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隻記得當時他的祖父在睡覺的那個地方,燒了一刀紙,從此之後就再也不許他一個人去後山了。不過自從那次以後,老爺子就經常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對於這個事,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所以老人也沒有問。漸漸地大了一些,老爺子聽村裏的人說起過一些,也逐漸知道自己的祖父實在是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老頭子說他的祖父臉與常人不同,本來長得還算俊美,卻自己把容貌毀去了。因為幹這一行的人,偏偏就要長得醜陋。如果摸樣俊美容易被鬼魅勾走。常言道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


    有一次村裏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老爺子的祖父上山采藥,迴來的路上遇到鄰村的一個小孩子,他過去摸了摸那個孩子的頭,小孩子倒沒什麽,家裏的大人卻嚇得趕緊把孩子抱走。


    老爺子的祖父問那個人孩子是不是晚上總是哭鬧,那家的男人說不知道,老爺子的祖父就沒細問。隻是對那個人家的大人說,他窗前的鏡子不好,人家起初沒有放在心上,一直到了晚上的時候,鄰居家的孩子真的起來哭鬧,而且鬧得很兇。


    那家人想起來了,老爺子的祖父,就抱著孩子過來求他問事。見了麵,那個孩子的母親哭哭啼啼的,說自己的孩子的確是一到了晚上就經常哭鬧,可是本來他們以為小孩子苦惱很正常,漸漸地就習慣了,今天老爺子這麽一說才發現這事有蹊蹺。


    而且今天小孩子哭的格外厲害些。老爺子的祖父就摸著那個小孩的腦袋,出奇的是,他的手一摸上去,小男孩不哭了。哄睡了孩子,他才對那個孩子的母親說,晚上睡覺把窗台上的鏡子拿走。


    那個女人迴去照著辦了,果然從那天晚上開始,小孩子就再也沒過苦惱過。這件事情在村裏麵傳開了,許多人看他們祖孫兩個人的時候,就更覺得神秘莫測了。


    這件事情老爺子後來聽人說過,據說鏡子是陰陽門,許多不幹淨的東西會從鏡子裏走出來,風水學上,鏡子也是不吉利的東西。不過他的爺爺後來告訴他,那個小孩睡覺不老實,到了晚上的時候一抬頭就會看見頭頂上的鏡子,其實他是被鏡子裏的人影給嚇得。


    所以風水陰陽之說,除了要懂得裏麵的道理,還要明白現實情況,兩者缺一不可。這件事情老爺子的爺爺特地囑咐老爺子不要輕易說出去,起碼要守三年。


    因為發生了這件事,村裏以後找祖父辦事的人就多了起來。不過祖父歲數大了,有些事情不能親自動手了,他還收了個徒弟,平時指點他做點發送陰人文書的事情。


    也有一些城裏的人慕名而來,花錢請老爺子的祖父選墓穴,卻被老爺子一個個的婉言迴絕了。他特地叮囑老爺子說,掐屍入殮是幫死人入土為安的大事,也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收錢有悖公德。


    後來他的祖父去世了,而收的那個徒弟也不知去向。陳飛看著老爺子問道:“為什麽當年老太爺要讓您三年之後才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呢?”


    老爺子說:“這件事情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因為我們人生地不熟,那件事又不是什麽玄妙的事,因為上次沒有玩伴,我去墓地的事情爺爺就一直放在心上。為了讓我在村裏能多一些玩伴,所以就靠著這件事情多了跟村裏人接觸的機會。”


    我不由得敬佩那個老爺子了,隻可惜他老人家走的早,我無緣拜見。我問老大爺他會不會這些事情,老大爺說,他沒有祖父的那個魄力,舍不得容貌。年輕的時候讀了點書,在村子裏做了個教書匠人。


    我不由得一陣惋惜,我對鬼神一說雖然不甚相信,但是卻知道古代的陰陽之術頗有一些道理。可惜最近遇到的一些人,不是騙子就是神棍,難得遇到一個如此的高人,卻已作古。


    不過老爺子卻說:“我祖上曾經留下一本書,要是有興趣,可以借給你看看。”


    我聽了十分高興,老爺子說是借,但其實就是送給我了,因為他沒有子嗣,若是百年之後,這本書就失傳了。他本人蒙受祖上大恩,不能因為自己讓祖上的絕學斷了傳承。


    看著那本黃色的小冊子上麵寫著四個篆體《風水要錄》,使用牛皮紙釘成的。這牛皮紙並不是現在那種用鬆葉製成的紙張,而是實實在在的牛皮風幹鞣製而成的。陳飛看著這個小冊子卻是眼熱,不由得問道:“為什麽你給他不給我呢?這東西對我更有用。”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的說:“他是個警察,雖然未必學得會,但是卻絕不會拿這個東西害人。你是個收買死人財產的,落在你手上,卻是活人受罪,死人遭殃。”


    我笑嗬嗬的對老爺子說:“大爺您真了不起。”


    老爺子卻擺了擺手說:“也沒什麽了不起,我不懂死人,但是我懂活人的心。”


    後來我問起了老爺子到底在後山上看到了什麽事情,老爺子卻遲疑了一下說:“剛才我說過,其實並不是什麽大事,原本我也是見過的。”


    我知道老爺子還是不肯說,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支支吾吾,後來講了他的祖父,想必是想把這件事情隱瞞過去。我收了老爺子的饋贈,自然不好多問,而陳飛還要靠老爺子幫他收集一些古物,自然更是不能逼問。


    所以老爺子把書給我其實也是在堵我的嘴。他的確是把我們的心思都摸透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就在老爺子的家裏臨時住了下來,四個女人過來找過我們,見我們三個人都喝得有些恍惚,一個個皺著眉頭跑了出去。葉晴臨走時囑咐我不要喝太多,也就跟了出去。


    老爺子看著我說:“你這個女朋友,是不是被什麽驚嚇過?”


    我點點頭,把這件事跟他說了一遍,包括臥牛嶺裏發生的一些事情,多少也說了一點。不過不留人穀的事我隱去不提,老爺子點點頭說那個死人村子他也是知道的,當年挑選村莊還是他祖父幫忙去選的。不過卻沒想到日後會碰到這麽多的麻煩。


    我問老爺子葉晴的病到底有沒有辦法治好,老爺子告訴我,人有三魂七魄,葉晴被人這一嚇,跑了一魂一魄,想要找迴來不容易,不過《生死秘錄》上應該有破解的方法。


    我聽了精神一震,葉晴的事情總算是有了一點點眉目了,雖然聽起來是那麽的不靠譜,但總算是看到了希望。我們就這樣一直聊到深夜,早晨起來的時候,辭別了老爺子,準備去山裏仔細看看。


    而就在那天早晨,村子裏又來了一個陌生人。這個人穿著很古怪,一條牛仔褲,穿著一雙皮靴,身上卻套著灰色的粗布麻衣。這是真正的麻衣,就是農村用麻繩編織麻袋的那種布料。


    麻衣也沒有袖子,就好像一塊四四方方的布料,在中間扣了個窟窿,然後從頭上套下來一樣。這樣的裝束當真是古怪之極。他的身上還掛著許許多多奇特的掛件,勉強能夠分辨得出是一些牛骨狗牙之類的東西。


    陳飛十分好奇,因為他經常來這裏,外麵來的人他也都見過麵,就算是沒見過的,他也留心打聽那些人的相貌。這是他們考古界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因為有的時候可能大家都在追查同樣一件事情的來曆,這樣留下資料,大家共同研究成功的幾率就會增加很多。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而且也從沒聽村子裏的人提到過。


    看這個人的打扮,倒像是四處旅遊的遊客,可是他的眼睛深沉入水,卻絕不是遊客那麽簡單。看到我們在這裏,那個人就徑直朝我們走了過來,問道:“各位可有什麽收獲?”


    這句話一出,陳飛悄悄的告訴我,他不是盜墓者。我點了點頭,知道盜墓之間各有一套黑話,這個人問的直接,看來是個水頭外行了。不過他不是盜墓者,我卻更擔心,因為墓地裏的文物多多少少還一些價值的,他不是為了文物而來,所謀必大!


    事實證明,我當時的猜測並沒有錯,而且這個人的身份深深地震驚了我,但是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普通的探險者。他叫石濤,自己對自己名字的解釋是海石聽濤,千年不變,這是他師傅給他取的名字。


    他一開始說他來這裏是要找一個古墓的,陳飛說他不像是來摸金的人,石濤卻說他就算是盜墓賊,也絕不可能去盜取裏麵的墳墓。因為這墳墓是他祖上的,在中國,是不會有人刨自己家祖墳的。


    所以他不是盜墓賊,而是一個來祭祖的掃墓人。是他師傅告訴他在這裏的,不過年代久遠,墓穴的具體位置他也不知道,所以就來到這裏碰碰運氣。


    不過他說的話卻很古怪,還從沒有聽說過,一個人的師傅會對他家的祖墳了如指掌,我問他為什麽不是他父親跟他說祖墳的事,卻是他師父跟他,那個人隻說了一句話:“我師傅就是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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