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芳凝想著自己的祖母也是個長壽的,自己上輩子到死,她祖母還活著呢。


    都已經八十多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是那樣的疼她。


    魏芳凝雖然沒有親眼見著,但也能想像得出來,沈太夫人會有多傷心。


    此時,魏芳凝隻是看到了樂金,眼裏便就有些濕潤了。


    其實這就是個感情依靠的問題。


    無論是她,還是她父母、弟弟,依靠著的,都是沈太夫人。


    魏芳凝從小到到,碰見自己解決不了的事,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這個祖母。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褚家時,她剛迴來,看見自己的父母,還能平靜。


    可是現在,還未見到沈太夫人,隻見到樂金,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見了依仗。


    眼裏的淚便就那麽不聽使喚地蓄滿了。


    樂金隻當她是在褚家受了委屈,連忙安慰道:


    「今兒姑娘可是英勇了一迴,剛世子爺還有夫人在老夫人哪兒說,老夫人還誇姑娘呢。」


    魏芳凝有心想問問,她祖母可還好。


    但想了想,將話咽了迴去。


    畢竟在樂金看來,她早上才出去的,此時問這話,倒顯得突兀。


    魏芳凝仔細想了想。


    此時她祖母因為她的事,雖然糟心,但身子倒是硬朗的很。


    要不然,前幾天,怎麽能推得動文昌侯家裏的博古架?


    一這樣想,魏芳凝嘴角,不自覺地就翹了翹。


    她的祖母身體康健,壽數長久,再好不過了。


    百花園裏的丫頭婆子,全都是可以放心信賴的。


    就是魏芳凝的奶娘,雖然是褚瑜從褚家帶過來的,卻也不敢生什麽外心。


    沈太夫人平日裏看著和善。


    雖然不至於見誰都笑,但底下人,犯個錯什麽的,隻要不是什麽大事或觸及底線的事,也都容忍了。


    可是,若是真處置起來。


    沈太夫人可下得了狠手。


    畢竟沈太夫人娘家,是軍伍出身。


    家裏的習氣,卻也是軍隊裏訓練兵士的那套規矩。


    褚瑜當年帶過來四個陪嫁丫頭,還有一個奶娘。


    丫頭都還小,倒也沒什麽。


    主要是跟褚瑜過來的奶娘,對褚瑜,還拿著當初在褚家那一套。


    褚瑜有短處被捏在人手裏,也不敢出聲。


    對著奶娘,像個受氣小媳婦似的。


    沈太夫人哪看得過這個?


    第一迴撞見,忍了。


    畢竟是兒媳婦從娘家帶來的,說了,等於打媳婦臉。


    然而,那婆子在褚家對褚瑜慣了。


    沈太夫人又沒說什麽。


    便就當沈太夫人,當成了一般人家的老太太,說兩句奉承話,哄騙下,以為就沒事了。


    第二迴再撞見,沈太夫人說了那婆子兩句。


    那婆子當麵認錯。


    沈太夫人著身邊人去探看,結果轉過頭,那婆子依然不知悔改。


    第三迴再被沈太夫人撞見了,讓她跟前的人,拉到中庭,直接杖斃。


    按理說,奴婢也不可以隨便打殺了的。


    韋太夫人聽說之後,還想著要告官。


    結果沈太夫人讓人,將那老婆子的屍體扔到京城令的衙門口。


    京城令立時就判了這婆子大不敬,侮辱了十二殿匾額。


    那時候,皇帝還是景元帝呢。


    大不敬可以株連九族。


    文昌侯被景元帝著內監喊宮裏,著實地訓斥了一頓。


    別看文昌侯在家裏時,不可一世。


    到了皇帝麵前,差點兒沒嚇尿了。


    迴府便就將韋太夫人臭罵了一頓,韋太夫人也不敢吱聲。


    承著褚瑜嫁過來的那四個丫頭,此時就是有啥想法。


    也都偃旗息鼓了。


    所以,雖然說承平伯府上,韋太夫人並不怎麽管事。


    褚瑜麵人一個,管著內院。


    卻也沒一個敢在褚瑜麵前糊弄的。


    隻一想到沈太夫人那軍伍一樣的棒子,沒一個不老實的。


    十二殿是承平伯府上最巍峨闊大的地方了。


    當年沈太夫人嫁進承平伯府的時候,老承平伯夫人住在正房正殿上。


    景元帝也不怕別人說閑話,派了內監和欽天監的人來,看中了一個小偏院,雖然不在中軸線上。


    但後麵臨街,隻要沈太夫人樂意,完全不用經過大門,便就可以直接出去。


    直到後來,魏康臣襲了爵,沈太夫人成了後院之主。


    但她卻一直未去住那正房大屋,仍是住在景元帝為她收拾出來的十二殿裏。


    沈太夫人一輩子,最起碼在外人看來,那可是一輩子恣意灑脫。


    活得那叫一個自在。


    雖然魏康臣內寵眾多,人又窩窩囊囊,好高騖遠。


    但沈太夫人也不吃虧。


    那十二殿,就像景元帝給魏康臣做的一頂,巨大綠帽子。


    也虧了魏康臣窩囊,這要換了有一點兒血性的,也要當著景元帝的麵,撞死在金鑾殿上。


    十二殿門口,左右兩個條形敞亭。


    裏麵各一個漆紅木架,上麵各放了六個一人高的大木棍。


    軍營裏,責罰犯錯的兵士的地方,就是這種擺設。


    景元帝當年為沈太夫人建這十二殿時,依樣弄的。


    上可以打昏君,下可以打貪官。


    魏芳凝小時候瞅著這幾根棍子,隻覺得好玩。


    現在再瞅著,卻是十分的親切。


    忍不住走上前,挨個的撫摸。


    樂金笑道:


    「姑娘今兒這是怎麽了?奴婢瞧著,怎麽好像好久沒見了似的?」


    魏芳凝心想,可不是好幾年沒見著了?


    她當年與太子和離,然後還敢再尋丈夫,所依仗的,可不就是這幾根棍子?


    正房堂內,正對著門的北靠牆上,掛著一個青地九龍鑲邊大匾,三個大字,正是景元帝禦筆親書的「十二殿」。


    不過沈太夫人平日裏,並不在這裏休息。


    魏芳凝熟門熟路的往西耳房去了。


    還沒等她走到門口,從裏麵出來一個麗人,是沈太夫人跟前的另一個大丫頭石音。


    石音是出來探看來的。


    剛好迎麵碰上魏芳凝,石音笑說:


    「太夫人都念叨這麽半天,怎麽姑娘才過來?可是路上讓什麽事給耽擱了?」


    樂金笑說:


    「哪是什麽事給耽擱了。剛大姑娘在門口,看了半天那幾根棍子。」


    石音打趣說:


    「可惜早上出去的時候,大姑娘沒讓人帶上一根的。要不然,哪就要浪費那麽多的時候?誰不聽話,就給一棍子,任他是皇親國戚,也照打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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