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原配 二


    一句話問出, 林富貴哽了下,沒有迴答, 轉而問:“你病了幾日不見好轉, 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秦秋婉意興闌珊:“林富貴,當初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家裏什麽模樣你自己心裏清楚, 這些年來, 我們倆的日子是怎麽過來的,你心裏也明白。都說做人不能忘本……”


    林富貴滿臉不悅:“我又沒有想休了你。你提這些做甚?”他歎口氣:“母親對你很不滿, 平時沒少找茬, 你日子也難過, 娶一個門當戶對的進門, 到時候我讓她敬著你, 母親那邊由她去應付, 皆大歡喜的事……”


    “我不喜。”秦秋婉很是難受,揉了揉額頭:“你去外頭打聽一下,誰家男人納妾家裏的夫人會覺得喜, 更何況你還是娶平妻。”


    林富貴皺起眉來:“我不會讓她欺負了你的。”


    秦秋婉擺了擺手:“不必多說 , 如果你想問我的意見, 我不答應。”她坐直身子, 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我嫁給你時, 就沒想過你會納妾娶二房,早知道的話, 我壓根就不會嫁。如今我這想法也沒變, 你若是想娶二房, 我便自請下堂。”


    林富貴呆住:“你認真的?”


    “你要是想擺脫我,盡管去娶!”秦秋婉揚聲吩咐:“三月, 來幫我更衣。”


    等到秦秋婉從小間出來,林富貴已經不在。


    她緩步往外頭走,三月站在後麵,覺得今日的夫人脊背挺直了許多,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和往日大不相同。


    秦秋婉出了廊下,發覺身後的三月沒跟上,微微偏著頭問:“你不去嗎?”


    三月飛快上前攙扶:“夫人,奴婢陪您。”


    在院子外上了馬車,出府時,門房不太樂意:“貴夫人,老夫人吩咐過,讓您別出門。”


    秦秋婉靠在車壁上,揚聲道:“我迴來會跟母親說清楚的。開門!”


    最後兩個字,語氣威嚴,不容拒絕。


    門房下意識打開了門。


    三月好奇問:“夫人,咱們去哪兒?”


    “去最大的醫館。”秦秋婉沒有睜開眼睛:“我病了這麽久,始終不見好轉,得找個大夫好好瞧瞧。”


    城內最大的醫館康安堂內有好幾位坐堂大夫,哪怕病人多,秦秋婉也沒等多久。


    大夫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把脈後問了一些最近的吃食,道:“夫人這是吃了一些相克的東西,迴去後記得改一下菜色,如今已傷了脾胃,喝藥後更傷,長此以往,恐會有性命之憂。”


    出醫館時,秦秋婉手裏捏著一張大夫開的菜單子,邊上三月還拎著幾副藥。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


    上了馬車後,秦秋婉看著她,問:“府裏的大夫從頭到尾就沒說這些話,照你說,哪個大夫配的藥合適?”


    三月搖搖頭:“奴婢不知道。”


    應該是不敢說才對。


    秦秋婉也沒勉強她,吩咐道:“你去給我重新買一個藥罐。”


    迴去的路上還挺順利,迴到院子裏的第一件事就是躺下,然後吩咐三月把爐子拎到床前熬藥。


    秦秋婉奔波了這半日,將僅剩不多的精力耗費光了,這會隻想躺著休息。


    她盯著三月熬藥,喝了藥之後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秦秋婉再醒來時,是林夫人帶著人過來,睜開眼就對上了便宜婆婆滿臉的不悅。


    “好多天不來請安,下人說你起不了身,我還以為你病得有多重。有精神去外頭轉悠,沒精神來給我這個母親請安?”林夫人滿臉嘲諷:“說了那麽多遍你都記不住。我看牛都比你好教。”


    “你的意思是我是裝病?”秦秋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就我這副慘樣,你裝一個試試?”


    這麽不客氣的語氣,著實氣著了林夫人,她怒斥道:“這就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


    “我這態度怎麽了?”秦秋婉看向邊上的三月:“今日我出門哪兒都沒去,就去了醫館。大夫說我吃了許多相克的東西,脾胃受傷,府中這位庸醫,當真是您用了多年的?”


    林夫人在聽到她是出去看大夫時,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三月,板起臉問:“你這是何意?”


    她這一冷臉,屋中下人噤若寒蟬,秦秋婉並不害怕,坦然道:“沒什麽意思,就是方才在康安堂配的藥我吃過一副後,才半天身子就輕便了許多。想到之前被庸醫耽誤那麽久,險些被害了性命,心頭不爽利而已。”


    “大夫的事,迴頭我會細查!”林夫人很是不悅:“有事說事,別陰陽怪氣的。”


    秦秋婉一臉納罕:“之前您還說我出身不好,吃不得好東西才會生病。原來母親也知道陰陽怪氣嗎?”


    林夫人氣急,拂袖而去。


    等人走了,冬兒才敢從角落裏出來:“夫人,你怎麽敢這樣跟夫人說話?”


    秦秋婉側頭看她一眼:“要是沒記錯,你是我的丫頭吧?主子做事,輪得到你質疑?”


    冬兒傻住。


    鄉下丫頭到了這樣的後院,腦子又不夠聰明,這不是來享福,而是來受罪。


    冬兒偷瞄她神情,然後悄悄退了下去。


    秦秋婉擺了擺手:“三月,守好門,我想睡會兒。”


    張招娣病了許久,本身精神不濟,屋中安靜下來後,秦秋婉很快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人在門口糾纏。


    翌日早上,秦秋婉剛起身,張母飛快進門:“你這丫頭,昨晚還不讓我進門。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秦秋婉正坐在妝台前:“娘,我還生著病,需要靜養。”


    “我也是擔憂你!”張母走到她旁邊:“招娣,我是你親娘,我做事都是真心為了你好。你攔著誰都好,怎麽能攔我呢?”


    秦秋婉妝台上擺著幾個首飾匣子,都是各種粗笨的首飾,做工粗糙,之前的張招娣很喜歡,這些東西不隻是首飾,還是銀子!


    因此,張招娣又被林家和林家親戚嫌棄了一圈。


    此時的張母看到,頓時眼睛一亮,抬手就去拿一隻牡丹金釵。


    秦秋婉捏住她的手腕:“娘,別亂碰。”


    張母皺眉:“我看看而已。”


    看一會兒就會戴在頭上,緊接著就會“忘記”,然後戴著離開。


    她說著,手又往那邊伸。


    秦秋婉啪一聲蓋上匣子,險些夾著了張母的手指,她頓時惱怒:“招娣,我又不要,隻是拿過來瞧瞧。”


    “等你迴家的時候,我會幫你備禮物的。”秦秋婉側頭看著她:“你來有事麽?”


    張母在聽到女兒說要備禮物時,心下頓時一喜,又聽到女兒的問話,才恍然想起自己的來意,冷著臉開始說教:“你冬兒妹妹膽子小,剛從鄉下來,確實好多事不懂,要是別的丫頭,你訓也訓了。可你們是本家姐妹,以後我和你爹走了,就隻剩一下她陪著你。她不懂的事你就多教一下,別把人給嚇著,她膽子小。你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多著,待人家客氣點……”


    秦秋婉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聽你這話的意思,你這不是給我送個丫鬟,而是給我送了個祖宗。我可受不起,也沒那個耐心教不懂事的小丫頭,迴頭你就把她帶迴去。”


    張母愣了一下:“不是,她是我特意給你帶來的幫手,你身邊多個親近的人 ,我和你爹也放心。”


    秦秋婉抬手給自己插了一支之前張招娣帶來的木釵,道:“你和爹何時擔憂過我?別說這些假惺惺的話。要不是我做了林家的媳婦,你會正眼看我嗎? ”


    張招娣和雙親沒有多深的感情,以前大家心照不宣,當親戚來往。有些話說得太直白,就會傷了麵子。


    到底是親生爹娘,張招娣說不出這些話。


    張母聽到後,也愣了一下,隨即滿臉憤怒:“你這是何意?你意思是我跟你爹看上了你的銀子才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的?”


    秦秋婉從鏡子裏看她,反問:“難道不是?”


    見她當真一點麵子都不給,張母氣得夠嗆:“你個死丫頭,要不是我給你爹,這世上哪會有你?做人要孝順,你這麽對我,要是傳了出去,你以為你這林家媳婦還做得成?”


    秦秋婉滿臉不以為然:“即將做不成了。林富貴最近正在盤算著另娶呢。你們家裏活兒也挺忙,明日一早,我讓馬車送你們迴家。”


    “我這麽遠來,地方還沒摸熟,我不迴去。”張母見女兒今日說話直戳人心窩,且不是玩笑,好像是真想和他們斷親似的,當即也顧不得掰扯張冬兒的事,飛快就溜了。


    秦秋婉看著她背影,搖了搖頭:“你會後悔的。”


    已經走到院子裏的張母聽到這話,滿心不以為然,住在這裏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住的地方幹淨得一塵不染。她瘋了才迴村裏去住那個破爛院子。


    出了院子,張母暗自啐了一口,冷哼道:“我要是現在迴去,那才要後悔!”


    她迴到客院,得知自家男人出去了,也沒多想,讓人送來了飯菜,好好吃了一頓。


    傍晚,張父從外頭迴來時,喝得醉醺醺的,是被下人扶迴來的,身邊還伴著一位年輕的女子。


    那女子大概十五六歲,肌膚白皙,進門後不敢看人,隻站在張父的身邊。


    大概是女子的某些直覺很靈,張母一看到這個姑娘,心裏就有些不安,下意識問:“你是誰?”


    女子低下頭:“老爺帶我迴來的。”


    張母:“……”


    她麵色不太好:“咱們非親非故的,他帶你迴做甚?”


    女子低頭揪著衣擺,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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