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洗又涮,很快將廚房整得有模有樣。中午時,鄭府果然沒再派人送飯過來,玉珠做了紅燒排骨,又清炒了根黃瓜,兩人吃得十分舒服。

    因早上買菜的時候,玉珠見那黃瓜新鮮青翠,十分可愛,就買多了些,除了中午炒掉的之外,餘下的都悉數洗淨了醃在壇子裏。

    過了兩日,那黃瓜便好了,玉珠夾了兩根切好,用小碟子裝了,給鄭少奶奶李氏送去。經過花園的時候,見百合花開得正好,便摘了一朵裝在碟子了當擺盤。

    因太醫吩咐不能吃辛辣,李氏正是口味淡,那碟酸黃瓜正好合了她的胃口,難得中午竟吃了一整碗飯。到了晚上,她又讓貼身丫鬟思美再討一些迴去。

    玉珠見她喜歡,自不吝嗇,忙又切了幾根。

    晚上這事兒就傳到了鄭夫人耳朵裏,她是老人,到底謹慎些,忙讓院裏的李婆子去瞧。一會兒李婆子迴來了,笑著道:“果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那瓜子醃過了,竟然還是青翠新鮮的模樣,上頭還裝了朵兒百合花。少奶奶喜歡得不得了。“

    鄭夫人又問她那瓜子有沒有放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孕婦可吃得。

    李婆子道:“奴婢拐著彎兒問了那秦姑娘,她說就光放了鹽、醋一些調料什麽的,讓我不必擔心。奴婢想著,她好歹是個大夫,這些禁忌總該知道的。“

    鄭夫人於是便不再多問。

    靠著這一碟黃瓜,玉珠倒和李氏親近了不少。

    因著李氏年紀輕,又是頭胎,心裏頭難免有些慌亂,如今有個小大夫總在一旁陪著,竟是放心不少。更難得的是,玉珠雖是個鄉下姑娘,說話行事卻極為規矩,見識也多,有時候李氏說起詩詞歌賦什麽的,玉珠竟然還能搭上兩句,這讓李氏又驚又喜,對玉珠更是親近起來。

    府裏的下人們也都聽說這小大夫確有些本事,有些膽大的,就偷偷地去西院找玉珠求方子。

    這天中午,秦錚正在房裏溫書,就聽見外頭有人輕聲地喚道:“請問秦大夫在嗎?”

    秦錚趕緊放下書去開門,隻見門口站著兩個婆子。其中一個渾身油膩膩的,頭發上還亂糟糟地插著幾根雞毛,像是從雞窩裏爬出來的一般。

    秦錚道:“我姐姐方才去街上買藥了,馬上就迴來。二位嬸嬸快進來坐。”

    那幹淨些婆子道:“既然秦大夫不在那就算了,我這妹子染了風寒,若是進了院子,過了病氣給哥兒就不好。”

    這幾日氣溫陡升陡降,不少人都因此受了涼。秦錚雖素來身體好,卻也讓玉珠灌了好些藥茶,說是要預防。

    秦錚還待挽留,那兩個婆子已然走遠了。

    不一會兒玉珠迴來,秦錚便把今兒的事告訴了她。玉珠皺眉道:“會不會是廚房幫忙的劉嬸子,她為人極好的,每迴廚房做了什麽好吃的,總不忘了給我們送些來。”趕緊又換了衣服,去廚房找人。

    還未進廚房的門,就瞧見臉色蒼白的劉嬸子佝僂著腰坐在外頭的地上休息。玉珠趕緊上前扶起她,道:“劉嬸,您都病成這樣了,怎麽不在家裏頭歇著。”

    劉嬸子見是玉珠,臉上頓時緩下來,輕聲道:“廚房裏一下子倒了好幾個,大夥兒都忙得腳不沾地,我哪還能在家裏頭歇著。”

    正說話時,廚房的林婆子也過來了,見著玉珠,又驚又喜道:“秦大夫您可迴來了。”又朝劉嬸子歎氣道:“我方才借了董廚子的藥方去藥店買藥,沒想到慈雲堂的好幾味藥都賣斷貨了,東城的濟世堂和寶靈堂的藥也漲了價,我錢沒帶夠,隻得迴來取。可趕著秦大夫迴來了。”

    玉珠道:“林嬸不用慌,劉嬸子這病不礙事,不過受了些涼。隻要聽我的,連藥也不用吃便能好。”

    林婆子大驚,道:“秦大夫可是說笑,哪有不吃藥便能治好病的,莫非秦大夫有法術不成。”

    玉珠隻笑了笑,並不說話。見劉嬸子頭上還沾了幾根雞毛,便伸手拿了一根下來,放到劉嬸子鼻孔下晃了晃。隻見劉嬸子鼻翼動了動,隨後“阿嚏——”幾聲響,竟一連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這這這……”林婆子目瞪口呆瞧著她倆,不知玉珠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玉珠甩掉手裏的雞毛,朝劉嬸子笑道:“劉嬸身上可舒服了些。”

    劉嬸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大訝道:“哎呀,這可真是神了,怎麽打了幾個噴嚏就打好了呢。剛才還手腳發涼連汗都出不出來,這一下子就冒了一身汗。”

    玉珠笑道:“出了汗就好,劉嬸你一會兒去廚房,用蔥白、生薑煮水,再添一大勺紅糖用小火煎好,趁熱喝了,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兒起來就好了。”

    “這便行了?”林婆子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玉珠道:“就行了!”

    劉嬸依玉珠所言煮了一鍋蔥白生薑水喝,又好好睡了一晚,第二日早上起來,竟大好了。眾人聽說後,都嘖嘖稱奇

    。

    考中秀才

    劉嬸被玉珠不藥而愈的事兒很快就在府裏傳開了,有染了風寒一直沒好的,也學著劉嬸那法子熬了湯喝。說來也怪,明明在劉嬸身上立竿見影的蔥白薑湯這會兒卻是不管用了。眾人都隻道玉珠神了,紛紛去西院找她看病。

    鄭夫人得到消息後,心裏也微動,左思右想一番後,最後還是吩咐下去,讓一直在城外廣寒寺禮佛的鄭覽迴府。

    待鄭覽迴府,才知道玉珠姐弟被母親晾了小半月之久,心中頗感愧疚,以近日頭痛大為緩解為由,讓修文送了不少謝儀去。玉珠稍稍客氣了一下後便收了。

    第二日早上,鄭覽讓修遠來請玉珠。

    原本以為隻是給鄭覽複診,待隨著下人進了院門,才察覺出些許不同來。院子裏極安靜,下人們皆屏氣凝神,走起路來連聲音都沒有,就連一向活潑又話多的修遠也安安靜靜的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神情。

    果然,正廳裏除了鄭覽,正位上坐著的赫然是個神情冷峻的中年男子,不用猜,這自然就是鄭覽的父親,如今的安南侯鄭肅。安南侯的右手側同樣坐著個年輕人,穿一身藏藍色的長袍,氣度清雅,容貌肖似安南侯。玉珠心想這定然就是侯府世子,鄭覽的同胞兄長鄭廣了。

    玉珠加上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高官,心裏難免有些慌,隻是不想被旁人看輕,這才硬撐著將臉上擠出笑來,不卑不亢地朝安南侯行禮。

    鄭肅朝她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玉珠在下首尋了個凳子坐了半邊屁股,心裏頭仍是惴惴。左首的鄭覽似是瞧出了她的不安,朝他微笑道:“我前些日子不在府中,未能親迎秦大夫實在失禮。”

    玉珠連道不敢,又說了一番夫人和少夫人好話。

    麵子話說了一堆後,終於切進主題。鄭肅單刀直入地問她對這頭痛之症有幾分把握,玉珠便將先前給鄭覽診斷時說過的話又講了一遍,最後總結道:“若說痊愈隻怕不大可能,畢竟是這病是先天血管過細,以致阻塞。但若用銀針結合按摩刺激穴位,再配合藥物,可暢通血管,那頭痛之症便不再發作。”

    玉珠已盡量將話說得淺顯,卻不知這番話鄭家父子聽懂了沒有。

    過了許久,鄭肅才道:“便是有一分的把握也是要試的,更何況覽兒這裏早已卓見成效。明兒起就請秦大夫給我們父子看病吧。”說到此處,他神情一黯,頓了好一會兒,才悲聲道:“若是二弟還在,也不至

    ——哎。”

    玉珠在府裏住了有小半月了,知道鄭肅口中的二弟指的是他同胞的弟弟鄭綱,前年因頭痛症而去世,隻留下一子一女。長子鄭銘比鄭廣小一歲,如今在神策軍中任長吏,娶了河北世家崔家小姐為妻。幼女便是之前鄭夫人提過的二小姐鄭欣,今年剛及笄。兩人如今都在府裏住,隻不過玉珠都未曾見過。

    既然說定了,玉珠便要開始著手準備治病的事宜。旁的不說,那些藥材卻是不夠的。好在如今得了鄭肅的話,玉珠使喚起人來一點也不客氣,很快就把以前在山穀裏找到的那幾株銀杏樹移植迴了院子。還有那些外頭買不到的藥材,也都一一種在院子裏。沒多久,這片藥草園便成了氣候。

    府裏的下人們最是受益,以往害了病,能扛過去的都死扛,非等到下不了地了才去看大夫,往往最後越鬧越厲害。如今有玉珠在府裏,但凡有個咳嗽發燒的,都去西院找她。

    因鄭肅與兩個兒子的病情確有減輕的緣故,鄭夫人待玉珠也越來越和藹,三伏的時候,她還特地讓吉祥給玉珠姐弟送了兩套夏衣來,讓玉珠受寵若驚。

    如果非要說如今有什麽事讓玉珠憂心的話,那就是秦錚的院試結果了。以前的縣試與府試,成績都出來得快,可這次院試,等了足足有一個多月也未見結果,雖說秦錚一派鎮定,可玉珠心裏卻沒有底。一麵心裏安慰著便是沒考上也不妨事,另一麵卻懸著一顆心終日惴惴不安。

    鄭覽見她如此,私下裏托人去學政那裏探聽消息,第二日便有話傳來,說是考中了廩生。鄭覽忙將玉珠請來,將這事兒說給她聽。玉珠又驚又喜,自是好一番謝。

    迴了院子,姐弟倆好一番歡喜。隻因是私下探來的消息,不好大肆宣揚,玉珠隻上街買了幾樣好菜,又難得地沽了二兩酒,姐弟倆吃吃喝喝地慶祝了一番。

    又過了三日,院試才放了榜。玉珠放心不下,和秦錚一道兒去看了榜,真真正正地見了秦錚的名字才放心。想著迴去又是一番慶祝,玉珠特意買了許多瓜子果脯之類的迴去待客。

    鄭府的下人們也很快得了消息,都紛紛來賀喜。鄭夫人和少奶奶也差人送了禮,玉珠一一將它們記好,以待日後迴禮。第二日,就連顧詠也得了消息,親自到了西院,帶的禮物是一套文房四寶。玉珠反正是看不出好壞來,倒是秦錚傻了眼,睜大眼睛盯著好半天都沒出聲,過了許久,才戀戀不舍地推辭道:“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顧詠一瞪眼,大聲道:“

    送便送了,莫非還要我收迴來不成。”

    玉珠見秦錚的神情,心知他是極愛的,隻是那套文房四寶實在太過貴重,怕收了不好迴禮。正猶豫著,顧詠又道:“左右我送出去的東西概不收迴,你們若是不收,扔了就是。”說罷,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拿起那硯台就要扔。

    秦錚哪裏舍得扔,蹦起來將顧詠攔住了,口中連道:“我收就是了,可千萬別扔。”

    顧詠這才笑起來,拍怕秦錚的肩膀道:“這才對嘛,反正你過幾日便要拜在孫夫子門下,你我係屬同門,就當我這師兄送你的入門禮。”

    玉珠聞言又驚又喜,“顧公子還記得要給阿錚引見孫夫子的事?”

    顧詠故作不悅道:“莫非在玉珠姑娘的眼裏,我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玉珠心知自己說錯話,連連賠禮道:“是我說錯話,顧公子莫怪,隻是前些日子得知顧公子剛剛高中,又被調到了戶部,怕您忙得忘了這事兒。”

    顧詠一說起自己的差事,立時一臉菜色,怏怏道:“算了,好容易才輪休一天,就別給我提差事了,光是聽著就難受。”

    顧詠那般跳脫活潑的性子被拘在素來以謹慎端方聞名的戶部,難怪如此沮喪。玉珠心中半是同情,半是好笑,麵上卻是不顯,隻和秦錚拉著顧詠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不一會兒便將他哄得開心。

    臨走的時候,顧詠忽然想起一事,問玉珠道:“你不是說要迴禮麽?這裏可有‘榮養丸’,給我一瓶子,要迴頭去孝敬我娘。”

    玉珠疑惑道:“何為榮養丸?”

    顧詠一臉驚詫地看著她,十分不解地道:“不會吧,你連榮養丸都沒聽說過?”見玉珠麵色不似作偽,顧詠一邊搖頭一邊將這榮養丸講給她聽。

    原來這藥丸是幾年前京裏時興起來的補藥,據說食之可強身健體駐容顏,京裏的貴婦小姐們都愛吃它。京裏隻有保和堂產,且價格貴,一小瓶子要價一兩五錢銀子。

    “一兩五錢一瓶?”玉珠一時差點咬到舌頭,驚道:“這到底是放了什麽寶貝能賣這麽貴?”看來人們說女人的錢最好賺,這句話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誰知道呢。”顧詠道:“許是放了人參鹿茸的。”

    玉珠連連搖頭,“人參性燥,鹿茸傷陰,服用得多了,不僅於身體無益,反而傷身。”低頭想了想,又問顧詠,“顧夫人服用榮養丸後身體可有好些?”

    顧詠

    聞言一臉古怪之色,猶豫了一陣,才低聲道:“母親服用那藥有兩三年了,瞧不出有什麽好與不好的。倒是我姨母用了那藥,氣色好了許多。”

    “這樣啊。”玉珠咬唇不語,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顧詠見她正陷入沉思,索性也不打擾他,隻和秦錚道了別,先離了西院。

    秦錚送別了顧詠迴到房間,見玉珠仍坐在桌前沉思,忍不住上前敲了敲桌子。玉珠猛然驚醒,“啊”地叫了一聲,腦中陡地靈光一閃,霍地站起身,道:“明兒我非要去買瓶榮養丸瞧瞧。”

    玉珠終究還是沒去買榮養丸,鄭少奶奶不知從誰那裏聽說了這事,特特地讓下人送了瓶榮養丸過來,說是以前常吃的,如今懷了孕,左右放在家裏頭也是浪費,還不如送來做人情。玉珠也不客氣,隻口上道了謝便收了。

    迴到院子,玉珠將那榮養丸從瓶子裏倒出來聞了聞,一時差點笑翻,好個一兩五錢銀子一瓶的寶貝藥,不過是這般廉價的玩意兒。思量一下,自己也磨了藥,做成了藥丸,裝了好幾瓶,親自去見李氏。

    到了李氏房裏,秉退下人後,玉珠才神神秘秘地掏出那幾瓶榮養丸,給李氏道:“少夫人來瞧瞧,這幾瓶是不是一樣的。”

    李氏好奇地接過來聞了聞,又從瓶裏各倒出幾粒來仔細瞧了瞧,道:“你莫非是會變法不成,這才一個下午的時間,如何折騰出這麽多藥來。”

    玉珠隻是笑笑,道:“少夫人你道這藥的本錢是多少?”

    李氏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才道:“你既如此說,這藥定是不算貴的。嗯,這藥賣一兩五錢一瓶,想來一瓶藥的本錢不超過一兩銀子。”

    玉珠隻是搖頭。李氏又道:“莫非還要少些,八錢?”

    玉珠麵上一派肅穆,正色道:“不瞞少夫人,這榮養丸的材料其實都是些極其尋常的藥材,若但說這藥材的成本,不說八錢銀子,便是八個銅板也夠了。”

    李氏大驚,指著裝藥的瓶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想開藥鋪

    李氏不是蠢人,知道玉珠這是給自己送錢來了。心中哪有不動心的,隻是一來那藥瞧著相似,藥效如何卻還待檢驗,二來眼看著自己就要臨盆,隻怕分不了心來經營此事。

    玉珠也是個伶俐人兒,哪會猜不透李氏心中所想,笑道:“我這方子是早年師父留下來的,有榮養身心的,還有解暑化濕的,以前都是自己做了給村裏的鄉鄰們服用,眼下正好酷暑,迴

    頭我再做些給府裏的姐姐們試用。若用得好了,再說以後的事。”

    李氏見她如此聰慧乖覺,真是越看越喜歡,又拉著她說了一會兒話才放她走。

    玉珠告辭李氏後,前腳剛迴院子,李氏身邊的丫鬟思美後腳就進了門,說是李氏讓她送些布料過來。玉珠笑著收了,待她一走,掀開料子,那裏頭赫然藏著十個元寶,足足有五十兩。

    秦錚不知玉珠到底在忙些什麽,陡然見了這些銀子,微微有些驚訝,不由得問了幾句。玉珠也不瞞他,將今兒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於他。

    秦錚聽了,先是愣住,而後陷入沉思,過了許久才道:“若果如姐姐所說,此物倒是個生財的法寶。隻是此事辦來不易,一來那保和堂賣了許多年,客人隻怕都隻認它家產的,我們的藥不一定賣得出去,二來這作坊鋪子如何辦,紅利如何分,都是問題。”

    玉珠見秦錚小小年紀竟也能分析出其中的關鍵,頗感欣慰,道:“這些我都想過了。保和堂的榮養丸雖賣了幾年,但這方子卻有些缺陷,並不適合所有病人。到時候我再將方子改一改,將病人分門別類,調製的藥丸也各不相同,功效自然倍增。至於少夫人那裏,不是我想得不全麵,隻是此事所需的銀錢太大,且那保和堂在京城經營多年,根基頗深,我若搶了他們的生意,少不得到時候要惹麻煩。若是有鄭家作後台,他們也不敢亂來。我思來想去,鄭府上下,侯爺和兩位公子自不必說,鄭夫人太精明能幹,唯有少夫人性子與我投合,且又不是個貪婪狠厲的,隻有她最好了。至於紅利之事,我到時候再與少夫人商議,她是個臉皮薄的,想來也不至太苛刻我。”

    秦錚仔細想想,也覺得玉珠說得有禮。二人商議了一些日後經營的細節,玉珠還讓秦錚給寫了兩份詳盡的合同,仔細瞧過了,才小心收好。

    當晚玉珠磨藥製藥忙了一整晚自不提,這廂鄭廣迴了房,李氏便揮退了下人,將今日之事說給他聽。鄭廣愕然道:“那小姑娘本事還真不小,竟連保和堂鎮店之寶的方子也知道。”

    李氏道:“可不是嘛,我也嚇了一跳。且聽她話裏的意思,這樣的方子隻怕還不止一個。我琢磨著,左右我的嫁妝銀子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就依她所言,把這製藥的作坊給辦起來,若是能掙些脂粉錢自然是好,便是掙不到,也省了去保和堂買藥的錢。”

    鄭廣笑道:“瞧不出你倒是個小財迷,莊子裏的嫁妝都有十幾車,還嫌不夠多呢。”

    李氏臉一紅

    ,手撫著小腹喃喃道:“也不知這胎是男是女,若是個兒子倒也罷了,府裏自然會出這聘娶的銀兩,若是個女兒,我自然是現在就要謀劃著給她添妝的。”

    鄭廣見她說起兒女,心中一軟,溫柔地將妻子擁在懷裏,小聲安慰道:“你真是胡思亂想,便是個女兒,那也是我們府上的嫡長女,我隻有疼惜的,難道日後還能短了她的嫁妝不成。”

    李氏搖頭不依,“府裏是府裏的,我這當娘的是我的,自然是不同的。”

    鄭廣隻笑著看她,並不與她爭辯。

    李氏見丈夫並無反對之色,又趕緊加上一把火,“反正我是下了決心,都已經應了玉珠了。待生了這一胎,你就給我去尋幾個伶俐的掌櫃,我得趕緊把這事兒給辦起來。想想以前被保和堂掙了那麽多銀子我就心口疼。”

    鄭廣仍是有些猶豫,道:“母親那裏隻怕不好說。”

    李氏低下頭,有些不悅地小聲道:“又不讓府裏出銀子,隻是我自個兒的體己錢,母親還有什麽可反對的。哪家媳婦名下不是有幾處產業的,當初我嫁進門來的時候原本還有幾處鋪麵,後來還不是母親說要就要去了的。這幾年來,我可曾說過一個不字。如今不過是開個鋪子,也這般難為。”說著眼眶一紅,眼看著就要掉下眼淚來。

    鄭廣被她說得很是羞愧,想著當初妻子過門的時候確實是帶著幾處鋪麵的,後來忽然就開上了自家生意。他原本不在意這些事,如今聽妻子這麽一說,竟是母親要去的,不由得對妻子生出幾分愧疚來。

    心中一定,便脫口而出道:“罷了罷了,我明兒去跟母親說便是。”

    李氏大喜,環住鄭廣的腰貼緊了,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可別把榮養丸的事兒說出來。”

    鄭廣被她那又濕又暖的氣息吹得暈暈乎乎,哪裏還說得出辦個不字。

    這些日子玉珠忙得不亦樂乎,一是籌備製藥的事,二來要給孫夫子備禮,她早和顧詠說好了,這兩日就送秦錚去孫夫子府上拜師。

    沒想到說定的事兒最後還是出了些紕漏,這天傍晚,顧詠匆匆地來了鄭府,說孫夫子被城北的象山書院請了去,怕是收不了弟子了。

    玉珠聞言一時懵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問道:“那城裏可還有旁的夫子?”

    顧詠辦砸了事,也是一臉羞愧之色,“夫子自然是有,隻是但凡有些名氣的都早被旁的府裏請了,不教外人。剩下的,又怕誤了秦錚。”

    玉珠失望至極,她特特地來京城,也是為了秦錚的前程,如今連夫子也尋不到,還不如迴玉溪村,好歹那裏山清水秀又幽靜,讀書的環境比京城還要好些。

    隻是見著顧詠如此羞愧的神色,玉珠也不好再作失望之態,隻笑著道:“顧公子不必如此內疚,你為我姐弟二人奔走多時,我們已感激不盡,便是入不了孫夫子門下,那也是天意。左右阿錚讀書勤勉,便是自學也不礙事……”

    她說著話,顧詠卻像是沒聽見一般,愁眉苦臉地在屋裏轉來繞去,忽然像想到了什麽似的蹦起來,狠狠一拍腦袋,道:“我怎麽這麽笨,竟忘了還有這茬。”

    他抬起頭,臉上已赫然是一片欣喜,“你瞧我腦袋一時竟沒轉過彎來,光想著請夫子,卻沒想到送秦錚去書院。”

    玉珠已然聽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送阿錚去象山書院?”

    顧詠還沒答話,旁邊一直未發一言的秦錚先開了口,“姐姐可別說笑了,那象山書院是什麽地方,都是京裏權貴家的少爺們讀書的地兒,便是有錢也不一定能進得了。我們萬萬不要再給顧公子添麻煩。”

    “這樣……”

    “說的是什麽話?”顧詠不悅道:“先前是我答應了你們,自然要做到。我雖然沒辦法送你去象山書院,但不代表旁人沒有。不說別的,阿覽就跟象山書院的莫山長相交頗深,乃是多年的棋友,有他一句話,莫山長豈有不應之理。”

    “鄭公子?”玉珠聞言有些遲疑。說來也怪,她認識鄭覽和顧詠都是同一日,若輪起見麵的次數,她和鄭覽還見得多些,可不知為何,總覺得他不大好接近,就算臉上帶了笑,她都不如在顧詠麵前那般自在,連說話都恭恭敬敬的。

    許是瞧出了玉珠臉上的為難,顧詠笑道:“阿覽其實是最好相處的人,瞧著性子清冷,事實上是個熱心人。你和他相處得不久,再多些日子就知道了。”

    玉珠笑了笑不說話。

    秦錚也道:“鄭公子話不多,為人卻是極好的。上迴我院試的結果,也是他托人去學政那裏問來的。”

    玉珠想起這茬,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對鄭覽有所誤解,窘迫地低頭搓了搓手。

    “罷了罷了,瞧你這猶豫樣兒,還是我去跟阿覽說。”

    “不,”秦錚道:“還是我去吧。”他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上迴的事兒我都還沒好好謝他。”

    於是就這麽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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