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太子將眼睛放向了遠處,半晌才又說:


    「隻是一個賢字卻難得很。他現在是逸親王的嫡子,所以理所當然立他為世子。可若是明兒萬一逸親王登上大位,他可就不一定是太子了。」


    魏芳凝大概懂了,說:「但逸親王現在卻是急於為自己尋力,施箏可是嫁給邊將了。」


    邊將大多都是貧苦出身,沒得生活去從軍,冒著生死掙了個功名。


    官位高,不見得地位高。而且官與勛貴又不相同,武將除去世家之外,少有幾代根基,牽連半朝的。


    但現行武官高的,卻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實權。


    若要用到哪兒,一般就一定是跳不開的,就如同逸親王給施箏找的夫婿。


    其實,蓮花池裏的蓮花現在有些罷了,但滿池的碧綠,看著倒也養眼。


    逸親王府大,所以這蓮花池雖然是人工湖,卻也跟個小湖差不多,極為寬廣闊大。


    花園子除了這處人工湖外,整個園子裏都是各色的花草,而亭軒布列其中。公子小娘子們散落其中,有隨著自家姐妹的,也有隨著自己的兄弟一起。


    然而隨著一聲「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駕到」,幾乎所有人都過來行禮。


    說是幾乎,就有沒過來的。


    施璋現在雖然並未得意,但在這逸親王府上,也算是第二等的人物了。此時正帶著幾個姑娘,在樓船之上嬉戲,所以並未過來。


    魏芳凝叮囑元盛:「你要是想玩去的話,一定要小心些,這裏頭有許多人想要害你的。」


    小孩子天生好動,告訴他不要到處跑,他不會聽。但若是告訴他後果如何,而元盛才被太子救迴來,便就會十分聽話。


    魏芳凝的話顯然讓元盛想到了在道觀的事,保證似地用力點頭,說:「請娘娘放心,小人會一直跟著殿下與娘娘身邊。」


    太子聽了元盛的話,大笑了聲,說:「這就對了,沒見我都得聽娘娘的話?」


    魏芳凝嗔怪地在太子腰上掐了一把,太子痛唿了聲。


    然後,兩個人的注意力,便就被樓船上給吸引了過去。


    兩層的樓船上,最多的便就是姑娘,有三個年青公子,最顯眼的,莫過於施璋。


    魏芳凝遠遠地看著,然後卻看到了一個老友,被柳家送去家廟的柳如珍,竟然在樓船之上。


    柳如珍今年十六,雖然說未錯過花信,但女子到了十六歲還未定親,也算是大齡。而且又曾經丟過那麽大的臉,名聲已經算是壞的了。


    看著柳如珍沒事人一樣,在樓船之上與施璋說笑,魏芳凝不由得感嘆,有娘,更確切地說,有個肯真心疼孩子的娘,還真是件幸福的事。


    柳如珍能出了家廟,並成為逸親王府上的座上賓,想來柳如珍的娘沒少用力。


    就柳如珍現在的名聲來說,一般人家是不會看上她的。


    但在施璋的眼裏,這些都不及內閣首輔來得得要。柳閣老並不老,他才五十八歲,身體又硬朗,七十致仕的話,可還有十二年呢。


    再說閣老門生故吏,遍布朝堂。那好處,可是數都數不清。


    而與這比起來,名聲又算得了什麽?若是有朝一日,施璋登上大位的話,立了柳如珍做皇後,又有誰敢明麵上說皇後的閑話?


    更何況,規矩立了就是讓人破的。不立嫡妻為後的皇帝,也不是沒有。大臣們也就反對反對,然後呢?隻要大權在握,哪個敢真跟皇上因為後位較真?


    開玩笑,又不是自家的血親姐妹。


    隻一眼,魏芳凝和太子就看出,施璋對這位柳如珍十分的入眼。


    一眾的姑娘,施璋一直在柳如珍的身邊,小意殷勤地陪笑。


    魏芳凝轉頭去瞅太子,卻發現太子目光微凝,麵色深覺,魏芳凝問:「怎麽了?」


    一個孫女兒,在魏芳凝看來,柳閣老應該還不至於,明目張膽的投到逸親王門下,除非太子出事。要不然怎麽看,太子都是最名正言順的儲君。


    太子聲音頗冷地說:「趙真芝也在船上。」


    趙真芝的父親趙挺是先帝朝的進士,雖然不像許行書這種拔得頭籌,但趙挺的強處卻是實幹。從一個七品縣令開始,一步一個腳印,熬到了如今的新州刺史。


    安沈兩家駐防的北麵邊境糧草籌措,正是新州刺史的職責所在。


    趙挺既是窮苦出來,家境一般,本人長得也一般。他妻子是窮時所娶,居家過日子是把好手,但容貌上定然不算得上好。


    因此上,趙真芝無論是家世還是容貌,在一眾貴女中,都算不得出眾。


    新州刺史的位置之重,別說幹武帝,就是安沈兩家也自然清楚。因此上,幹武帝當年點刺史的時候,才會點了與世家舊勛無一點牽連的趙挺。


    趙真芝才十四歲,身量還未十分長開。與已經拔成少女的柳如珍一比,高下立見。


    也不虧了施璋更中意於柳如珍了。


    太子與魏芳凝兩個在臨水軒停住,宮裏的嬤嬤們上前收拾,紅芍幾個侍候著魏芳凝與太子坐下。


    元盛則坐到了扶攔邊上,拿著本書便就看了起來。


    承平伯在京上雖然上不得台麵,但自魏芳凝嫁給太子,也算得上是水漲船高。


    但逸親王就是這麽的恣意,今天的宴會,竟是沒給承平伯府下帖子。


    魏芳凝冷笑,並未放在心上。承平伯可不單是太子妃的娘家,可也是他逸親王魏側妃的娘家。不下帖子,看京上的人更笑話誰。


    看了眼樓船上施璋的動向,魏芳凝笑說:「施璋也是傻,今天的賞荷宴不過是個幌子,親事自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再看中誰,也由他說了不算。」


    太子搖了搖頭,說:「錯,施璋那個人我還是了解的,別的本事沒有,邪門歪道卻是不少。他定然也能猜著逸親王的意思。你說……」


    魏芳凝知太子是故意將聲音拉長賣關子,白了他一眼,說:「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說他自己會想些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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