做了個鬼臉:“讓你們惹我哥!把你掛在樹上哦!”


    活生生把男孩嚇哭了。


    陸星兆啼笑皆非,看著懷小乖欺負小孩,走過來揉了揉他的發頂:“出氣了?”


    懷麟縮了縮脖子,又變迴了小乖乖:“嘿嘿,哥,你太帥了!薩菲羅斯捅克勞德啊有沒有!”


    陸星兆對後半句有聽沒有懂,隻笑道:“得了,在別人的地盤上鬧了一通,迴去再教育教育你。”


    懷麟才不信他能教育自己呢!這都幾天了,從來都是自己教育陸星兆的份兒,哎嘿嘿……


    某兩人又開始離題萬裏了,紀晨為難地走了上來道:“唉,兩位,這件事有些衝動了啊……”


    陸星兆正色道:“本來不想牽連你們的,要稟告或者處置都按照正規流程來吧。”


    紀晨便公事公辦道:“按道理,老百姓還沒動手,咱們先動粗,不管有理沒理要先關禁閉……”


    他滿心以為陸星兆提出這個方式是要講道理,沒想到剛說完,陸星兆就更加正色道:“紀晨同誌,我不是編製裏當兵的,按理你需要通知我上頭的人處置我。”


    紀晨:“你……上頭的人在哪?”


    陸星兆:“哦,在h市。現信號不通,聯係不上。等聯係上了才能繼續流程。”


    紀晨:“……”哎大兄弟!你真他[嗶——]是骨骼清奇啊!我我我上哪兒去聯係到h市,真到了能聯係上的時候,你也早跑的沒影兒了吧?


    紀晨真沒想到陸星兆肚子裏也有黑水,實在是陸星兆看著正直剛毅、是條好漢……


    他暫時不知道陸星兆這都是被懷麟這小銀狐給耳濡目染的,隻能又轉過去問懷麟道:“唉,懷小同誌,你還沒滿十六周歲嗎?”


    懷麟麵不改色道:“對呀,紀大同誌,你要怎麽辦?”


    “陸星兆不是你的監護人嗎?這事兒得通知你的監護人一下才行。”紀晨道。


    懷麟:“哦,在s市。現信號不通,聯係不上。等聯係上了……”


    “……”


    紀晨終於抓狂道:“那你監護人究竟是誰,怎麽放心讓你們在外麵走的?”


    懷麟笑道:“我義父在s市當城管呢,現在忙的很,特命令我護送我哥前往h市,他一個人上路讓人不放心的很。”


    護送?


    紀晨看了眼小雛雞似的懷麟,又看了眼海東青似的陸星兆,臉上露出了“你tm在逗我”的表情。


    為了懷小乖隨口扯淡不被揭破,陸星兆忙正色道:“人不可貌相,沒有懷麟在身邊……護送,我真的不行,太危險了。”


    紀晨:“……”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大一小都蔫兒壞!小的比大的還要黑一點兒!


    一會兒,懷麟在那男人的帳篷裏扒拉出了方便麵盒子。


    打開一看,白色的小倉鼠懷二乖早就沒了蹤影,盒子底部一個小氣孔被它扒拉成了一個大洞,肯定是從這洞裏溜了。


    哦,懷麟很傷心。


    陸星兆在身上摸了半天,糖果竟然告罄了,這下手足無措,又故技重施去摸了摸懷麟的脊背,想安慰小孩。


    懷麟頭也不迴,默默從兜裏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陸星兆。


    陸星兆如釋重負,接過巧克力扒開,重新遞到懷麟嘴邊道:“別傷心,來吃糖,啊。”


    懷麟吃了巧克力,忽然問道:“哥,你說的那兩個原則是真的嗎?”


    陸星兆笑道:“哥跟你說實話,‘戰場之外不傷人命’是我爹給我下的死命令,實在沒辦法。另一個原則是我臨時填上去的,怎麽有用怎麽填就是了——兵不厭詐麽。”


    懷麟:“……”


    陸星兆一看情勢不對,忙繼續補充道:“其實我還有一條原則,叫做‘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救我兩條性命了,哥肯定是向著你的,隨時聽憑首長大人吩咐。”


    懷麟哭笑不得,隨手扯了扯陸星兆的袖子道:“算啦,咱們趕緊走吧。萬一‘紀大同誌’迴過味兒來,把你抓去關禁閉了怎麽辦……”


    他們默契地轉頭看了一眼:紀晨正和那個動手的大兵在說些什麽,兩人都表情嚴肅,想是已經意識到了症結所在——像現在這種全由軍隊供養起三倍的百姓的情況,絕對是支持不了多久的,物資還沒告罄,人事上就要出問題。


    實際上,紀晨已經迴過味兒來了。


    末世前的法律規則和道德準繩,已經不那麽適用了;軍隊的行事方略,實際上也相當於握在他一人手中了;如果想要安穩下去,就必須擬定出新的規則來。


    而這個規則,就是一個新興基地的根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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