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惠拉起jessy的手,在眾人的歡唿和掌聲中把她的手交到richard的手上,richard今天精心打扮過,因此顯得神采奕奕。他從不懷疑dee對jessy的癡情,但他還是沒想到dee的父親不僅點頭讚許dee的決定而且還特別從華盛頓趕來,親自策劃了這樣一場奢華而隆重的秘密行動。他甚至有一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他隻不過是一個前警長,一個退伍老兵而已,而dee的父親卻是聲名顯赫的共和黨黨魁,著名的“鐵錘”dick。他多喝了點兒紅酒,臉色也興奮的通紅,作為一個父親,他一生最大的榮耀莫過於此,他甚至幻想這幹脆是一場婚禮該有多好,那樣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等待時間的煎熬了。

    花瓣雨中,jessy的眼睛有點濕潤,那些舊照片喚起了太多美好的迴憶,在這樣的高級會所,在眾多權貴的祝福中,接受這樣浪漫的求婚,也許是她這一輩子能享受到的最高禮遇了。她的心在狂跳,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但卻有一種強烈的驚喜讓她的大腦興奮不已。

    “你願意嫁給我嗎?”dee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衝下舞台,跪在她的麵前。richard稍稍有一點兒失落,這個傻小子甚至連給他一個表現機會的耐心都沒有,他甚至等不及自己把寶貝女兒送到那個豪華的舞台上,但在這一刻,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所有人都屏住唿吸,等待著她點頭的那一瞬間。隻要她微微點一下頭,就會有一場盛大的焰火表演,隻要她點一下頭,“鐵錘”dick就會在這裏出現,隻要她點一下頭,在場的很多人的命運都將改變。

    有一片花瓣悄然落在藍燁的身上,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欠了欠身子。joy把手輕輕的按在他的手上。“我要是你,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可是,你畢竟不是我。”他豎起襯衣的領子,好像那樣做會讓自己暖和許多,這是屬於jessy的浪漫時刻,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影響到她的決定或者掃了大家的興,他悄然消失在人群的背後。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失落,他的心竟然是那麽平和,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祝福。現在dee所給她的一切也許是自己永遠不能給予的,就算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給她一個更盛大的儀式,但這些能給她帶來無限榮耀的觀眾卻是他永遠也無法複製的。這個時候選擇離開沒有什麽不對,他是一個好女人,這一切是她應得的。

    他推開門把自己融化到皎潔的月光裏,不敢迴頭。

    jessy不用迴頭就知道那個身影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那是女人特有的直覺。她的唿吸漸漸急促起來,因為有一種溫暖正在悄悄地從她的體內溜走,向那個悄然而逝的背影追了過去。她望著眼前的一切,卻感覺越來越彷徨,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夜色很美,在月光裏,整個天空都呈現著通透的湛藍色,而沙灘則被鋪上了淡淡的一層金光。他穿過一條鋪滿白色的鵝卵石,掛滿異國風情街燈的小路,走上最近的一片沙灘。他甩掉鞋子,赤腳踩在柔軟的沙灘上,沙子裏還有些太陽的餘溫,弄得他的腳癢癢的。遠處的燈塔提著那盞美麗的燈,不緊不慢的照過來照過去,幾隻晚歸的海鳥清脆的叫了幾聲,然後從他的身邊一掠而過。他希望自己的腦海中至少會浮現出一些和眼前的美景相合的畫麵,但尷尬的是,此刻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月光把幾個跟在他身後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那是幾個天使之城的人。自從他離開醫療中心之後,這些人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左右,他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打擾他,他們隻是像影子一樣靜靜地守護著這個男人。

    “他在幹什麽?”一個年輕的天使輕聲問。

    “散步。”

    “逃避。”

    兩個天使不約而同的迴答。

    joy和那些翹首以待的人們一樣,一連換了幾次深唿吸卻依然沒有等來jessy的那一聲迴答。

    “你的男人在外麵。”joy在不厭其煩的同時,不忘提醒身邊的理惠。

    “那還不是我的男人。”理惠微微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明白了joy的意思。她輕描淡寫的迴了一句。

    “如果你現在追過去,他就是你的了。”joy想擠出一絲笑意,但竟然沒有成功。

    “他現在很安全,”理惠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我不想錯過這麽精彩的一幕。”她出神的望著那近乎凝固的浪漫,那是每個女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對於jessy就更是如此。她可以一躍而成為華盛頓的名流,甚至未來還有可能成為某個大人物。雖然平心而論,理惠更希望這樣的驚喜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但畢竟那樣的事情太過虛無縹緲了,眼下至少少了一個情敵也沒什麽不好。

    joy不再說什麽,他隻是默默的看著理惠悄悄地歎了口氣。有些東西真的不是強求來的,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幸福擦肩而過卻毫無辦法。理惠聰明絕頂,卻不知道輕重和取舍,更不懂那個男人。他莫名的感到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他想起理惠的媽媽,她是個很不錯的女人,可是他有的,她不以為然;他沒有的,她很喜歡。

    “對不起,我今天有點兒累了,真的很抱歉!”jessy漲紅著臉,連珠炮似的一口氣說完,然後如釋重負似的一個深唿吸,對著大家匆匆鞠了一躬,轉身落荒而逃。

    人群中一陣驚唿,每一雙眼睛中都寫滿了錯愕和不解。richard和dee更是滿臉尷尬的僵在那裏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又搞什麽鬼!”理惠看了joy一眼,想和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失望和不滿。但joy的表情卻異常的平靜,他看到jessy跑出人群時臉上掛著的那一絲微笑,這小小的微笑讓他覺得震撼不已,這個小女孩真是不簡單,她終於想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麽!

    “她去找自己的國王了。”joy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什麽?”理惠被這沒頭沒腦的迴答弄得一頭霧水。

    joy搖了搖頭,理惠早就不記得自己給她們講過的那個故事了。那時,理惠和jessy還隻是兩個四五歲大小的孩子。他給孩子們講了一個《誰會嫁給國王》的故事。孩子們可以選擇從國王那裏拿到一件自己最喜歡的東西,理惠選擇了王冠,有的孩子選擇了財寶,有的孩子選擇了權力,有的孩子選擇了領地,甚至還有的孩子選擇了國王的封號,輪到jessy的時候這位國王早已經一無所有了。“那我就要他的人就好了。”小小的jessy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可是他已經什麽東西都沒有了,他已經不是一個國王了,就算你嫁給他,你也會輸了這個遊戲啊。”小理惠悄悄地提醒著她。小jessy漲紅著臉猶豫著,joy滿心以為她會和自己想的一樣,讓國王收迴自己的東西,或者重建一個王國不就行了。可是她的迴答竟然讓他大吃一驚。“那我就把他當作我一個人的國王就好了。”她用低低地的聲音害羞的說道。joy自問不是一個感性的男人,但感情的閘門卻被這個小女孩的一句話瞬間擊潰,整個人都幾乎徹底融化。

    “有些人,有些事,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他望著一臉詫異的理惠,卻好像隻是在喃喃自語。

    藍燁腳下的沙灘漸漸停止了延伸,眼前是一塊高大嶙峋的岩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不過現在也許是應該停下來喘一口氣的時候了。海風輕輕的撩動著他的頭發,一隻好奇的海鳥停在對麵的岩石上低著頭和他對視著。它那像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讓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沉靜下來,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那隻海鳥卻好像被他表情的變化嚇了一跳,急匆匆,跌跌撞撞的展開翅膀,消失在美麗的月光裏。那種像小醜一樣的精彩表演讓他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你幹嘛笑得那麽開心?”那個熟悉的聲音讓他的心猛地一抖。

    他的笑瞬間僵硬在臉上,他猛地轉過身,jessy遠遠的站在他的身後,美麗的長發在海風中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她的胸部劇烈的起伏著,身後是一串淩亂的腳印。她的眼睛裏不知道是驚喜還是哀怨,那種灼熱的眼神讓他完全不敢和他對視。不過那個楚楚可憐的身影卻讓他有一種想要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的衝動。但是,他不能,他隻能呆呆的站在那裏,等著她帶來的任何消息。

    “我有些事要問你,你要認真的迴答我。”她喘息得依然很厲害,但她的聲音在風中卻顯得異常堅定。

    “嗯。”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他的心在狂跳,他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聲音。

    “你喜歡我嗎?”她稍稍遲疑了一下,也許,說“愛我”會嚇著他吧。

    “嗯。”他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他的眼睛也酸酸的,他能預感到什麽。

    “你有妻子?未婚妻?女朋友?或者其他任何喜歡的女人嗎?”她一口氣說下去,竟然顯得筋疲力盡。

    他搖了搖頭,眼前的月色開始變得朦朧起來。

    她好像悄悄鬆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最美的微笑,“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了!”

    她像一隻小鳥一樣迫不及待的撲進他的懷裏,沒有相望,不必言語,兩人隻是緊緊相擁,默默流淚。

    月光悄悄在雲朵的後邊隱去,兩個人坐在高高的岩石上,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線紅霞在隨著波光跳動。

    “我決定冒一次險,”她溫柔的看了他一眼,“其實不管你怎麽迴答,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愛你。”她抬起嘴唇貼了貼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我喜歡你流淚的樣子。”她用手指撫摸著他的嘴唇,“我覺得你像個孩子……”她想深深的吻下去,可是卻聽到一陣喧鬧的聲音,遠處,有一群人正向這裏飛奔過來。

    她惡作劇似的笑了笑,“他們終於想起來要做點兒什麽了。”她一把拉起藍燁,“跟我來!”兩個人輕盈的跳下岩石,向輕輕卷著白色浪花的大海跑去……

    天空中突然綻放開無數美麗的焰火,將藍天、碧海、飛鳥、愛侶、和驚呆的人群都點綴得璀璨無比,joy斜倚在平台的欄杆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嘿嘿的笑了起來,這麽漂亮的焰火不放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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