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三隻影子納布也覺察出了危機,迅速展開陣型,排成了“品”字型。


    一馬當先的是一隻黑到油光發亮的蜥蜴人騎士,體格強壯,目光堅毅。像是一隻黑色的箭頭,頂在最前,陣型一字排開,即使在鬆軟的沙灘之上,也一直保持著高速的衝鋒。


    雙方交鋒的刹那,影子納布轉過身子,巨大的尾巴夾雜著漫天飛沙橫掃過來。黑色蜥蜴人的眼睛仿佛鍍上了一層透明的薄膜,眨都不眨一下,胯下的蜥蜴騰空而起,手腳並用,順著巨蛇的尾巴爬上了它的身體,猶如站上了一條跑道,朝著脖子的位置跑去。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看來這個蜥蜴人也是深諳此道,無所畏懼,專挑巨蛇最薄弱的地方進攻。


    蜥蜴騎士們兵分三路,衝著三條巨蛇發起攻擊,有些爬上了巨蛇的身體,有些被蛇尾擊飛。巨蛇剛抖落一條蜥蜴騎士,另一條又勇敢地爬了上來,即使被咬傷也毫不退後,前赴後繼。一時間人仰馬翻,沙灘上亂作一團,藍色的血液灑滿了每一個角落。


    眼見蜥蜴人越聚越多,為首的巨蛇發出一聲怒吼,轉過身去,撞翻擋路的蜥蜴人,翻滾著向河水之中遊去。其他兩條巨蛇也像是受到召喚一般,跟著一起潛入了水中。它們的速度極快,跟來時一樣,毫不拖泥帶水。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快得讓我有些沒真實感,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如果不是阿華沒有了,一切都像往常一樣,隻是阿華再也迴不來了。


    蜥蜴人們打掃著戰場,還好接觸時間不多,都沒有大礙。蜥蜴的自愈能力很強,很快就沒事了。那個油光發亮的蜥蜴人,騎著蜥蜴,踱著步子向我們走來。


    “你們怎麽會來的?”


    席爾瓦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衝了過去。


    “長老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黑色蜥蜴人迴答道。


    “這是黑鱗莫雷洛,騎兵隊長。”


    席爾瓦介紹道。


    同逗比的席爾瓦相比,莫雷洛很紳士,翻身下了蜥蜴,彎腰向我們行了一個禮。


    “你好,很感謝你們能來。”


    我也彎腰向他表示感謝。


    “你就是長老所說的那個人嗎?”


    莫雷洛的突然睜大了眼睛,單膝跪地,向我再次行禮,看得出來,他很虔誠。


    “長老說,是你解救了所有被困住的冤魂,讓輪迴重新開啟,我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沒想到這麽快他們就知道了。


    “請接收我最真誠的膜拜。”


    莫雷洛低下頭來對我說,我將手搭在他的頭上,給予祝福。


    “莫雷洛,你不可以像席爾瓦那樣。”


    幽暗的洞穴深處,一個長老模樣的人,對著莫雷洛說道。此刻,我進入了莫雷洛的識海。


    “可是長老,席爾瓦很努力,他有能力成為一名合格的騎兵。”


    莫雷諾辯解道。


    “我知道你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是很好的朋友。也知道席爾瓦能力出眾,完全可以勝任。”


    長老安撫道。


    “那為什麽?長老,我不明白。”


    “不,我的孩子,你明白的。隻是你不願意麵對,你知道席爾瓦那金色的爪子,與我們格格不入。”


    長老語重心長地說道,聲音緩慢而又低沉,夾雜著沙啞的嘶嘶聲,像一首古老的歌曲,在洞穴之中迴蕩。


    “就隻是因為他那金色的爪子嗎?這不公平。”


    莫雷諾的情緒有些激動。


    “孩子,這世上除了蜥蜴騎士,還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他那金色的爪子注定了他同我們不一樣。”


    “但那不是他的錯啊!”


    “我沒有說那是他的錯。他有他的命運,但不是作為蜥蜴騎士。”


    “好的,長老,我知道了。”


    畫麵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我又迴到了現實。


    “起來吧,尊敬的騎士隊長。”


    “不勝榮幸。”


    “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們有危險的,又是怎麽想到要來救我們的?”


    “昨天晚上,長老做了一個夢。”


    “什麽樣的夢?”


    “東龍皇告訴了他一切,包括試煉之地的真相,包括龍皇封印的事情。”


    昨天夜裏,應該就是在我解開勇者試煉的封印之後,看來東龍皇的力量已經有所恢複了。


    “東龍皇告訴長老,你們會有危險,三個影子納布在追你們,無論如何也要將你救下。”


    原來如此。


    “長老醒了之後立刻就召見了我,叮囑了整個事情之後我著急蜥蜴騎士立刻出發。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水道,一路攀岩,終於趕到了。”


    真是千鈞一發,再晚一點,一切都來不及了。


    “東龍皇的封印必須解開,我們的族人被蒙蔽了這麽久,那麽多的蜥蜴人勇士在虛假的試煉陷阱之中生不如死,也包括瑞塔。”


    提到瑞塔的時候我看見他的眼睛裏似乎有一道光熄滅了。同席爾瓦一樣,他對瑞塔的感情也不一般。


    “我看見瑞塔了。”


    席爾瓦在一旁說道。


    “什麽?那她好嗎?”


    莫雷諾的眼中重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現在一切都好了,她也不必再被困在那個地方掙紮了。一切都在變好,瑞塔也重新步入了輪迴,這要感謝天漠。”


    “是嗎?”


    奇跡還是沒有出現,希望破滅了。


    “也好,雖然瑞塔迴不來了,但她至少解脫了。你知道嗎?之前我每晚都會做噩夢,夢到瑞塔向我求救,而我卻無能為力。就在昨晚,我做了一個不同的夢,夢裏瑞塔來向我告別了。她的樣子很輕鬆,像是了了一樁心事,這十八年來,我的心第一次感到了輕鬆。我看見她衝我笑了,那種笑容,同我們小時候在瀑布盡頭見過的那種笑容一樣。那是無憂無慮的笑容,她真的解脫了。”


    莫雷諾的語氣之中,帶著深深的失落,又帶著一絲溫暖。


    “是啊,這十八年來,我一直守在試煉之地的入口,等了一個又一個輪迴,卻始終等不到解救瑞塔的方法。”


    說完兩人沉默了。


    “謝謝你,天漠。”


    兩人垂下頭來,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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