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漠望著眼前的藍色人臉,心裏有些開心,貌似已經很多年了,終於又見到媽媽了。


    那藍色的人臉沒有說話,隻是引領著天漠,向著下方不斷墜落。


    天漠從來不畏懼黑暗,但是他害怕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東西。就像床底下的惡魔,那是每一個小孩子的童年夢魘。


    而他的恐懼與不安,則在滋養著黑暗,讓其更加強大。


    天漠發現自己在“媽媽”的引領之下,穿越了水晶牆壁,進入了洞穴深處。這個洞穴,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淺,而是一個傾斜向下的深洞。而且越往下,越深,直到後來,變成了九十度的垂直。天漠很快融入了海水之中。原來已經到了海裏,可是在“媽媽”的引領之下,卻並不覺得冷,反而很溫暖。在這漆黑的深淵之中,“媽媽”那微弱的光引領著他,讓他不再害怕。


    他感受到了潮流,在輕撫著自己的臉。


    “海洋有著無數情緒,隻要你讀懂了征兆,就能在水流還沒掃過你的尾鰭之前,預測到一場風暴。”


    藍心的話,在耳畔迴蕩。天漠突然變得清醒,小心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一支猶如章魚一般的巨大觸手向他襲來,觸手推動的潮流讓他早已有了防備,天漠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躲過了這次襲擊。猶如深淵一般的洞裏,又恢複了平靜。天漠感到自己的身體,比在陸地之上更加的靈活、有力。


    “為什麽是觸手,而不是鉗子呢?這裏不是水晶蠍子的洞穴嗎?為何我現在出現在海水的包裹之中?”


    無數的問號浮現在了天漠的腦海中。


    “難道這傳說中的水晶蠍子,還是水陸兩棲的?”


    “跟隨潮流的力量,不要與它作對,將讓你事半功倍。”


    藍心的話又出現了。下潛的深淵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漩渦,天漠屏住唿吸,開始跟隨著漩渦的力量,一圈又一圈螺旋著下潛。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前方那個發出淡藍色微光的身影。


    深淵中空空蕩蕩,唯獨幻覺肆意生長。陰影如浪潮般席卷每一個角落,天漠感覺自己已不能分清現實與幻想。


    他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借著微弱的光,他看見周圍布滿了巨大的水草。猶如芭蕉葉一般巨大,寬闊,像蛇一般,順著潮流的方向微微擺動,好像一個活物。而在水草的間隙之中,天漠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圓形眼睛,而那圓形眼睛之中的瞳孔,居然是長方形的。黃色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圓形與方形的嵌套,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又一支觸手,從瞳孔的方向伸了過來,擾動了水流。天漠的皮膚感受到了水流的變化,他閉上了眼睛,又輕輕地扭動了一下身體,避過了這次襲擊。他的身姿,猶如跳舞一般,輕盈、優雅。他已經有些愛上了在水中的感覺。


    “長方形的瞳孔?


    天漠的腦海中在思索著,卻一無所獲。在他所認知的世界裏,還沒見過有什麽動物,瞳孔是長方形的。這個世界,永遠帶給你驚喜。哦不!也許,這並不是自己原先的世界。


    一路下潛,“媽媽”在前方指引,他並不害怕。


    天漠的眼前遊過了一條發光的小魚,透明的身體發出黃色的微光,圓滾滾的,好像供人觀賞的金魚。小魚在水草間穿梭,追逐著眼前的一點白光,它的眼睛閃爍著,晶瑩剔透。


    “黑暗裏的光,不僅僅是路標,還可能是誘餌。”


    一條巨大而又醜陋的魚突然出現在小魚的身前,它有著巨大尖利的牙齒,參差不齊地暴露在嘴外。皮膚褶皺,似乎布滿了寄生的生物。額頭之上,伸出一根長長的觸手,既像一支路燈,又像一根釣竿。在觸手的盡頭,掛著一個發光的小燈籠。


    天漠根本來不及觀察,隻看見水流一抖,小魚瞬間失去了蹤影,葬身魚腹。隻留下一些擾動的氣泡,似乎在訴說著剛才的故事,隨機便恢複了平靜。隻剩下那杆白色的吊燈,在水草間繼續搖曳著。


    鮟鱇魚,以前隻在動物圖冊中看見過,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親身目睹了。不過這魚的體型,比畫中要大上許多,即使把天漠整個生吞也不在話下。天漠扭動著身軀,繞過鮟鱇魚,繼續向黑暗的深淵潛去。


    “這怎麽辦?天漠好像被吸進去了……”


    影子呆呆地說道,有些無計可施。


    “是啊,被吸進去了……”


    老黃麵無表情地迴答道。


    “被吸進去了你還這麽淡定?”


    老黃沒有理會他,而是撫摸著水晶牆壁。


    “這麵牆,不簡單啊!”


    突然,藍心的胸前發出了藍色的亮光,同牆壁上的微光產生了唿應。


    “靠近一點。”


    老黃命令道。藍心,趕緊走上前來。拿出了脖子上的墜飾,那是在納布的肚子裏曾經用來照明的藍色墜飾。此刻正不斷律動著,同眼前的水晶牆壁,也不知是誰跟隨著誰的節奏,發光的頻率越來越快,似乎有什麽東西,即將炸裂開來。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那水晶牆壁漸漸融化開來,呈現出了一道彎曲的拱門。


    “沒想到你這個墜飾還是芝麻開門啊?”


    影子調侃道。


    話音未落,給予救人的他別衝了進去,緊接著是藍心。過了不到一秒鍾,兩人又猶如觸電一般退了出來。


    “怎麽了?”


    “沒……沒事……打擾了。”


    老黃滿腹狐疑地望著二人,探著腦袋望了望裏麵,看見一群水晶蠍子,少說也有一二十個。雖說隻有短短的一瞥,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些蠍子巨大的體型,跟牛一樣。


    還好此刻它們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身體猶如水晶一般,幽幽地發著藍色的光。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把這一二十個牛一樣大的蠍子都幹掉,然後占據它們的巢穴,等待退潮?”


    影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我的計劃是這樣。”


    “看來我們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一個人瘋了。”


    影子意味深長地望著北野,而北野也在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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