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清月找了人來,將毗鄰武瞾那間禪房裏的女子換到他處,拆掉房子和圍牆,簡略的修繕了一番,形成一個通道。


    如今李扶搖可以自由出入感業寺。


    日常工作就是早中晚巡視一番感業寺——反正都要保護武瞾和小媚,目的一致。


    隨著感業寺的刺殺,李扶搖敏銳的發現寺四周多了些形跡可疑的人,以為是五姓七族的諜子,不過抓住一個刑問,還沒來得及上刑那人就竹筒倒豆子。


    不是五姓七族的人,是元從禁軍!


    李扶搖有些訝然。


    連元從禁軍都摻和到感業寺來,這灘水有點混啊……是李治派來保護武瞾的,又或者說元從禁軍被五姓七族掌控了?


    後者可能性不大。


    李扶搖覺得應該去問一下善寧,這些年她究竟做了什麽事,會惹得五姓七族如此不能容她。


    善寧的傷勢好了一些,萬幸沒有感染。


    聽完李扶搖的來意後,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輕聲道:“貞觀十七年,廢太子李承乾叛亂,貧尼曾入宮幫助先皇,事後也曾對先皇建議,大力打擊門閥世家勢力。”


    李扶搖點頭,李世民是你二哥,你不幫才是怪事。


    但你終究隻是感業寺住持,還不足以讓五姓七族的人忌憚,想必還有更深的隱情。


    善寧沒有打算隱瞞李扶搖,繼續道:“先皇駕崩之前,留有遺詔給新帝李治,其上內容如此:‘感業寺內善寧,大唐之柱,汝當敬之奉之聽之,無以違背為善!’,這封遺詔寫自貞觀十七年。”


    李扶搖怔住。


    這個旨意值得揣摩了,李世民為何為如此信任善寧?


    隻有一種可能,善寧告訴了李世民她的真實身份,可李世民為什麽會信,這種神奇鬼怪牽扯到皇家隱秘,李世民是絕然不會輕信的。


    善寧又低聲道:“其實貧尼的身份很複雜,一言難盡,但有些事由不得先皇不信,驪山一戰貧尼誅殺了竊國之人,先皇目睹,是以很多事情結合起來,他便再無疑惑。”


    驪山一戰,已經被先皇抹殺在了曆史中。


    史書不曾有任何記載。


    李扶搖當然知曉,卻要假裝不知道,“驪山一戰?”


    善寧點頭,“你大概不知道,貧尼也不想多說此事,總之,先皇的旨意都是為了保護貧尼。”


    李扶搖苦笑,李世民願意這麽做,因為你是他的三妹啊。


    於是試探著問道:“寺外的元從禁軍?”


    善寧點頭,“我調過來的。”


    李扶搖倒吸了一口冷氣,“先皇給了你元從禁軍?多少?”


    善寧沉默了一陣,“三萬,我皆可揮。”


    李扶搖哭笑不得,這個李世民還真是大膽,就不怕善寧變成第二個假李秀寧麽,但李世民既然如此安排,以唐太宗的行事風格,顯然篤定善寧不會做出威脅大唐江山的事情。


    因為善寧是他真正的三妹。


    一個心懷大唐天下的巾幗奇女子。


    “這些事——包括你建議先皇打擊門閥世家的事情,五姓七族的人知道?”


    善寧點頭,“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人知曉,新帝李治也知曉。”一般來說,說起皇帝都不能提名諱,但善寧說了又怎的。


    新帝李治還得稱唿她一聲三姑。


    李扶搖恍然大悟,難怪五姓七族坐不住,感業寺有這麽一尊大神在,對他們而言是個潛在的威脅,鬼知道善寧哪天會不會讓新帝李治對五姓七族發難。


    所以他們先下手為強。


    這倒是不怕,善寧有三萬元從禁軍,五姓七族要想殺她隻能走黑暗手段,如今自己坐鎮感業寺,還有誰能殺善寧?


    怕就怕五姓七族裏有穿越者。


    穿越者的先知視覺足以警醒他們,要麽提前找到武瞾投資,要麽提前殺了武瞾。


    選擇前者,就算武瞾成為大周女帝,他們也能成為從龍之臣,其他家族的生死哪管,隻要穿越者那一族繼續輝煌便是王道。


    而選擇後者麽,武瞾一死,大周朝不會出現,也不會和李治兩人一起打擊門閥勢力。


    李扶搖忽然有點懷疑那個王嘉了。


    這貨應該是五姓七族裏的人,這個時節來到感業寺旁住下,很可能就懷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是穿越者的嫌疑極大。


    作為感業寺監寺,李扶搖有權利和任何一個女尼——包括帶發修行的李世民遺孀進行獨處。


    而本就收拾得幹淨清爽又帶著一股子銳氣的李扶搖,長得也有那麽一點好看,若是這個時節去勾搭這些寂寞女子,估計一勾一個準。


    但李扶搖沒有。


    一者沒興趣,二者這些鶯鶯燕燕中還有類似韓昭儀之類的角色。


    指不準什麽時候就變身刺客。


    按說,李扶搖應該摸查一番,看究竟還有哪些人有嫌疑,但他沒有,他在等待五姓七族或者說是某些個穿越者出現。


    但是一點不敢鬆懈,尤其是保護武瞾。


    這一日下午李扶搖正在院子裏愜意的看秋高氣爽,實際上吧,心理有些躁動,有點想念南宋度假山莊裏的孟薑女和書香。


    這次做完任務,迴去就可以和她倆滾床單了。


    隔壁感業寺那些鶯鶯燕燕都去做功課了,是以很是安靜,卻見武瞾捧了本佛經從過道進來,看見李扶搖笑了,“監寺這日子可真是愜意的很。”


    李扶搖也不起身,“自己搬椅子啊。”


    武瞾也不是嬌柔小娘子,先將佛經放下,從屋子裏搬了個小凳子出來,隔著李扶搖一米處放下,然後拿迴佛經抱在雙膝上坐下。


    李扶搖喝了口茶,“你怎的沒去做功課。”


    武瞾嗯了一聲,也沒解釋。


    李扶搖有些訝然,“你就不怕別人說閑話麽,我得到的消息沒錯的話,你和新帝之間似乎有些不錯,而新帝遲早是要來感業寺的,大概會和你相見,你現在和我獨處,就不怕在新帝眼裏留下什麽汙穢流言?”


    武瞾的眸子裏浮起一股淡淡的不屑,話語裏卻帶著情人般的溫柔,“他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李扶搖點頭,“是啊,新帝不小氣,但懦弱。”


    李治確實不小氣,否則也不會把他老子李世民的才人立為他的皇後,事實上李家人都這樣,盛唐風月肮髒了去。


    武瞾有些訝然,“你好像很不怕死。”


    談論新帝就像家常便飯,一般人哪敢,若是被知曉了指不準就被官府查辦。


    李扶搖也忍不住樂了。


    好像第一次和武瞾聊天,就是關於彼此怕不怕死的事情。


    武瞾也醒悟了過來,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忘了,你怕死。”


    李扶搖嗬嗬一樂,“看哪種死法,若是牡丹花下死,那便做鬼也風流。”側首看著武瞾,“我怎麽覺得,你就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盛世牡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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