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我可憐的師弟,你此時此刻一定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吧?”邪魅公子殘忍的大笑,“我告訴你,五年前,我被逐出師門時,也是這種感覺!”


    李水昌緩緩抬起頭,全身被血液浸濕後,透出一股濃厚的腥味,宛如地獄中的惡魔。


    “都死了……你開心了?”李水昌表情呆滯,緩緩站了起來,低聲道,“邪魅公子,我以宗派劍十一的名字發誓,一定要將你這叛徒處死!不!死!不!休!”


    “好大的口氣。”邪魅公子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同一時間,兩個人的氣息不斷節節攀升,周圍的揚塵,輕巧的雜物,都是漸漸浮動起來!


    兩股如同實質一般的殺氣,交織在一起,房屋周圍一些脆弱的事物,立即都是瞬間炸裂開來。


    見戰鬥一觸即發,觀光的輕靈,再也不敢待在這裏了,他雖然身為輕靈宗的宗主,但是也感覺得到,不說邪魅公子,就連李水昌,他都明白自己不是對手,因此也沒有必要為了幾個被殺的弟子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邪魅公子……你們忙……我就此告退!有空記得去我輕靈宗喝茶!”說罷,輕靈頭也不迴,縱身直接溜出門外,大步流星而去。


    邪魅公子冷笑:“聽到了我們的秘密還想走?”


    他的周圍,隱隱間凝聚了一股股淡淡的黑氣,這些黑氣,給人一種毛骨悚然,極端恐怖的感覺。


    “去!”


    邪魅公子忽然右掌一推,一把黑氣凝聚的黑色大劍快速出現,然後以著雷霆萬鈞之勢,帶著轟隆隆巨響,閃動著黑色氣弧,直接破開牆壁,從屋中飛了出去。


    “啊!!”遠處,幾乎在黑劍飛出的一瞬間,立即傳來一聲慘唿!


    李水昌眼皮狠狠一跳,他感覺得到,輕靈的氣息消失了!


    堂堂一宗之主,輕靈宗的宗主,竟然如同狗一般,被邪魅公子看也不看的就在百丈之外被擊殺!


    李水昌的心跳,也是加快了許多,他雖然憤怒歸憤怒,但終歸沒有喪失理智,邪魅公子的強大,他怎會不知?


    但是這一手百丈之外取人性命的本領,他就做不到!


    因此,他必須要先發製人!出其不意之下,才能有奇效!


    李水昌手握著劍柄,身影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閃步!”


    望著突然消失在原地的李水昌,邪魅公子露出淡淡笑容,“你學的是瞬殺術,這對於與你同等級的人,甚至比你高明一些的人的確很有威懾力,但對於我麽……我可是知根知底啊……你……”


    “簡直如同笑話!”


    邪魅公子手掌憑空一抓,一把由黑氣凝聚的劍立即成型在手中,然後對著他的正前方一揮!


    鏹的一聲響!


    李水昌的身影出現了,出現在了邪魅公子的身前,隻見他手持鐵劍,刺出去的劍被擋在了邪魅公子身前。


    嗤啦啦……


    兩柄劍,沒有碰撞出火花,但是相持不下。


    李水昌咬著牙,額間汗水不斷滾滾落下。


    果然,他最巔峰的一擊,輕而易舉就被擋了下來,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你的力量、身法、劍術、戰鬥經驗的確都算得上是頂尖,不過你的寶劍是一塊爛鐵,所以根本對我造不成任何威脅,此外,你我最大的差距,是你沒有境界!”


    邪魅公子眼睛一瞪,他周身的黑氣,忽然緩緩凝聚成一把把長劍,懸浮在周身。


    “你隻能握一把劍,而我,則有無數把劍!”邪魅公子一聲輕喝,凝聚在其周身的劍瞬間全部刺向李水昌。


    “這……這是劍魔境界!”


    李水昌倒吸一口冷氣,腦海念頭一閃,覺得邪魅公子實在太過於恐怖,但眼珠中已經劍影重重,不過他依然不亂,連忙利用閃步強行進行移動,從屋中,閃出屋外。


    唰唰唰!!


    如雨點打擊在房屋一般,原本好好的一間房,在黑色氣劍穿透下,瞬間倒塌下去。


    李水昌退出在房屋的小院中,喘著粗氣,一隻手捂著左腰,那裏已經被割開一道寸許深的口子,一隻手握著別在腰間的劍柄,他的劍,要麽一直在劍鞘裏,要麽就在敵人的喉嚨上。


    饒是他方才利用閃步在第一時間避開劍擊,但仍然被留下了一道傷口,擁有劍魔境界的邪魅公子,其強大程度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至少比當年在宗派的時候,厲害了太多太多。


    站在小院的青石板磚上,李水昌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倒塌的房屋中,現在他算明白了,不說能否殺掉邪魅公子報仇,今日就算他能成功逃離這裏,也是相當的困難。


    “唰唰唰唰!”


    四柄黑氣凝聚的黑劍,忽然衝破了房屋廢墟,劃破了空氣,帶著一陣尖銳的氣爆聲,然後直奔李水昌而去!


    李水昌連忙一躍,四柄劍全部刺在了青石板上,那地上的石板磚立即炸裂開來,形成一個丈多的大坑,震耳發聵,一時間煙塵彌漫。


    邪魅公子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大坑旁,笑看著躍上半空的李水昌:“你竟敢在我的攻擊範圍躍那麽高,如此一來,我看你接下來還怎麽躲避我的攻擊。”


    話完,邪魅公子又是對著李水昌一指,周圍立即又迅速凝了八柄劍,全部刺向在空中的李水昌。


    邪魅公子已經發出了獰笑,複仇的快感,讓得他全身都在顫抖,使得他無比的興奮,他甚至已經在想象李水昌被萬劍穿心後的模樣。


    李水昌見劍影再此來臨,依然麵色不懼。


    “縱雲步!”


    眼看在空中不斷下落的李水昌就要被劍影吞噬,忽然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他竟然在半空中如同腳下借了力一般,強行又踏了一步!


    “這是……”邪魅公子簡直不敢相信,李水昌竟然逃掉了這致命的一擊!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想到,李水昌還會縱雲步!而且是昨晚剛剛學會的縱雲步!


    利用幽津教的縱雲步,李水昌麵臨幾乎貼身的攻擊,還是逃過一劫,他如今也隻能在空中踏一步,與幽津空中踏九步還是有相當大的距離的。


    不過他要的效果,已經出現了!


    因為大大的出乎意料下,邪魅公子發愣了!


    高手之間的戰鬥,總是瞬息萬變,戰況的改變,也許就在下一個瞬間。


    如今,李水昌卻知道,改變戰局的機會到了!因為邪魅公子楞了!


    “就是現在!”


    “閃步!”


    李水昌從天而降,身影直接消失在半空。


    嗤啦……


    一聲輕響。


    李水昌的劍再度拔出,並且出現在了邪魅公子的喉嚨。


    邪魅公子迴過神後,雙目瞪大望著李水昌。


    鮮血,不斷從其咽喉流下。


    李水昌饒是用盡全力,也隻是刺進邪魅公子的喉嚨一寸!刺入一寸後,大量的黑氣聚集在其喉嚨,就像堵了一塊鋼板。


    邪魅公子用手指頭一彈,直接撥開李水昌刺在喉嚨的劍。


    他臉上露出痛苦與猙獰的神情:“你的鐵劍難道是……”


    李水昌漠然的收迴劍:“不錯,我的鐵劍雖看起來登不上台麵,不過卻是用噬魂鐵打造,一旦割開人的皮膚,皮膚就會流血不止,極難愈合。”


    “難怪……難怪……”邪魅公子一臉遺憾,“沒想到你還會縱雲步,我真是太輕敵了。”


    李水昌也是在原地喘著粗氣,這一戰看似簡短,但他無時無刻不是全力以赴,保持著巔峰狀態,好不容易刺了邪魅公子一劍,竟然還隻是勉強破防。


    “你的狗命,下迴我再取。”邪魅公子雙手一揮舞,周圍立即又凝聚了十餘把黑氣長劍。


    “去!”


    唰唰唰!


    十餘把劍,如同十餘長虹,奔向李水昌。


    他也不指望這樣就能殺掉李水昌,不過這樣卻可以讓他不受幹擾的離開。


    被噬魂劍劃破了喉嚨,如果不好好找一處地方愈合傷口,繼續留在這裏與李水昌戰鬥,隻怕不久就會流血身亡,因此邪魅公子選擇了離開。


    李水昌掏出噬魂劍,一一擊落飛向自己的黑氣劍,但處理完這些氣劍後,邪魅公子早已經沒有了影子。


    “唿……”


    李水昌全身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今日之戰,勉強打成平手,實在是有些僥幸因素,現在他沒有任何力氣再去繼續追擊邪魅公子了,而且就算追上,也不可能是其對手……


    他大口大口唿吸著空氣,不知不覺,悲從中來,眼淚已經從眼角溢出。


    所有的村民都被邪魅公子殺了!


    想到這裏,他就心中自責無比,同時對邪魅公子的恨意也是滔天,如果他能再強大些,情況又豈如現在一樣?


    從此,他李水昌就成了一個無家之人。


    之前繃緊的神經,陡然放鬆下來,加上精神與身體上的勞累,李水昌很快就失去了意識,不知是昏了過去,還是累得睡著了。


    “水昌……水昌……”


    輕聲的唿喚,將李水昌叫醒了。


    李水昌迷迷糊糊頭痛欲裂睜開眼睛,發現眼前之人,不由得呆了。


    “村長……怎麽是你?”李水昌不解道,他渾渾噩噩站起來,全身的鮮血已經凝成了血塊,站起來後,血塊如同灰塵一般,從身上脫落。


    平蒼身後,還站著百餘村民,一個個臉色有些慌張,目光紛紛望向李水昌。


    平蒼道:“水昌,怎麽村子裏的人都不見了?整個村子,我們除了發現一具輕靈宗人的屍體,還有就是發現了你,到底村子裏經曆了什麽?”


    李水昌看著眾人迫切的眼神,心中稍微有了一點點的慰藉,腦袋中安了安神,原來村子的人並不是都被邪魅公子殺掉了,很可能平蒼他們這百餘人是去幫早上死去的黃苗等八人去送葬了,剛剛好避開了邪魅公子屠村的時間,這才僥幸的逃過一劫。


    李水昌眼神渾濁道:“大家……都死掉了……”


    “啊?”


    隨著李水昌的話語一出,所有人都是忍不住一愣,隨即議論紛紛起來,甚至有的人直接當場痛哭起來。


    “娘,大哥哥說爹死掉了啊!”有小女孩疑惑地問她的母親。


    “二狗子啊!這下怎麽辦啊!我們全家人就剩下你我了!”一位中年婦女摸著自己的孩子腦袋抽泣起來。


    李水昌心如刀絞,站在原地,隻感覺整個世界都與自己隔絕了,唯有那些痛苦的聲音,如無形的飛刀,刺在他的心上,留下無法彌補的傷痕。


    平蒼勉強笑道:“那……大家的屍體到哪裏去了?怎麽一個人的屍體都看不見?兇手是那位死去的輕靈宗的人麽?”


    李水昌歎道:“那死去的人是輕靈宗的宗主,他的確跟大家的死有關係……不過大家的屍體,都不存在了,已經被毀掉了……”


    平蒼聞言,不禁默默流下傷痛的淚水,他額間的皺紋更深了,整個人更似蒼老了。


    “李水昌!都怪你!都是你的錯!”一位中年婦女忽然走上前,狠狠瞪著李水昌,“要不是你得罪輕靈宗的人!我們村子怎麽會死這麽多人!”


    隨著這中年婦女一吼,更多的人也找到了發泄點,紛紛上前,對李水昌指指點點,謾罵。


    “啪!”


    李水昌忽然被人推倒了,三個中年婦女一邊流淚,一邊對其拳打腳踢。


    李水昌也不反抗,或許隻有這樣被打,他的心中才好受一些。


    的確,若不是他李水昌的仇人邪魅公子前來,村子裏麵怎麽會遭受到慘絕人寰的屠村?


    他很自責,也很心痛,一股難以發泄的情緒,使得他的心中不斷咆哮著,狂暴著,但是都被他壓了下來。


    “夠了!你們都夠了!”平蒼忽然怒吼了一聲,聲音由於過於激動,變得有些顫抖。


    眾人都是一愣,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不再說話。


    平蒼憤憤不平道:“水昌從小在我們平村長大,自小一個人無父無母,我們所有人都是他的父母!都是他的兄弟姐妹!而他為了保衛村子,一個小孩子十歲就偷偷出去拜師學藝!如今十年後他迴來了,以自己的能力為我們村子揚眉吐氣了,你們不僅為他驕傲,為他高興,竟然全部把他當成了仇人!你們簡直才是惡魔!”


    平蒼胸口起伏特別大,似乎連唿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大家難道忘記了前天他是如何在擂台上趕走北村作弊的人麽?如果沒有水昌,我們村子隻怕遲早也會被北村吞並!多年來,我們不過是依靠著門口的一條河,一條天然屏障而苟延殘喘!”


    現在雖然有百餘人,但是卻陷入死寂。


    沉默許久,眾人都是大哭起來。


    他們隻有以哭才能發泄。


    的確,他們怎麽能怪李水昌?李水昌隻是村裏的一個孩子,保衛村子的重擔每一個人都有份,怎麽能怪他?


    “水昌,來,站起來。”平蒼扶起了幾乎全身無力的李水昌,輕聲安慰道,“大家隻是一時間失去了家人,才會失去了理智……你應該能理解。”


    李水昌木訥的點點頭,目光中原本幾乎已經完全黯淡的光芒,忽然又升了起來,變得明亮。


    “村長,我已經沒事了。”李水昌看向眾人,目光依然柔和。


    平蒼似乎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李水昌望著天空,雲卷雲舒,聽著眾人哭聲,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夜晚,降臨。


    村子中,燈光通明,哀悼聲一片,掛滿了白布,以此祭奠那些死去的村民。


    大家在後山建了一個墳,將死去的村民留下的衣物等事物都埋在了土裏。


    李水昌洗了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幹淨布衣,他依然是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因為黑色,能給他安全感。


    一天之內,發生如此多的事情,實在是讓人感歎不已。


    李水昌與平蒼交流後,告知了他,這兩日內張大能會帶著柳劍宗的人前來共同開采星辰鐵礦,平村最少能獲得其中兩成的利,從此,隻要利用好這份資源,平村應該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且若是人丁興旺,單獨成了一座城市隻怕都不是問題。


    另外,李水昌還旁敲側擊提醒了平蒼,柳劍宗來了之後,一定要求柳劍宗重新安置這平村剩下的百餘人口,保證眾人的安全,畢竟還有一個邪魅公子不知道還躲在什麽地方,他相信,隻要有張大能在,提一提這些要求,柳劍宗應該也不好去拒絕。


    感覺到李水昌安排的事情,平蒼還特意問了:“水昌,你要離開村子了?”


    李水昌道:“村子既然沒有危險了,我就該走了。”


    “那你什麽時候會來找我們?”


    “等我忙完我的事情,我就會迴來。”


    ……


    李水昌離開了,他來到了平村後山的深處。


    接下來,他隻需要再等待兩天,履行完對幽津的承諾,就可以真正離開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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