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步棋走得比較險,但卻也出奇製勝。


    打了個梁太後一個措手不及的同時,其實太子也是一樣在試探梁太後。


    等著看梁後的反應。


    如果梁太後大怒著要求徹查此事,那麽就說明梁太後沒有做過狸貓換太子的事。


    可若是梁太後出來和稀泥,那可就值得深思了。


    而且過了四十六年的光景,梁太後這種行為,可就不是心虛,而是隻怕留了什麽尾巴在別人手裏捏著。


    平準閣裏,自然沒有太子出現的理由。


    雖然幾乎算得上是滿朝皆知。


    但成人的世界裏,就喜歡睜著眼睛裝成誰也不知道。


    掩耳盜鈴得自然又理直氣壯。


    平準閣裏,果然如兩位梁大人想得預測的一樣。


    別人倒還差著,隻是幾位禦史卻不肯將這事揭過。


    梁太後進去時,正聽著一個張禦史據理力爭,慷慨陳詞地說:


    「不可以,怎麽能就這麽算了?這是對皇上,對太後是侮辱,對整上皇家都是褻瀆。一定要徹查此事,一經發現,絕不姑息。」


    說這話的時候,張禦史的臉都是紅的,眼睛瞪得跟牛一樣大。


    一把的鬍子,掛在下巴上,顫抖著。


    上麵還有他說話時的唾沫星子。


    隨著看門太監喊了一聲:


    「太後娘娘駕到!」


    眾臣全都轉過頭去,衝著門口就跪下說:


    「祝太後娘娘萬福千歲。」


    幹武帝也連忙從龍案後邊起身,迎上去接了梁太後說:


    「兒臣參見母後,什麽風,把母後給吹來了?」


    梁家兄弟也與幹武帝見禮。


    幹武帝笑著說了聲:


    「免禮吧。」


    梁太後也讓眾人都平身,然後瞅了眼幹武帝,卻沒有說話。


    往日裏,梁太後見幹武帝,可都是趾高氣昂的。


    這一次剛一進來的時候,也是氣勢十足。


    大概是平時見幹武帝,習慣了的緣故。


    擺出來之後,卻又想到了平準閣裏這些個大臣們,因為什麽事情在這兒,便就自己弱了下來。


    梁太後盡量讓自己笑得柔和些,由著幹武帝扶著往裏走。


    這一迴倒是沒直接坐到幹武帝的龍案後麵。


    而是讓太監給她搬了一把軟椅過來,坐下後,還讓幹武帝坐。


    幹武帝麵色平靜,沒有一絲異樣地坐下了。


    梁太後用眼睛掃了一眼底下,才問說:


    「剛哀家進來時,聽著裏麵吵吵,可是有什麽事決定不了?」


    說起這個來,剛那禦史就又開始慷慨陳詞起來。


    就好像是皇家清白的守護神獸一般,非要讓幹武帝責令刑部,還有南北二衙的人聯合查清此事。


    高低要將造謠的人繩之於法,給幹武帝正名。


    還梁太後清白。


    張禦史還是個不要命的,眼前的事還不夠他說的。


    大概是以前,對於幹武帝的出身之迷,也一直想說來著。


    但那時候隻是暗下裏流傳著這些,並沒有鬧到明麵上來,他這個禦史也不好像個八婆一樣,巴著這些事情。


    這迴可抓著機會,自不會放過。


    說到激動處,竟然連過去都提了,說:


    「臣以前外放的時候,地方上都在傳著這事,簡直是全國都知道了。當年先帝還曾因為此事下過口喻,現在竟然有人公然的去寫這些個東西出來,簡直是目無王法,天地難容。一定要查出個子醜寅卯來。」


    說到激動處,張禦史扯著嗓子說:


    「雖然過了四十六年,一些老人已經故去。但沈太夫人不在,安太妃還在。隻要肯查,隻會水落石出。臣求聖上下旨,別人不敢去,那老臣去求沈太夫人,就不信當年先帝,沒留下什麽給沈太夫人。」


    這張禦史簡直就是作死。


    當著梁太後的麵,說景元帝臨終給沈太夫人留東西。


    這不是在打梁太後的臉?


    也幸好梁太後心裏有鬼,若是換了平時,早就翻臉,讓人將他叉出去打死了。


    幹武帝都在好奇,這位張禦史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張禦史一頓唾沫星子噴完,發現眾人都默了。


    他也沒覺得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追著問幹武帝,讓下聖旨。


    梁太後忍了又忍,沒讓人將張禦史打一頓,嗬斥說:


    「誰給你的膽子,敢在皇上麵前咆哮?當年先帝是如何下的口喻?既然記得,就說給哀家聽聽。」


    張禦史據理力爭說:


    「先帝雖不讓人再提此事,但此時並非臣等提出來的。」


    說著話,將他從家院子揀的東西,遞給梁太後說:


    「老臣也是為了保住皇家顏麵。」


    梁太後哼說:


    「皇家顏麵不是有個風吹草動,就是要保的。寫這個的明顯是居心不良,又何必理會?哀家與皇上母子是事實,別人再挑撥離間,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雖然詞語說得很堂皇,但聽在幹武帝的耳裏,明顯發虛。


    俗話說得好,兒子的娘從來都是真的。


    而爹是誰,就說不大準了。


    所以,幹武帝到底是誰生的,梁太後應該是最清楚的。


    聽了梁太後的話,幹武帝別有深意地瞅了眼梁太後,抿了抿唇,沒有搭話。


    似是在沉思著什麽。


    又或是掙紮著,是不是真的要讓人去徹查此事。


    梁祖梁禮看不出來,心下就有些急,忙忙地給梁太後使眼色。


    梁太後有些頭疼。


    逸親王的離京,還有看出梁家的左右搖擺,都讓梁太後有著深深的孤獨和無力感。


    一輩子爭強好勝的梁太後,總覺得,她以前能夠撐控的東西,正逐漸地在不受她的控製。


    這感覺實在是讓人糟糕。


    現在還不是與幹武帝撕破臉的時候。


    而在此時,梁太後才突然驚覺,在她與太子鬥了這麽幾年的時間裏,真正漁翁得利的,卻是幹武帝。


    似是沒有看見梁家兄弟的眼色,梁太後少有的,細打量起幹武帝來。


    打從她將他抱在懷裏的那一刻,她就從沒有正眼瞅過他一眼。


    幹武帝在梁太後的眼裏,不過是她當年鞏固地位的一個工具罷了。


    現在細看起來,幹武帝與景元帝其實也還是挺像的。


    這父子兩個的眼睛都是深沉的,讓人看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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