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莉不提陸嵐還好，一提就讓陸清漪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會把陸清漪心裏的恨意激出來，讓她變身一隻渾身豎滿尖刺的刺蝟，在紮傷別我的同時把自己刺得鮮血淋漓的也無所謂。
生養之恩大於天。為了自己受苦受害的母親，她可以不惜犧牲一切。
就算她是愚孝，可母親隻有一個，她愛她，她亦相信母親是愛她的。
「胡女士，我不是我母親，不要以為我像我母親一樣任人欺負。我媽媽之所以忍氣吞氣，也是因為她有她想保護的人，所以才不會和你一爭高下。」陸清漪一雙杏眸中透著一抹殺氣，紅唇也慢慢勾起一絲的冷笑，「而我既然敢迴來，我便毫無顧忌，無所畏懼。我說過要把你加諸在我媽身上的一切都討迴來，也要讓你們嚐嚐被拋棄的滋味。」
此刻的陸清漪氣場強大，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字字像一根釘子一樣釘入胡美莉的身體裏，那雙寒珀般的眼眸，讓人一眼便顫慄，什麽時候這個女孩子已經成長得如此強大。
胡美莉穩住心神，畢竟能靠著手段與頭腦破壞別人家庭，從小三轉正大的她心理素質是過硬的，不會被陸清漪就這麽嚇倒的。
她也反擊著：「區區幾句話就想嚇到我？楚婠，你媽有今天都是她的咎由自取。我今天就來告訴你當年的真相。她看你爸爸事業毫無起色，甚至負債，就背著你爸爸和某老闆好上了，被你爸捉姦在床！兩個月後，你媽就查出懷了野種，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多大的羞辱。甚至把你奶奶給氣死了。你媽卻以死想逼，讓你爸留下這個野種，否則她就把事情宣揚出去，讓你爸沒臉！嗬……你媽看似柔弱，可是這手段真真是好。」
「為了你爸的名聲，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留。可當時你爸事業正有轉機，不能有負麵新聞，也為了當時還年幼的你，這了支撐這個家，所以委屈求全。沒想到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七個月的時候，你媽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孩子沒能搶救過來死掉了。這就是報應！你媽就是你爸光輝一生的恥辱。如果我是你爸，早就和她離婚了。孩子沒了，這婚自然就得離了。可是你媽依然不同意，所以你爸和你媽分居了。你爸的痛苦隻有我懂，我們在一起，你爸才是快樂的。」
「而我們母女為了你爸，委屈了多年，我為他的事業也付出了太多，而你媽和你為你爸做過什麽？憑什麽一直霸占著他又不珍惜他，所以後來你爸堅持與你媽離婚，是她自己良心過不去，害你爸這麽多年，親手毀了這個家，所以才瘋了。這能怪得了誰，一切都是她自己犯下的錯，自然要自己去承擔！」
「所以楚婠你要報復我，傷害你爸，簡直就是個笑話。」
胡美莉眼裏的笑意甚濃，仿佛是在嘲笑她的無知與愚笨。笑得把他們當成是假想敵，想把莫名的罪名扣在他們的身上。
陸清漪聽到當年父母的恩怨糾葛後，也是震驚在眼底碎裂，畢竟她那個時候才十個月大，對這些事情是一無所知。在她懂事後父母已經分居多年，直到父母離婚才知道父親不是像媽媽說的那樣長年出差在外，而是在外麵還有一個家。
不過她不可能因為胡美莉的一麵之詞就認定是母親犯下了錯，而被洗腦成功去埋怨自己的母親。
她始終是相信自己的母親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會做這樣苟且不堪的事情。
因為她對父親的愛，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又怎麽可能爬上別人的床！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陸清漪表現得還是比較鎮定，然後拍著手掌：「胡女士，你編的故事真精彩，抹黑我母親，替你們夫妻洗白，你以為我會相信？」
「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問你爸，問你母親。」胡美莉依舊氣勢不減，還有不屑。
「真相就在我心裏，我不需要去問誰的意見。」陸清漪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她不會選擇相信胡美莉的挑撥之言。
「難怪你會如此不要臉的糾纏鬱先生，因為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母親犯賤，女兒下賤！」楚文茜這會兒倒是得意了起來，對陸清漪更是語言羞辱。
「母親是小三，女兒也繼承衣缽。難道不下賤嗎？」陸清漪唇角邊，一抹濃麗的笑弧，刺得楚文茜眼疼。
「什麽意思？」楚文茜卻還沒有聽出陸清漪話裏深沉的意思，反譏著陸清漪，「我媽和我爸兩情悅，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而我是楚家大小姐，排著隊娶我的人多的是，沒必要犯賤。倒是你，楚婠，知道我和鬱先生相親後，就從中插上一腳，你才是小三！」
「誰是小三，我會證明給你看。」陸清漪優雅地輕撥了一下垂落在額前的髮絲，笑容越發得明媚動人。
楚文茜還想說什麽，但卻被胡美莉給製止了，沖她使了一個眼色。
客廳入口，楚威遠迴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是卓英鴻。
「威遠，你迴來了。婠婠已經等你多時了。」胡美莉迎了上去，親自替楚威遠拿了拖鞋放在他的麵前，「我也讓廚房準備了婠婠愛吃的幾道菜。」
在楚威遠麵前已經不復剛才的橫眉厲色，換上一張溫柔賢妻的笑臉，比演技，陸清漪覺得自嘆不如。
楚文茜一腔怒氣也隻能忍著，不敢要楚威遠的麵前發作，也隻好揚著笑臉，乖乖在叫一聲：「爸爸。」
楚威遠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步到了沙發邊坐下：「來多久了？」
「十分鍾左右吧。」陸清漪眼角餘光看到卓英鴻也走了過來。
楚威遠指了一下陸清漪那邊的沙發：「英鴻，坐吧。」
卓英鴻隻好落坐在陸清漪旁邊，中間隔著些距離。
而站在一旁的楚文茜看到卓英鴻和陸清漪這麽坐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像一對情侶坐在父親麵前聽著他訓話，這讓她的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她咬唇，看向卓英鴻，似乎在埋怨他和陸清漪同坐一張沙發。
卓英鴻感覺到來自於楚文茜的怨念的目光，隻是稍抬眸看了一眼安撫她，俊臉卻是淡定的。
畢竟這是在楚家，是在楚威遠的眼皮子底下，他還不敢太明目張膽。
加上今天下班楚威遠突然讓他一起到楚家吃飯，他猜不透楚威遠叫他的目的是什麽。剛才進來，又看到陸清漪也在，更讓他有些摸不透了。
楚文茜與陸清漪，誰才是今天的主角。
胡美莉把把楚文茜的一切行為看在眼裏，不想她在這裏壞事，便拉了她一下：「茜茜，你跟我到廚房看看，飯菜準備得怎麽樣了？」
「媽……」楚文茜想留在這裏看看父親要做什麽，可是卻要被母親給遣走，她心裏很不情願，「我想陪爸爸。」
這時，廚房裏的人出來道：「老爺，太太，可以開飯了。」
「再等一下，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沒到。」楚威遠看了一下時間，已經6點了，約好這個時間的，可對方還沒有來，還得再等等。
「你們兩個陪陪婠婠，我和英鴻先去書房談點事情。」楚威遠交待著胡美莉母女，又對陸清漪道，「需要什麽告訴你阿姨。我一會兒和你說事情。」
「好。」陸清漪揚唇，淺淺一笑，「爸爸，您有事忙。」
楚威遠便和卓英鴻離開了，陸清漪也不想在客廳裏和胡美莉母女在一起待著，她起身準備出去轉轉。
「楚婠，隨意在別人家走動，你太沒禮貌了。」楚文茜討厭陸清漪就看不慣這個人的一切。
「楚文茜，別忘了，楚家有我一半。」陸清漪不想與她多費口舌，出了客廳側邊的雙扇木門。
這裏出去順著一栽滿花草的小徑散步就到了泳池池邊，藍色的池水清澈見底，夏天日落的餘輝像是碎金灑落在水麵，閃耀璀璨。
她坐在了樹蔭處的沙躺椅上，拿出手機，看到一條信息跳了出來，是鬱霆舟發來的【在楚家？】
【嗯。】陸清漪接著發了一個嘆氣的表情。
【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他問。
【是啊，那鬱先生要不要來幫幫忙？】陸清漪還加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今天有人請我吃飯，推不了。】
【哦。】
然後對方就沒有迴音了，陸清漪看著屏幕一直沒有新消息，心裏也有一絲絲的失落。
二樓，書房落地窗邊上，卓英鴻站在那邊，可以看到泳池邊躺著的陸清漪。
她穿著裸色的無袖襯衣，一條半身裙，雪白的長腿格外醒目。
楚威遠正在泡茶，他泡好後，端起精緻的茶盞步過來：「喝茶。」
卓英鴻立即收迴了視線，接過茶盞：「謝謝楚總。」
「這裏不是公司，不用叫我楚總，可以叫我楚叔。」楚威遠眉目慈祥，「你知道我叫來到家裏來是為什麽嗎？」
卓英鴻對著楚威遠的視線，搖了搖頭：「請楚……叔賜教。」
楚威遠的目光抬起，視線落在了泳池邊的陸清漪身上，笑得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
「楚婠和茜茜相比怎麽樣？」
卓英鴻聽到這句話，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最後還是穩定住了內心的忐忑：「我不知道楚叔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英鴻，你是聰明人，也是努力有能力的孩子，你這三年來為楚氏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說實話，我很欣賞你。」楚威遠先來對他來了一個稱讚，接著話鋒微轉，「所以我想把我的女兒嫁給你，怎樣？」
「楚叔，為公司效力是我的本分。至於其他……我不敢多想。」卓英鴻低頭，怕自己眼裏的慌亂被楚威遠捕捉，他越來越不明白楚威遠這話裏的深意了。
把他的女兒嫁給他——他有兩個女兒，他意指的是哪一個？
而他可以肯定的是楚威遠知道他和楚文茜的事情，雖然他從未提及過。
「你可以想。」楚威遠擦過他的肩，重新坐迴了茶桌邊，把手中的茶盞放下，「我把楚婠許給你，你可願意？」
卓英鴻握著茶盞的手都開始有些抖了，茶水濺了一些在手背上。他索性把茶水送到嘴邊，一口飲盡，薄唇邊揚了揚弧度。
這樣的驚喜來得太過突然，讓他突然得無法承受這樣的好消息，而覺得有些暈眩。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願意娶陸清漪的，畢竟這麽多年，他的心裏總有一個角落是屬於她的。直到再次重逢，內心那份情意開始甦醒，直到她和羅文斌結婚，他恨不得自己可以娶她。
他知道自己從未有真正的忘記過她，日積月累，對她的情感卻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
可楚威遠這麽做又是為什麽？他明明知道他和楚文茜在暗中交往，又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卓英鴻轉身，走過去，把空杯放下：「楚叔，這是為什麽？」
「我是在幫你。」楚威遠拿起水壺往他麵前的空杯倒上菜水，水氣蒸騰，「婠婠告訴我你們三年前是男女朋友。」
卓英鴻漆黑的瞳仁放大，又收縮，不可置信。
「她……真這麽說？」陸清漪主動和楚威遠說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嗯，否則你認為我怎麽會知道。」楚威遠抿口茶。
「那她還對您說了什麽？」卓英鴻有些緊張了，手心裏沁出汗水。
「她說是茜茜出現，用利益誘惑你，而你也又因現實所迫，所以與她分手了。」楚威遠邊說邊觀察著卓英鴻的情色表情。
卓英鴻頭埋得更低了，眼簾輕垂，眼底浮起了自責：「楚叔，是我傷害了漪漪。也對不起茜茜。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那麽您想怎麽處罰我，我都接受。」
他的確是負了兩個都對她一往情深的女人。
「英鴻，這可是你說的。」楚威遠反而笑了，「既然你傷害了婠婠，那麽就用現在用以後去彌補對她的傷害。」
「可是茜茜……她怎麽辦？」卓英鴻怕楚文茜會受不了，「我已經傷害了一個，我不能再傷害第二個。」
「這段感情本就是茜茜有錯在先，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破壞了你和婠婠的感情，否則你們早就在一起了。你隻要告訴我你心裏有沒有婠婠？想不想娶她？」楚威遠責備著楚文茜，以減少卓英鴻心裏的壓力與愧疚。
而卓英鴻明白楚威遠找他說這些話，無非是想讓他放棄楚文茜而娶陸清漪。
卓英鴻猶豫糾結一會兒：「可是漪漪她無法原諒我當初的決定。其實我也是想能趕緊闖出一片天地，我想要給她更好的生活。隻是她不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
「現在我給你機會，我也會幫你把她追迴來。」楚威遠步步誘惑，抓著卓英軟心裏的那點念想，把他往他的坑裏帶，「放棄茜茜，和婠婠和好。當然，我不會讓你白白放棄，你若是娶了婠婠，我會給你楚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升職加薪。贈與你們新婚別墅一套，跑車兩輛。」
三年後，利益的選擇再一次放在了卓英鴻的麵前。
他擰了擰眉心：「我不想再重複三年前的選擇。」
「這一次不一樣。愛情與麵包都是你想要的，一點也不衝突，所以這並不是選擇，是幸福。」楚威遠說得並不錯，他愛陸清漪，所以這些都是附帶贈與。
楚威遠也從不做賠本的生意，隻要陸清漪嫁人，她便與鬱霆舟自然就沒戲了。那麽楚文茜便可以從中上位，甚至成為鬱太太。
如此算來，他可以從鬱家那裏得到更多的利益，所以損失楚氏這一點小利益，他可以得到更多，也能兩全其美。
「至於茜茜那裏，我保證她不會糾纏你。」楚威遠向他保證著，「我們可以當事情從沒有發生過。」
卓英鴻沉默抿唇，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
「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娶楚婠會比和茜茜在一起更有前途和幸福。」楚威遠話裏有話，暗示性很強。
如果卓英鴻堅持選擇楚文茜，妄想楚氏集團，是沒戲的。
如果他娶陸清漪，那麽還可以讓他以後心想事成。
卓英鴻心裏很明白，他和楚文茜根本就不可能，楚威遠根本就看不上他。
「隻是我怕漪漪不會接受我，我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楚叔，我怕還是會讓您失望。」卓英鴻也先把醜話說在前麵，因為他怕自己做不到。
陸清漪早已經拒絕過他，就算嫁給羅文斌也不願意等他，他沒有任何的把握。
「英鴻啊，要對自己有信心，很多事情，隻要你有心便會有收穫，況且還有我幫你。婠婠始終是我的女兒，我是他的父親。」楚威遠伸手拍了拍卓英鴻的肩，「她會聽話的。」
「那就多謝楚叔抬愛了。」卓英鴻也隻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那我們就說定了。」楚威遠笑道，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他起身走到書桌邊，接起了電話，「老公，鬱……先生到了。」
胡美莉在那邊說話都有些打不直舌頭了。
在她看到管家把鬱霆舟迎進客廳的時候，她眼珠子都瞪直了。
因為鬱霆舟進來是逆光的方向，她以為自己是看錯，沒想到是真的。這簡直是太意外了。
「好，我知道了。」楚威遠眼底的笑意渲染得更深了，把電話放下，叮囑著卓英鴻，「英鴻，一會兒多關心一下婠婠。女孩子哄哄就沒事了。」
「好。」卓英鴻點頭。
「走吧，客人到了，我們下去吧。」楚威遠便率先邁步往書房外而去。
卓英鴻也跟著他下了樓，一入客廳，就看到了坐在沙發內的鬱霆舟。
黑色的私人高定西裝，一看就價格不菲，英氣帥氣麵容，俊眉如飛，一雙墨眸沉沉如水，不起波瀾，帶著內斂而沉穩的氣質，他一出現在哪裏，便裏便是焦點。
楚文茜正在給鬱霆舟倒茶，那手都有些抖。
楚威遠更是開心地迎了上去：「鬱先生賞光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楚總客氣了。」鬱霆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因工作耽誤了一些時間。」
「鬱總日理萬機我們理解。」楚威遠環視了一下客廳，「婠婠呢？」
「爸爸，我在這裏。」側門處，陸清漪已經過來了。
鬱霆舟的目光輕掃過去，陸清漪蓮步優雅，纖纖腰身，姍姍而至。
陸清漪也在看到鬱霆舟時，狠狠驚訝了一把，他不是有人請客吃飯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
難道說請他吃飯的就是他的父親楚威遠嗎？等會兒找到機會問問他。
「鬱先生也來了。」她如一株清新逸人的玉蘭，亭亭玉立。
「嗯。」鬱霆舟也淡淡迴應。
「既然鬱先生到了，那就開飯吧。」楚威遠伸手指引，「鬱先生請移步餐廳。」
楚威遠和鬱霆舟並肩走在前麵，其他人則在後麵，一直到了餐廳。
長桌上，豐盛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看看菜色，都是花費了極大的心思。
「茜茜，還不快請鬱先生入座。」楚威遠沖楚文茜提醒。
楚文茜便把靠椅拉開：「鬱先生，請座。」
鬱霆舟落坐後，楚威遠又道：「茜茜，你就坐在鬱先生身邊，好生照顧鬱先生，他可是我們家裏的貴客，可不能怠慢了。」
「爸，您放心吧。」楚文茜也乖巧迴應，「我會讓鬱先生在家裏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楚威遠含笑點頭，又對走在最後麵的卓英鴻和陸清漪道，「你們坐這邊吧。」
卓英鴻替陸清漪拉開靠椅，陸清漪也欣然落坐。
餐桌的一頭一尾是楚威遠和胡美莉，左手邊是鬱霆舟和楚文茜，所以陸清漪和卓英鴻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坐在楚威遠的右手方。
看似無意，實則有意。
這樣的效果都是按楚威遠的想法安排的，他自然是非常滿意的。
他更沒想到當他今天給鬱霆舟打電話請他到家裏作客時，他會答應的那麽爽快，加上他就餐並未拒絕和楚文茜同座，也沒有和陸清漪有太多的交流，他想一切都還是有轉機的。
他最終還是想把楚文茜推上鬱太太的位置。
「鬱先生，這裏都是自家人，你不要客氣，盡情用餐。」楚威遠心情特別舒暢，舉起酒杯，「來，我們一起幹一杯。」
鬱霆舟舉杯，給了楚威遠一點麵子，優雅地仰盡杯中酒。
楚文茜見機的拿起醒酒器，替楚威遠和鬱霆舟倒上酒。
「這些菜都是我特意請五星大廚做的，鬱先生多吃點。」胡美莉介紹著，好讓鬱霆舟覺得他們待客非常有心。
楚文茜也接收到了母親的眼色，她趕緊拿碗盛了一碗湯放到了鬱霆舟的麵前的玫瑰花邊的碟盤裏。
「鬱先生，這是鬆茸花膠燉雞，對身體好，多喝點。」
「楚小姐有心了。」鬱霆舟隻是目光掃過麵前的湯，並未動手要喝。
「鬱先生不喜歡喝湯，那就吃菜。」楚威遠見他未動，又換了一個方法。
楚文茜又拿筷替他夾菜，鬱霆舟嗓音微沉沉：「楚小姐不必客氣了，我自己來。」
楚文茜夾到的牛肉隻好放到自己的碗裏麵，麵對鬱霆舟的拒她於千裏這外的態度，她很是挫敗。
而楚威遠也覺得有些冷場，又招唿著卓英鴻和陸清漪：「英鴻，婠婠，你們就彼此照顧一下。」
卓英鴻便夾了一糖醋小排，放到了陸清漪有碗裏：「這個是你喜歡的。」
「難得英鴻還記的。」楚威遠故意在鬱霆舟麵前這麽說，「還是一起青春裏成長的感情深厚。」
楚文茜不明白，但鬱霆舟是聽出意思了。
「聽說卓先生和陸小姐是同校的學長學妹。」鬱霆舟不動聲色地夾了一塊糖醋小排吃了起來。
陸清漪看著他，不是說不喜歡吃甜食嗎？這會兒沒人逼他，怎麽就自己吃起來了。
楚文茜握緊手裏的筷子，看了一眼斜對著的卓英鴻，原來他們還是學長學妹關係，她怎麽不知道？
「鬱先生知道的還挺多的。」陸清漪甜笑起來，梨渦輕現，「還是說鬱先生一直都挺關注我的？」
「我知道的確很多，有機會我們慢慢聊。」鬱霆舟又夾了一塊排骨。
「好啊。我倒是很期待鬱先生和我能聊些什麽。」陸清漪大方應道，對於卓英鴻夾的那塊排骨，她沒有動，而是夾起盤子裏的吃了起來。
「很多。」惜字如金，深意其中。
這兩人好像是和排骨較上勁兒了，隻吃這一道菜。
可這兩人明明是在和對方較勁，為可聽起來又那麽的甜蜜，好像是在打情罵俏一樣。
餐桌上一度成了他們的主場，而其他四人都冷場了。
楚威遠又舉杯：「鬱先生，別隻顧著吃排骨，我敬你一杯。」
「爸，鬱先生因酒後胃出血才出院，你難道還想把他送迴醫院。」陸清漪說得漫不經心。
「是我忘了。我自罰一杯。」楚威遠就一個人仰頭喝下了酒，輕放下酒杯，他又向陸清漪，「婠婠，英鴻，鬱先生在這裏，就讓他給你們做個見證吧。」
陸清漪咬了一下筷子，放下：「爸爸，你在說什麽呢？」
「見證什麽？」楚文茜也忍不住追問了。
「我才知道英鴻和綰綰曾經是戀愛過，因為一些小事分開了三年，這一次終於又遇見到了，可見是老天爺安排的緣分，你們應該在一起。」楚威遠坐得十分端正，雙手手掌撐在自己的雙腿上，又看向鬱霆舟這邊，「所以呢，我一直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沒弄清楚婠婠喜歡的人是英鴻，所以就胡亂配對，讓她和羅文斌結婚。」
楚威遠嘆息一聲，一臉的後悔，表現出自己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陸清漪此時一點食慾都沒有了，看著楚威遠這麽會演，把對她的逼迫說成誤會，她連掀桌的心情都有。
重要的是經歷過董仁傑和羅文斌的事情，他還一點反思都沒有，還想著要把她推給卓英鴻。
就因為她說卓英鴻是她的前任，是楚文茜插足，就理所應該的認為她對他還餘情未了？
真是笑話了，他們也算是和平分手，起初分手裏心裏的確是不快的，因為三年的感情還是的不過現實和他的野心，所以很不甘心，也很難受。可是這些年下來，她早已經釋懷，淡然了。
要不是卓英鴻提出讓她等，他想腳踏兩隻船，她也不會加深對他的厭惡。
既然分手，那就分得幹淨。
就算後悔，也不應該追悔，因為這是自己的選擇，沒有逼迫，卻要表現出萬不得已，真假。
可楚威遠這會兒倒還想把她和卓英鴻拉成對，讓他們舊情復燃，虧他想得出來。
這件事情像一把刀子直刺楚文茜的心髒，她臉色幾乎沒有血色，盯著對麵卓英鴻和陸清漪，尖銳的目光恨不能把他們兩個鑿出兩個窟窿來。
她完全沒想到卓英鴻的前任女朋友就是陸清漪。而他當初隻說有一個喜歡他的女孩子，他在考慮要不要交往。
所以為了不讓他猶疑不定，她火速出擊，用她千金小姐的身份和少女的身體引得卓英鴻最終投入他的懷抱。
現在想來，她也是被蒙在了鼓裏。
陸清漪其實早就知道了，卻在暗地裏看她的笑話，而且她還是最後一知道的人。
她手中緊捏的筷子被她力到折斷，也弄痛了她的指尖。
卓英鴻不敢看楚文茜的眼睛，而陸清漪則雲淡風輕。
「婠婠，英鴻他也覺得當初不該傷害你，不應該丟下你一個人到上京市來打拚，所以他也告訴我了他想和你重休舊好，讓我把你嫁給他。」楚威遠似乎並沒有受楚文茜的影響，對陸清漪語重心長，「婠婠，當然，爸爸不會這麽急著把你嫁出去的，還是要觀察英鴻一段時間，考驗一下他。你放心，有爸爸替你作主，他不敢欺負你。等考驗結束後，他通過了，你再嫁也不遲。」
「遲了。」陸清漪拿起牙籤，取了一塊哈密瓜。
卓英鴻眸光發亮，看著身邊的陸清漪，她的側顏柔美。
「哈哈哈……看來我家婠婠是著急了。」楚威遠笑聲洪亮，「隻要你說一聲，我馬上給你和英鴻辦婚禮。」
「爸爸，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陸清漪糾正著他們以為她著急的想法，「我的意思是——」
「她已經嫁了。」鬱霆舟薄唇輕吐出這幾個字來。
這個句話比剛才所有的事情更具有殺傷力，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瞬間擰成一根繩子，勒緊了楚威遠的頸子，讓他唿吸不暢。
胡美麗，楚文茜，卓英鴻的唿吸都變得緊張了，目光在陸清漪和鬱霆舟之間來往巡視，答案似乎唿之欲出。
楚威遠臉上的笑意盡失，鐵青著臉看著一臉淺笑的陸清漪，心裏隱隱覺得不安：「嫁給誰了？」
若不親耳聽到答案，他不會肯定自己內心的那個答案。
陸清漪看著幾乎要抓狂的楚威遠，笑得更艷麗了，眼梢輕挑，風情頓生，如枝頭的桃花燦爛。
「鬱先生，麻煩你告訴我爸爸我嫁給誰了。」陸清漪端起桌上的紅酒，輕抿了一口，「我說的話他肯定不相信。」
鬱霆舟墨眸深深看了一眼對麵的陸清漪，不緩不急：「她嫁給我了。以後你們可以叫她一聲鬱太太。」
餐廳裏死寂一般，看似無波，實則驚濤駭浪。
楚威遠從鬱霆舟的嘴裏聽到答案，雖有心理準備，可是還是無法接受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瞬間就化成了泡沫。
所以當時他邀請鬱霆舟來做客，他沒有拒絕的原因就是為陸清漪來。
他神色微頹，眼底混濁，好像就這麽老了十歲。
終於他還是輸了，輸給了自己的女兒。
從此，他的女兒在這上京市便是金字塔尖的人物，而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得要看她三分臉色。
胡美莉按自掐著掌心，楚文茜隻是冷冷勾唇，卓英鴻垂下了眼簾，腦中空白。
他竟然還想打陸清漪的主意，她可是鬱霆舟的女人，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爸爸，所以你讓我再嫁，豈不是要犯重婚罪。」陸清漪看著楚威遠胡美莉被這個消息擊潰的臉，很是得意，那鬱積在心裏這麽多年的惡氣散去了不少，整個人也輕鬆了很多，「況且還得問問鬱先生同意嗎？」
陸清漪對上鬱霆舟沉靜的目光，笑得像一個孩子般。
看著她如此開心，鬱霆舟這才微微柔和了泛冷的目光。
而他溫和的目光讓她微微染紅了眼眶。
鬱霆舟推開靠椅站起來，闊步走向陸清漪，伸手扶起她：「我們迴家吧。」
陸清漪與他手臂交纏，十指相扣：「好，我們迴家。」
鬱霆舟看著身邊的楚威遠：「楚總，我們先告辭了，感謝你的晚餐。」
「爸爸，再見。」陸清漪向他揮手。
爾後，鬱霆舟便牽著陸清漪大步離開了餐廳，離開了楚家。
司機依然等在原地，看到鬱霆舟兩人出來，司機下車打開了車門。
兩人上車，司機駛出楚家別墅。
陸清漪側首看著窗外的一景一物，恍如隔世。
「今天開心了嗎？」鬱霆舟問。
陸清漪轉過頭來，想抽手，他卻握得更緊：「利用完了就想撒手了？」
「不是。」陸清漪搖頭，「我怕你不習慣這麽被握著。」
「鬱太太倒是體貼大方，為我著想。」鬱霆舟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輕諷。
陸清漪卻不理這些，一雙杏眸認真地盯著他：「請你吃飯的人就是我爸是不是？」
「嗯。」他的指腹摩娑著她的肌膚。
「你……怕我被欺負特意來幫我，給我驚喜的嗎？」否則他在信息裏就會告訴她了，而不是隱瞞。
「你問題太多。」他嫌棄著她。
陸清漪雙手挽著他的手臂，湊上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鬱先生，謝謝你。我今天非常開心，真的太開心了。」
鬱霆舟側眸看著她，她的眼眶又紅了，還有水霧氤氳在那漂亮的漆黑的瞳仁上，仿佛點亮的星河，璀璨迷人。
「開心還哭？」他抬起手指輕拭她眼角逃逸出的淚水。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楚威遠要她迴楚家，他才不會答應做客。
「喜極而泣。」陸清漪越是笑，淚水越多。
鬱霆舟隻好取來麵紙替她擦幹淨，雖然有一絲的嫌棄，但目光裏卻是溫情的，像涓涓細流淌過她的心田，滋潤了她，給她溫暖。
「你已經是鬱太太了，誰都不敢欺負你了。就算有人欺負你，老公一定會加倍替你討迴來。」這話算是給她撐腰，也是保證。
他的女人，自然不容別人欺負。
陸清漪卻哭得更厲害了。
「再哭下去很醜。」
「那鬱先生就不要我了嗎？」陸清漪的俏鼻都紅了。
「看你表現。」他淡淡道。
「我會很乖。」她舉手發誓。
「乖的人多了去了。」他依然不滿意。
「我做飯給你吃。」征服他的胃。
「沒新意。」他道。
「那你要我怎麽辦？」陸清漪一臉的可憐兮兮。
「暖床，會嗎？」
「……」
鬱先生，還能愉快地除開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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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會把陸清漪心裏的恨意激出來，讓她變身一隻渾身豎滿尖刺的刺蝟，在紮傷別我的同時把自己刺得鮮血淋漓的也無所謂。
生養之恩大於天。為了自己受苦受害的母親，她可以不惜犧牲一切。
就算她是愚孝，可母親隻有一個，她愛她，她亦相信母親是愛她的。
「胡女士，我不是我母親，不要以為我像我母親一樣任人欺負。我媽媽之所以忍氣吞氣，也是因為她有她想保護的人，所以才不會和你一爭高下。」陸清漪一雙杏眸中透著一抹殺氣，紅唇也慢慢勾起一絲的冷笑，「而我既然敢迴來，我便毫無顧忌，無所畏懼。我說過要把你加諸在我媽身上的一切都討迴來，也要讓你們嚐嚐被拋棄的滋味。」
此刻的陸清漪氣場強大，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字字像一根釘子一樣釘入胡美莉的身體裏，那雙寒珀般的眼眸，讓人一眼便顫慄，什麽時候這個女孩子已經成長得如此強大。
胡美莉穩住心神，畢竟能靠著手段與頭腦破壞別人家庭，從小三轉正大的她心理素質是過硬的，不會被陸清漪就這麽嚇倒的。
她也反擊著：「區區幾句話就想嚇到我？楚婠，你媽有今天都是她的咎由自取。我今天就來告訴你當年的真相。她看你爸爸事業毫無起色，甚至負債，就背著你爸爸和某老闆好上了，被你爸捉姦在床！兩個月後，你媽就查出懷了野種，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多大的羞辱。甚至把你奶奶給氣死了。你媽卻以死想逼，讓你爸留下這個野種，否則她就把事情宣揚出去，讓你爸沒臉！嗬……你媽看似柔弱，可是這手段真真是好。」
「為了你爸的名聲，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留。可當時你爸事業正有轉機，不能有負麵新聞，也為了當時還年幼的你，這了支撐這個家，所以委屈求全。沒想到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七個月的時候，你媽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孩子沒能搶救過來死掉了。這就是報應！你媽就是你爸光輝一生的恥辱。如果我是你爸，早就和她離婚了。孩子沒了，這婚自然就得離了。可是你媽依然不同意，所以你爸和你媽分居了。你爸的痛苦隻有我懂，我們在一起，你爸才是快樂的。」
「而我們母女為了你爸，委屈了多年，我為他的事業也付出了太多，而你媽和你為你爸做過什麽？憑什麽一直霸占著他又不珍惜他，所以後來你爸堅持與你媽離婚，是她自己良心過不去，害你爸這麽多年，親手毀了這個家，所以才瘋了。這能怪得了誰，一切都是她自己犯下的錯，自然要自己去承擔！」
「所以楚婠你要報復我，傷害你爸，簡直就是個笑話。」
胡美莉眼裏的笑意甚濃，仿佛是在嘲笑她的無知與愚笨。笑得把他們當成是假想敵，想把莫名的罪名扣在他們的身上。
陸清漪聽到當年父母的恩怨糾葛後，也是震驚在眼底碎裂，畢竟她那個時候才十個月大，對這些事情是一無所知。在她懂事後父母已經分居多年，直到父母離婚才知道父親不是像媽媽說的那樣長年出差在外，而是在外麵還有一個家。
不過她不可能因為胡美莉的一麵之詞就認定是母親犯下了錯，而被洗腦成功去埋怨自己的母親。
她始終是相信自己的母親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會做這樣苟且不堪的事情。
因為她對父親的愛，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又怎麽可能爬上別人的床！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陸清漪表現得還是比較鎮定，然後拍著手掌：「胡女士，你編的故事真精彩，抹黑我母親，替你們夫妻洗白，你以為我會相信？」
「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問你爸，問你母親。」胡美莉依舊氣勢不減，還有不屑。
「真相就在我心裏，我不需要去問誰的意見。」陸清漪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她不會選擇相信胡美莉的挑撥之言。
「難怪你會如此不要臉的糾纏鬱先生，因為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母親犯賤，女兒下賤！」楚文茜這會兒倒是得意了起來，對陸清漪更是語言羞辱。
「母親是小三，女兒也繼承衣缽。難道不下賤嗎？」陸清漪唇角邊，一抹濃麗的笑弧，刺得楚文茜眼疼。
「什麽意思？」楚文茜卻還沒有聽出陸清漪話裏深沉的意思，反譏著陸清漪，「我媽和我爸兩情悅，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而我是楚家大小姐，排著隊娶我的人多的是，沒必要犯賤。倒是你，楚婠，知道我和鬱先生相親後，就從中插上一腳，你才是小三！」
「誰是小三，我會證明給你看。」陸清漪優雅地輕撥了一下垂落在額前的髮絲，笑容越發得明媚動人。
楚文茜還想說什麽，但卻被胡美莉給製止了，沖她使了一個眼色。
客廳入口，楚威遠迴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是卓英鴻。
「威遠，你迴來了。婠婠已經等你多時了。」胡美莉迎了上去，親自替楚威遠拿了拖鞋放在他的麵前，「我也讓廚房準備了婠婠愛吃的幾道菜。」
在楚威遠麵前已經不復剛才的橫眉厲色，換上一張溫柔賢妻的笑臉，比演技，陸清漪覺得自嘆不如。
楚文茜一腔怒氣也隻能忍著，不敢要楚威遠的麵前發作，也隻好揚著笑臉，乖乖在叫一聲：「爸爸。」
楚威遠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步到了沙發邊坐下：「來多久了？」
「十分鍾左右吧。」陸清漪眼角餘光看到卓英鴻也走了過來。
楚威遠指了一下陸清漪那邊的沙發：「英鴻，坐吧。」
卓英鴻隻好落坐在陸清漪旁邊，中間隔著些距離。
而站在一旁的楚文茜看到卓英鴻和陸清漪這麽坐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像一對情侶坐在父親麵前聽著他訓話，這讓她的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她咬唇，看向卓英鴻，似乎在埋怨他和陸清漪同坐一張沙發。
卓英鴻感覺到來自於楚文茜的怨念的目光，隻是稍抬眸看了一眼安撫她，俊臉卻是淡定的。
畢竟這是在楚家，是在楚威遠的眼皮子底下，他還不敢太明目張膽。
加上今天下班楚威遠突然讓他一起到楚家吃飯，他猜不透楚威遠叫他的目的是什麽。剛才進來，又看到陸清漪也在，更讓他有些摸不透了。
楚文茜與陸清漪，誰才是今天的主角。
胡美莉把把楚文茜的一切行為看在眼裏，不想她在這裏壞事，便拉了她一下：「茜茜，你跟我到廚房看看，飯菜準備得怎麽樣了？」
「媽……」楚文茜想留在這裏看看父親要做什麽，可是卻要被母親給遣走，她心裏很不情願，「我想陪爸爸。」
這時，廚房裏的人出來道：「老爺，太太，可以開飯了。」
「再等一下，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沒到。」楚威遠看了一下時間，已經6點了，約好這個時間的，可對方還沒有來，還得再等等。
「你們兩個陪陪婠婠，我和英鴻先去書房談點事情。」楚威遠交待著胡美莉母女，又對陸清漪道，「需要什麽告訴你阿姨。我一會兒和你說事情。」
「好。」陸清漪揚唇，淺淺一笑，「爸爸，您有事忙。」
楚威遠便和卓英鴻離開了，陸清漪也不想在客廳裏和胡美莉母女在一起待著，她起身準備出去轉轉。
「楚婠，隨意在別人家走動，你太沒禮貌了。」楚文茜討厭陸清漪就看不慣這個人的一切。
「楚文茜，別忘了，楚家有我一半。」陸清漪不想與她多費口舌，出了客廳側邊的雙扇木門。
這裏出去順著一栽滿花草的小徑散步就到了泳池池邊，藍色的池水清澈見底，夏天日落的餘輝像是碎金灑落在水麵，閃耀璀璨。
她坐在了樹蔭處的沙躺椅上，拿出手機，看到一條信息跳了出來，是鬱霆舟發來的【在楚家？】
【嗯。】陸清漪接著發了一個嘆氣的表情。
【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他問。
【是啊，那鬱先生要不要來幫幫忙？】陸清漪還加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今天有人請我吃飯，推不了。】
【哦。】
然後對方就沒有迴音了，陸清漪看著屏幕一直沒有新消息，心裏也有一絲絲的失落。
二樓，書房落地窗邊上，卓英鴻站在那邊，可以看到泳池邊躺著的陸清漪。
她穿著裸色的無袖襯衣，一條半身裙，雪白的長腿格外醒目。
楚威遠正在泡茶，他泡好後，端起精緻的茶盞步過來：「喝茶。」
卓英鴻立即收迴了視線，接過茶盞：「謝謝楚總。」
「這裏不是公司，不用叫我楚總，可以叫我楚叔。」楚威遠眉目慈祥，「你知道我叫來到家裏來是為什麽嗎？」
卓英鴻對著楚威遠的視線，搖了搖頭：「請楚……叔賜教。」
楚威遠的目光抬起，視線落在了泳池邊的陸清漪身上，笑得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
「楚婠和茜茜相比怎麽樣？」
卓英鴻聽到這句話，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最後還是穩定住了內心的忐忑：「我不知道楚叔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英鴻，你是聰明人，也是努力有能力的孩子，你這三年來為楚氏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說實話，我很欣賞你。」楚威遠先來對他來了一個稱讚，接著話鋒微轉，「所以我想把我的女兒嫁給你，怎樣？」
「楚叔，為公司效力是我的本分。至於其他……我不敢多想。」卓英鴻低頭，怕自己眼裏的慌亂被楚威遠捕捉，他越來越不明白楚威遠這話裏的深意了。
把他的女兒嫁給他——他有兩個女兒，他意指的是哪一個？
而他可以肯定的是楚威遠知道他和楚文茜的事情，雖然他從未提及過。
「你可以想。」楚威遠擦過他的肩，重新坐迴了茶桌邊，把手中的茶盞放下，「我把楚婠許給你，你可願意？」
卓英鴻握著茶盞的手都開始有些抖了，茶水濺了一些在手背上。他索性把茶水送到嘴邊，一口飲盡，薄唇邊揚了揚弧度。
這樣的驚喜來得太過突然，讓他突然得無法承受這樣的好消息，而覺得有些暈眩。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願意娶陸清漪的，畢竟這麽多年，他的心裏總有一個角落是屬於她的。直到再次重逢，內心那份情意開始甦醒，直到她和羅文斌結婚，他恨不得自己可以娶她。
他知道自己從未有真正的忘記過她，日積月累，對她的情感卻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
可楚威遠這麽做又是為什麽？他明明知道他和楚文茜在暗中交往，又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卓英鴻轉身，走過去，把空杯放下：「楚叔，這是為什麽？」
「我是在幫你。」楚威遠拿起水壺往他麵前的空杯倒上菜水，水氣蒸騰，「婠婠告訴我你們三年前是男女朋友。」
卓英鴻漆黑的瞳仁放大，又收縮，不可置信。
「她……真這麽說？」陸清漪主動和楚威遠說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嗯，否則你認為我怎麽會知道。」楚威遠抿口茶。
「那她還對您說了什麽？」卓英鴻有些緊張了，手心裏沁出汗水。
「她說是茜茜出現，用利益誘惑你，而你也又因現實所迫，所以與她分手了。」楚威遠邊說邊觀察著卓英鴻的情色表情。
卓英鴻頭埋得更低了，眼簾輕垂，眼底浮起了自責：「楚叔，是我傷害了漪漪。也對不起茜茜。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那麽您想怎麽處罰我，我都接受。」
他的確是負了兩個都對她一往情深的女人。
「英鴻，這可是你說的。」楚威遠反而笑了，「既然你傷害了婠婠，那麽就用現在用以後去彌補對她的傷害。」
「可是茜茜……她怎麽辦？」卓英鴻怕楚文茜會受不了，「我已經傷害了一個，我不能再傷害第二個。」
「這段感情本就是茜茜有錯在先，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破壞了你和婠婠的感情，否則你們早就在一起了。你隻要告訴我你心裏有沒有婠婠？想不想娶她？」楚威遠責備著楚文茜，以減少卓英鴻心裏的壓力與愧疚。
而卓英鴻明白楚威遠找他說這些話，無非是想讓他放棄楚文茜而娶陸清漪。
卓英鴻猶豫糾結一會兒：「可是漪漪她無法原諒我當初的決定。其實我也是想能趕緊闖出一片天地，我想要給她更好的生活。隻是她不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
「現在我給你機會，我也會幫你把她追迴來。」楚威遠步步誘惑，抓著卓英軟心裏的那點念想，把他往他的坑裏帶，「放棄茜茜，和婠婠和好。當然，我不會讓你白白放棄，你若是娶了婠婠，我會給你楚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升職加薪。贈與你們新婚別墅一套，跑車兩輛。」
三年後，利益的選擇再一次放在了卓英鴻的麵前。
他擰了擰眉心：「我不想再重複三年前的選擇。」
「這一次不一樣。愛情與麵包都是你想要的，一點也不衝突，所以這並不是選擇，是幸福。」楚威遠說得並不錯，他愛陸清漪，所以這些都是附帶贈與。
楚威遠也從不做賠本的生意，隻要陸清漪嫁人，她便與鬱霆舟自然就沒戲了。那麽楚文茜便可以從中上位，甚至成為鬱太太。
如此算來，他可以從鬱家那裏得到更多的利益，所以損失楚氏這一點小利益，他可以得到更多，也能兩全其美。
「至於茜茜那裏，我保證她不會糾纏你。」楚威遠向他保證著，「我們可以當事情從沒有發生過。」
卓英鴻沉默抿唇，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
「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娶楚婠會比和茜茜在一起更有前途和幸福。」楚威遠話裏有話，暗示性很強。
如果卓英鴻堅持選擇楚文茜，妄想楚氏集團，是沒戲的。
如果他娶陸清漪，那麽還可以讓他以後心想事成。
卓英鴻心裏很明白，他和楚文茜根本就不可能，楚威遠根本就看不上他。
「隻是我怕漪漪不會接受我，我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楚叔，我怕還是會讓您失望。」卓英鴻也先把醜話說在前麵，因為他怕自己做不到。
陸清漪早已經拒絕過他，就算嫁給羅文斌也不願意等他，他沒有任何的把握。
「英鴻啊，要對自己有信心，很多事情，隻要你有心便會有收穫，況且還有我幫你。婠婠始終是我的女兒，我是他的父親。」楚威遠伸手拍了拍卓英鴻的肩，「她會聽話的。」
「那就多謝楚叔抬愛了。」卓英鴻也隻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那我們就說定了。」楚威遠笑道，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他起身走到書桌邊，接起了電話，「老公，鬱……先生到了。」
胡美莉在那邊說話都有些打不直舌頭了。
在她看到管家把鬱霆舟迎進客廳的時候，她眼珠子都瞪直了。
因為鬱霆舟進來是逆光的方向，她以為自己是看錯，沒想到是真的。這簡直是太意外了。
「好，我知道了。」楚威遠眼底的笑意渲染得更深了，把電話放下，叮囑著卓英鴻，「英鴻，一會兒多關心一下婠婠。女孩子哄哄就沒事了。」
「好。」卓英鴻點頭。
「走吧，客人到了，我們下去吧。」楚威遠便率先邁步往書房外而去。
卓英鴻也跟著他下了樓，一入客廳，就看到了坐在沙發內的鬱霆舟。
黑色的私人高定西裝，一看就價格不菲，英氣帥氣麵容，俊眉如飛，一雙墨眸沉沉如水，不起波瀾，帶著內斂而沉穩的氣質，他一出現在哪裏，便裏便是焦點。
楚文茜正在給鬱霆舟倒茶，那手都有些抖。
楚威遠更是開心地迎了上去：「鬱先生賞光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楚總客氣了。」鬱霆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因工作耽誤了一些時間。」
「鬱總日理萬機我們理解。」楚威遠環視了一下客廳，「婠婠呢？」
「爸爸，我在這裏。」側門處，陸清漪已經過來了。
鬱霆舟的目光輕掃過去，陸清漪蓮步優雅，纖纖腰身，姍姍而至。
陸清漪也在看到鬱霆舟時，狠狠驚訝了一把，他不是有人請客吃飯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
難道說請他吃飯的就是他的父親楚威遠嗎？等會兒找到機會問問他。
「鬱先生也來了。」她如一株清新逸人的玉蘭，亭亭玉立。
「嗯。」鬱霆舟也淡淡迴應。
「既然鬱先生到了，那就開飯吧。」楚威遠伸手指引，「鬱先生請移步餐廳。」
楚威遠和鬱霆舟並肩走在前麵，其他人則在後麵，一直到了餐廳。
長桌上，豐盛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看看菜色，都是花費了極大的心思。
「茜茜，還不快請鬱先生入座。」楚威遠沖楚文茜提醒。
楚文茜便把靠椅拉開：「鬱先生，請座。」
鬱霆舟落坐後，楚威遠又道：「茜茜，你就坐在鬱先生身邊，好生照顧鬱先生，他可是我們家裏的貴客，可不能怠慢了。」
「爸，您放心吧。」楚文茜也乖巧迴應，「我會讓鬱先生在家裏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楚威遠含笑點頭，又對走在最後麵的卓英鴻和陸清漪道，「你們坐這邊吧。」
卓英鴻替陸清漪拉開靠椅，陸清漪也欣然落坐。
餐桌的一頭一尾是楚威遠和胡美莉，左手邊是鬱霆舟和楚文茜，所以陸清漪和卓英鴻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坐在楚威遠的右手方。
看似無意，實則有意。
這樣的效果都是按楚威遠的想法安排的，他自然是非常滿意的。
他更沒想到當他今天給鬱霆舟打電話請他到家裏作客時，他會答應的那麽爽快，加上他就餐並未拒絕和楚文茜同座，也沒有和陸清漪有太多的交流，他想一切都還是有轉機的。
他最終還是想把楚文茜推上鬱太太的位置。
「鬱先生，這裏都是自家人，你不要客氣，盡情用餐。」楚威遠心情特別舒暢，舉起酒杯，「來，我們一起幹一杯。」
鬱霆舟舉杯，給了楚威遠一點麵子，優雅地仰盡杯中酒。
楚文茜見機的拿起醒酒器，替楚威遠和鬱霆舟倒上酒。
「這些菜都是我特意請五星大廚做的，鬱先生多吃點。」胡美莉介紹著，好讓鬱霆舟覺得他們待客非常有心。
楚文茜也接收到了母親的眼色，她趕緊拿碗盛了一碗湯放到了鬱霆舟的麵前的玫瑰花邊的碟盤裏。
「鬱先生，這是鬆茸花膠燉雞，對身體好，多喝點。」
「楚小姐有心了。」鬱霆舟隻是目光掃過麵前的湯，並未動手要喝。
「鬱先生不喜歡喝湯，那就吃菜。」楚威遠見他未動，又換了一個方法。
楚文茜又拿筷替他夾菜，鬱霆舟嗓音微沉沉：「楚小姐不必客氣了，我自己來。」
楚文茜夾到的牛肉隻好放到自己的碗裏麵，麵對鬱霆舟的拒她於千裏這外的態度，她很是挫敗。
而楚威遠也覺得有些冷場，又招唿著卓英鴻和陸清漪：「英鴻，婠婠，你們就彼此照顧一下。」
卓英鴻便夾了一糖醋小排，放到了陸清漪有碗裏：「這個是你喜歡的。」
「難得英鴻還記的。」楚威遠故意在鬱霆舟麵前這麽說，「還是一起青春裏成長的感情深厚。」
楚文茜不明白，但鬱霆舟是聽出意思了。
「聽說卓先生和陸小姐是同校的學長學妹。」鬱霆舟不動聲色地夾了一塊糖醋小排吃了起來。
陸清漪看著他，不是說不喜歡吃甜食嗎？這會兒沒人逼他，怎麽就自己吃起來了。
楚文茜握緊手裏的筷子，看了一眼斜對著的卓英鴻，原來他們還是學長學妹關係，她怎麽不知道？
「鬱先生知道的還挺多的。」陸清漪甜笑起來，梨渦輕現，「還是說鬱先生一直都挺關注我的？」
「我知道的確很多，有機會我們慢慢聊。」鬱霆舟又夾了一塊排骨。
「好啊。我倒是很期待鬱先生和我能聊些什麽。」陸清漪大方應道，對於卓英鴻夾的那塊排骨，她沒有動，而是夾起盤子裏的吃了起來。
「很多。」惜字如金，深意其中。
這兩人好像是和排骨較上勁兒了，隻吃這一道菜。
可這兩人明明是在和對方較勁，為可聽起來又那麽的甜蜜，好像是在打情罵俏一樣。
餐桌上一度成了他們的主場，而其他四人都冷場了。
楚威遠又舉杯：「鬱先生，別隻顧著吃排骨，我敬你一杯。」
「爸，鬱先生因酒後胃出血才出院，你難道還想把他送迴醫院。」陸清漪說得漫不經心。
「是我忘了。我自罰一杯。」楚威遠就一個人仰頭喝下了酒，輕放下酒杯，他又向陸清漪，「婠婠，英鴻，鬱先生在這裏，就讓他給你們做個見證吧。」
陸清漪咬了一下筷子，放下：「爸爸，你在說什麽呢？」
「見證什麽？」楚文茜也忍不住追問了。
「我才知道英鴻和綰綰曾經是戀愛過，因為一些小事分開了三年，這一次終於又遇見到了，可見是老天爺安排的緣分，你們應該在一起。」楚威遠坐得十分端正，雙手手掌撐在自己的雙腿上，又看向鬱霆舟這邊，「所以呢，我一直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沒弄清楚婠婠喜歡的人是英鴻，所以就胡亂配對，讓她和羅文斌結婚。」
楚威遠嘆息一聲，一臉的後悔，表現出自己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陸清漪此時一點食慾都沒有了，看著楚威遠這麽會演，把對她的逼迫說成誤會，她連掀桌的心情都有。
重要的是經歷過董仁傑和羅文斌的事情，他還一點反思都沒有，還想著要把她推給卓英鴻。
就因為她說卓英鴻是她的前任，是楚文茜插足，就理所應該的認為她對他還餘情未了？
真是笑話了，他們也算是和平分手，起初分手裏心裏的確是不快的，因為三年的感情還是的不過現實和他的野心，所以很不甘心，也很難受。可是這些年下來，她早已經釋懷，淡然了。
要不是卓英鴻提出讓她等，他想腳踏兩隻船，她也不會加深對他的厭惡。
既然分手，那就分得幹淨。
就算後悔，也不應該追悔，因為這是自己的選擇，沒有逼迫，卻要表現出萬不得已，真假。
可楚威遠這會兒倒還想把她和卓英鴻拉成對，讓他們舊情復燃，虧他想得出來。
這件事情像一把刀子直刺楚文茜的心髒，她臉色幾乎沒有血色，盯著對麵卓英鴻和陸清漪，尖銳的目光恨不能把他們兩個鑿出兩個窟窿來。
她完全沒想到卓英鴻的前任女朋友就是陸清漪。而他當初隻說有一個喜歡他的女孩子，他在考慮要不要交往。
所以為了不讓他猶疑不定，她火速出擊，用她千金小姐的身份和少女的身體引得卓英鴻最終投入他的懷抱。
現在想來，她也是被蒙在了鼓裏。
陸清漪其實早就知道了，卻在暗地裏看她的笑話，而且她還是最後一知道的人。
她手中緊捏的筷子被她力到折斷，也弄痛了她的指尖。
卓英鴻不敢看楚文茜的眼睛，而陸清漪則雲淡風輕。
「婠婠，英鴻他也覺得當初不該傷害你，不應該丟下你一個人到上京市來打拚，所以他也告訴我了他想和你重休舊好，讓我把你嫁給他。」楚威遠似乎並沒有受楚文茜的影響，對陸清漪語重心長，「婠婠，當然，爸爸不會這麽急著把你嫁出去的，還是要觀察英鴻一段時間，考驗一下他。你放心，有爸爸替你作主，他不敢欺負你。等考驗結束後，他通過了，你再嫁也不遲。」
「遲了。」陸清漪拿起牙籤，取了一塊哈密瓜。
卓英鴻眸光發亮，看著身邊的陸清漪，她的側顏柔美。
「哈哈哈……看來我家婠婠是著急了。」楚威遠笑聲洪亮，「隻要你說一聲，我馬上給你和英鴻辦婚禮。」
「爸爸，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陸清漪糾正著他們以為她著急的想法，「我的意思是——」
「她已經嫁了。」鬱霆舟薄唇輕吐出這幾個字來。
這個句話比剛才所有的事情更具有殺傷力，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瞬間擰成一根繩子，勒緊了楚威遠的頸子，讓他唿吸不暢。
胡美麗，楚文茜，卓英鴻的唿吸都變得緊張了，目光在陸清漪和鬱霆舟之間來往巡視，答案似乎唿之欲出。
楚威遠臉上的笑意盡失，鐵青著臉看著一臉淺笑的陸清漪，心裏隱隱覺得不安：「嫁給誰了？」
若不親耳聽到答案，他不會肯定自己內心的那個答案。
陸清漪看著幾乎要抓狂的楚威遠，笑得更艷麗了，眼梢輕挑，風情頓生，如枝頭的桃花燦爛。
「鬱先生，麻煩你告訴我爸爸我嫁給誰了。」陸清漪端起桌上的紅酒，輕抿了一口，「我說的話他肯定不相信。」
鬱霆舟墨眸深深看了一眼對麵的陸清漪，不緩不急：「她嫁給我了。以後你們可以叫她一聲鬱太太。」
餐廳裏死寂一般，看似無波，實則驚濤駭浪。
楚威遠從鬱霆舟的嘴裏聽到答案，雖有心理準備，可是還是無法接受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瞬間就化成了泡沫。
所以當時他邀請鬱霆舟來做客，他沒有拒絕的原因就是為陸清漪來。
他神色微頹，眼底混濁，好像就這麽老了十歲。
終於他還是輸了，輸給了自己的女兒。
從此，他的女兒在這上京市便是金字塔尖的人物，而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得要看她三分臉色。
胡美莉按自掐著掌心，楚文茜隻是冷冷勾唇，卓英鴻垂下了眼簾，腦中空白。
他竟然還想打陸清漪的主意，她可是鬱霆舟的女人，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爸爸，所以你讓我再嫁，豈不是要犯重婚罪。」陸清漪看著楚威遠胡美莉被這個消息擊潰的臉，很是得意，那鬱積在心裏這麽多年的惡氣散去了不少，整個人也輕鬆了很多，「況且還得問問鬱先生同意嗎？」
陸清漪對上鬱霆舟沉靜的目光，笑得像一個孩子般。
看著她如此開心，鬱霆舟這才微微柔和了泛冷的目光。
而他溫和的目光讓她微微染紅了眼眶。
鬱霆舟推開靠椅站起來，闊步走向陸清漪，伸手扶起她：「我們迴家吧。」
陸清漪與他手臂交纏，十指相扣：「好，我們迴家。」
鬱霆舟看著身邊的楚威遠：「楚總，我們先告辭了，感謝你的晚餐。」
「爸爸，再見。」陸清漪向他揮手。
爾後，鬱霆舟便牽著陸清漪大步離開了餐廳，離開了楚家。
司機依然等在原地，看到鬱霆舟兩人出來，司機下車打開了車門。
兩人上車，司機駛出楚家別墅。
陸清漪側首看著窗外的一景一物，恍如隔世。
「今天開心了嗎？」鬱霆舟問。
陸清漪轉過頭來，想抽手，他卻握得更緊：「利用完了就想撒手了？」
「不是。」陸清漪搖頭，「我怕你不習慣這麽被握著。」
「鬱太太倒是體貼大方，為我著想。」鬱霆舟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輕諷。
陸清漪卻不理這些，一雙杏眸認真地盯著他：「請你吃飯的人就是我爸是不是？」
「嗯。」他的指腹摩娑著她的肌膚。
「你……怕我被欺負特意來幫我，給我驚喜的嗎？」否則他在信息裏就會告訴她了，而不是隱瞞。
「你問題太多。」他嫌棄著她。
陸清漪雙手挽著他的手臂，湊上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鬱先生，謝謝你。我今天非常開心，真的太開心了。」
鬱霆舟側眸看著她，她的眼眶又紅了，還有水霧氤氳在那漂亮的漆黑的瞳仁上，仿佛點亮的星河，璀璨迷人。
「開心還哭？」他抬起手指輕拭她眼角逃逸出的淚水。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楚威遠要她迴楚家，他才不會答應做客。
「喜極而泣。」陸清漪越是笑，淚水越多。
鬱霆舟隻好取來麵紙替她擦幹淨，雖然有一絲的嫌棄，但目光裏卻是溫情的，像涓涓細流淌過她的心田，滋潤了她，給她溫暖。
「你已經是鬱太太了，誰都不敢欺負你了。就算有人欺負你，老公一定會加倍替你討迴來。」這話算是給她撐腰，也是保證。
他的女人，自然不容別人欺負。
陸清漪卻哭得更厲害了。
「再哭下去很醜。」
「那鬱先生就不要我了嗎？」陸清漪的俏鼻都紅了。
「看你表現。」他淡淡道。
「我會很乖。」她舉手發誓。
「乖的人多了去了。」他依然不滿意。
「我做飯給你吃。」征服他的胃。
「沒新意。」他道。
「那你要我怎麽辦？」陸清漪一臉的可憐兮兮。
「暖床，會嗎？」
「……」
鬱先生，還能愉快地除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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