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陸如霜迴來,告訴張雲飛一個消息——計長風死了。


    “是我親手一劍刺穿了他的心髒。”陸如霜說這句話時眼睛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閃著懾人的光芒。


    張雲飛倒抽一口冷氣,計長風的功力他是親眼見過的,不管是速度還是劍技都是頂尖的,可卻依然被陸如霜所刺殺,看來她這紫鑽等級可一點都不是虛的。


    “如霜師姐今天有什麽吩咐?”張雲飛討好地笑道。他可不想得罪這小女魔頭,萬一真被她一劍給殺了,那可死得真是冤,“要不要我再去遊幾百個來迴?”


    陸如霜搖搖頭,不再讓他遊來遊去,而是教他特殊的隱息之術。隱息相當於憋氣,有相通之處,卻又有所不同。在水中憋氣,可以有技巧地換氣,可以通過嘴巴唿吸,而隱息卻是連換氣都不行,必須完完全全地隱住氣息,一動也不能動,如同死了一般。這顯然是刺客隱匿之術的重要基礎之一。真正的頂尖高手能洞察周圍數十米之外的一切動靜。哪怕最輕微的唿吸都可能暴露隱身之地,對一名刺客來說,這是致命的。肺活量足夠大的人,可以自然屏息長達兩分鍾,而學會這特殊的隱息之法,卻能做到讓氣息完全消失三個時辰以上。


    既然隱息與憋氣有相通之處,學起來自然也不算難。以張雲飛在這方麵的天賦與經驗,三天後他就領悟了精髓。這是一種將身體肌能活動降到為零,利用體內真氣保持頭腦清醒的奇術,卻又能調整真氣讓身體肌能瞬間恢複到巔峰並產生巨大暴發力,給對方致命一擊。不過他的真氣太弱,幾乎等於沒有,在水中隱息頂多能支撐十分鍾。


    “明天開始,我教你影刺殺術。”陸如霜道。


    “能不能不學?”張雲飛問。


    “學不學是你的事,教不教是我的事。”陸如霜道。


    “要不要這麽拽!”張雲飛不滿地道。


    “明天辰時後山樹林見。”陸如霜完全不在乎他的情緒,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


    “小樹林?我喜歡!”張雲飛自言自語,眉毛上挑,一臉的賤相。


    他也想通了,學就學吧,反正藝多不壓身。自己是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月影宮當老處男到死的,萬一以後真的要反出月影宮,懂刺殺之術,也能防止被刺殺,念及此,張雲飛反而對學這刺殺之術有了幾分期待。


    第二天。張雲飛如約來到後山小樹林。這是成片的闊葉林,樹葉有些發黃,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一陣山風吹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兩側的樹枝也隨之張牙舞爪地妖異起來,讓張雲飛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張雲飛沒看到陸如霜,這讓他頗為奇怪,要在以往,陸如霜都比他提前到。


    “如霜姑娘!如霜師姐!陸如霜!女魔頭!”張雲飛在小樹林裏叫喚著找了好幾圈,就是沒找到,“真是奇怪,不會給我放鴿子吧。哎喲,尿急!這棵樹比較大!給你施點肥,再長大一點。”


    張雲飛捂著襠部走到一棵大樹前,正要解開褲子,一道女聲突然傳來——


    “你幹什麽?”


    “鬼啊!”張雲飛嚇得大叫著跌坐在地,後退著驚悚張望,卻什麽都看不到。陸如霜的身影慢慢浮現在張雲飛麵前,如同憑空出現一樣。


    “是你?!你想嚇死我啊!”張雲飛拍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若想殺你,你死一百迴都不夠。”陸如霜道。


    張雲飛明白這說的是大實話,站起來拍拍屁股,“就算不被嚇死,也會被嚇出心髒病的。人家小心肝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呢。”


    “要不要我給它來一劍,讓它安靜下來。”陸如霜詭異地笑道。


    “不用!”張雲飛雙手捂住心髒的地方,“就這樣跳著蠻好的。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我一直在這裏,你看不到而已。”陸如霜道,“我現在教你影刺殺術,隻說一遍,想不想學,能不能學到是你的事。”


    “說吧,我記憶好得很,過耳不忘!”張雲飛對自己的記憶倒是極度自信,從小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幾乎一遍就能記住,尤其這段時候修煉了無名口訣後,感覺自己的記憶更強大了。


    陸如霜向張雲飛緩緩地講述什麽是影刺殺術。嚴格來說,影刺殺術是一種殺人的體係與思想。包括追蹤、隱匿、刺殺,就像影子一樣跟在目標身後,卻讓目標完全沒有感知與防備之心,最後給予致命一擊。隱匿的基本要求是與環境完全融合在一起,如同消失了一般,比如陸如霜剛才的隱匿。有的刺客甚至會提前數天找好藏身刺殺之地,就像毒蛇一樣等待獵物出現時給予致命一擊。


    “那不是跟變色龍差不多?”張雲飛道,“就是一種可以隨環境改變身體顏色的神奇小動物。”張雲飛伸出兩個小爪,鼓著嘴巴,模仿變色龍的樣子,看上去有點萌萌噠。


    張雲飛終於明白為什麽被莫長生和計長風追殺時,本來藏得好好的,葉絕情卻一定要帶著他到外麵去暴露,顯然那四個刺客就像四條毒蛇,早就埋伏好,就等著獵物入圈套。


    “變色龍隻是隱藏在環境中,讓自己消失在目標的視野。而真正的隱匿之術是出現!”陸如霜繼續講述影刺殺術的知識。


    “出現?”張雲飛不解。


    隱匿之術的終極奧義,就像一滴水丟入大海中,再也無跡可循,但它並非消失不存在,而是成為了大海的一部份。真正的頂級刺客,會成為目標生活中的一部份,成為目標最接近的人,仆人、手下、保鏢、朋友,甚至是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讓目標毫無防備之心。


    至於追蹤,那就更不用說了,很多目標一旦知道自己被人懸賞刺殺,都會不停地變換地點,甚至極速逃逸,不懂追蹤之術,連目標都找不到,還剌殺個毛線。但影刺殺術追蹤的目的不止是要找到目標,更是要熟悉了解目標的行進路線,生活習慣,如果才能接近目標。


    影刺殺術最恐怖的地方在於,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對高手發起致命一擊。但普通人暴露之後,想全身而退並不容易,很可能會被反殺。而且有的高手修煉有金鍾罩鐵布衫之類的護體神功,普通人用普通武器很可能無法給目標造成必死的傷害。因此,刺客功力越高,最後擊殺的成功率愈高。


    除此外,頂級的刺客還是個知識或技能淵博的人,因為要成為目標生活的一部份,就必須懂得這一部份該有的知識或技能。如成為目標的仆人,就要做到像一個真正的仆人那樣去服侍目標,否則很容易就會被識破,暴露身份。


    最後是刺殺之技,殺人的方法有很多,可下毒、刀砍、劍刺、暗箭、用鋼絲勒,甚至拿磚頭拍,要因人因時因地而異,善於利用環境和工具,提高刺殺機率。功力高深的刺客,一掌也能將目標經脈震碎。但最有保障的三個要害還是在心髒、眉心、咽喉。真氣深厚者,甚至可以化氣為劍,化水為冰,摘葉飛花,不過到了這種境界修為,就用不著刺殺,可以直接明張目膽地追殺了。


    此外,影刺殺術對心理素質也有很高的要求,不受任何情感因素的影響,做到無情無欲,使命必達!月影宮曆史上那個達到月輝級的刺聖,有個外號叫“千麵死神”,據說她有一千張麵孔,擁有一千個身份,而且真正做到了無情無欲,達到月輝級後,擁有與宮主近乎同等的權力,但她沒有解開無情無欲咒,而是直接離開月影宮,從此再無人見過她。


    總而言之,影刺殺術完全是一種綜合天時、地利、人和等各種因素的刺殺秘術,十分罕見,對刺客的綜合素質要求極高。


    “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張雲飛咬著手指道,“可這與我搬石頭和遊泳有什麽關係?”


    “你話太多,太浮躁,那是為了鍛煉你的忍耐力,這是作為一個刺客最基本的素質。順便鍛煉一下你的身體肌能。”陸如霜道。其實她隻是說出了一半,另外一半是純粹為了懲戒張雲飛的輕薄。不過相處下來,她發現這個男人也有可愛的一麵。


    “原來如此!你還別說,真有點效果,你看我的肱二頭肌結實了不少。”張雲飛撩起衣袖,在陸如霜麵前展示他的肱二頭肌。可陸如霜隻是伸出手指在上麵輕輕一彈,張雲飛便捏著胳膊呲牙咧嘴地大叫。


    “影刺殺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好好消化。”陸如霜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這是隱匿術和疾風步法的口訣,要不要練你自己看著辦。我一個月後再來找你。”


    陸如霜轉身離去,腳踩著枯黃的樹葉,發出“嚓嚓”之聲。


    “你又要出去殺人?”張雲飛突然叫道。


    陸如霜站住了,半晌才緩緩點點頭。


    “為什麽一定要殺人呢?大家開開心心好好地活著不好嗎?”張雲飛道。


    “這個問題你去問她!”陸如霜冷冷地道,言罷飛身而起,很快消失在迷霧之中。


    “她?她是誰?我問誰去?”張雲飛叫道,卻已沒有任何迴音。


    看著際如霜離去的方向,張雲飛一聲輕輕歎息,自從上次發生“衝突”,自己被毒打一頓後,陸如霜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雖然還是一樣的冷冰冰,至少說了很多話,不再惜言如金。


    會不會葉絕情也去找她談過話?


    陸如霜口中的她是不是指葉絕情?


    張雲飛不得而知,也懶得去想,他慢慢打開本子來看,頓時頭大了,上麵寫滿了字,而他認識的根本沒幾個!


    “臥槽,忘了我尿還沒撒呢!”


    一道白色的水流劃出漂亮的弧線落在樹根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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