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朝暉少來內地,就算來,也大多在粵海一帶活動。巴蜀地處西南,相比北方,冬天雖不算很冷,但羅朝暉還是有些簌簌發抖。


    蓉城一直是蜀都,無論自然風光還是人文景觀,在華夏城市中都能排在前列。但以羅朝暉現在的心情,再好的風景擺在眼前,也視而不見。


    從雙流機場進入市區不遠,車就繞到一條僻靜的小路上,雖是冬季,但路旁的樹木仍舊枝葉繁茂,偶有幾株黃葉點綴,也不顯荒涼,反而增添了不同色彩。


    司機在路旁的一個鐵柵欄門處按了兩下喇叭,柵欄門自動打開,司機輕踩油門,駛入了一片園林之中。


    駛過幾座小橋,周邊景色愈發幽靜精致,看得出來,這裏每一從植物都有專人打理,擺放的盆景都不是凡俗之物。


    車停在一座大宅門口,不遠處有一小片湖泊,湖麵上鳥起鳥落,除了常見的野鴨,甚至有幾頂白鶴在這裏安家落戶。


    司機麵無表情:“羅先生,下車吧,到了。”


    羅朝暉如夢方醒,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臉頰,邁步鑽出轎車,門口兩名高大精壯的保鏢示意他把手抬起來,在他全身上下仔細的拍了拍,才讓一名身著旗袍的年輕女子把羅朝暉帶了進去。


    “羅先生,張先生正在會客,請您在這裏稍等。”年輕女子一臉職業化的微笑,把羅朝暉帶到一間廂房之中,給羅朝暉倒上一杯茶,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羅朝暉等了十多分鍾,心中愈發焦躁,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其他選擇,就算對方再輕慢自己,也得咬牙忍受,必須讓對方把這口氣出了,如果對方不出這口氣,就輪到自己出不了氣了。


    羅朝暉心火旺盛,當然是坐不住的,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不時看看窗外。


    廂房之中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更是陰冷非常,羅朝暉覺得比在外麵都要冷。又待了一會兒,覺得實在待不住,羅朝暉走出房門,繞著院中的小花壇一圈一圈的轉悠。


    “咦?”羅朝暉突然聽到遠處有說話的聲音,循音望去,應該是從月亮門後那片園子中傳過來的。


    “哪裏,哪裏,科洛托工業和思達康能夠在川蜀投資,是八千四百萬川蜀人的福音,給投資商創造更好的投資環境,本就是我們省委省政府的責任,張總太客氣了。”


    “不是我說啊,還是你們見過世麵,公園裏麵這塊地,被這麽一打理,還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古跡嗎,當然還是要保護,但保護性的翻新和改造,我們還是支持的,迴頭我讓建委的同誌幫你把把關,看看如何在不破壞外觀的情況下,做好內部的裝修改造。”


    。。。。。。


    聲音愈來愈近,羅朝暉連忙迴到廂房,危襟正坐。


    這裏距離門口不遠,羅朝暉在屋中就能聽到張晨和客人道別。又等了幾分鍾,剛剛那名年輕女子又走了進來。


    “羅先生,張先生請你過去,請跟我來。”


    羅朝暉緊跟在年輕女子身後,也不知繞過幾重門廊,穿過幾個庭院,年輕女子方才在一棟正房門口停住腳步,敲了敲門,“張總,羅先生到了。”


    吱呀一聲,門一開,年輕女子對羅朝暉做了個請的手勢,羅朝暉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廳堂。


    外麵雖然有些陰冷,但這裏倒是非常溫暖。


    這裏和剛剛羅朝暉所在的廂房差不多,都是飛簷鬥拱的華夏傳統建築,地上撲了一層青石板,光可鑒人,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


    “張先生,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求你放我一馬!”剛一進門,羅朝暉便雙膝跪地,行了個大禮。


    青石板的地麵沒有想象中那麽冰冷,反倒有些溫熱,看來這裏鋪設了地下暖氣管道,難怪這間屋子一點都不冷。


    這倒是有些出乎張晨意料,沒想到羅朝暉如此能屈能伸。果然,這些成名人物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羅先生,你這是做什麽?”張晨臉色一沉。


    羅朝暉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要臉這件事,最難的就是開頭,一旦開了頭,剩下的心理建設就好做多了。


    “張先生、張總、張老板、張大哥。。。是我錯了,東方紅和德祥是我一生的心血,隻要我能保住他們,你想要什麽條件都行。”羅朝暉一把鼻涕一把淚。


    張晨看著伏在地上的羅朝暉,心中不由得暗爽,難怪這麽多人喜歡裝逼打臉的橋段,看到此前的反派對頭匍匐在腳下哀求,確實很爽啊。


    “嗬嗬。”張晨輕笑一聲,“什麽條件都可以?”


    羅朝暉抬起頭,看到張晨的笑容,心頭一震發緊,但事到如今,不管對方開出什麽條件,自己也隻能接受。


    隻要能保住這分家產,就有翻盤的希望,到時候,自己今天所受的屈辱,一樣一樣都會讓對方還迴來!


    當然,如果對方真的不給自己活路,自己也隻有魚死網破,羅朝暉暗自咬牙,“什麽條件都可以,張先生,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隻要您除了這口氣,把這兩家公司留給我,我什麽都能答應。”


    張晨盯著羅朝暉看了一會兒,嘴角泛起一絲笑容:“羅先生,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會放過我麽?”


    “這。。。”羅朝暉一時語塞,如果易地而處,他當然不會放過張晨,反而會踩上一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看到張晨臉上冷酷的表情,羅朝暉心頭如墮冰窟,是啊,對方為什麽要放過自己?


    羅朝暉心中又悔又恨,悔的是當初不應該招惹張晨這尊瘟神,恨的倒不是張晨,相反,他現在最恨的卻是自己的貴人劉輿慈。


    要不是因為他,自己本不會把張晨得罪的這麽死的。


    這種人就是這樣,有了什麽功勞,都是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而一旦有了挫敗,就會四處推卸責任。他也不想一想,如果沒有劉輿慈,他到現在也就是個地產經紀。


    這就是典型的無恥小人。


    “不過,我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張晨話鋒一轉,“如果這件事你能做好,你不止能保留這兩家上市公司,說不定資產再翻上幾番都有可能,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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