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原配 24


    人在瀕臨絕望的時候, 會盡力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


    譬如這會兒,蘭嬈眼見沒人肯救自己, 哀求無用, 便想到了威脅。而在這整個府中,她唯一捏在手中,能讓侯夫人忌憚的把柄隻有這一件事。


    法子卑鄙不要緊, 管用就行。


    柳青文霍然迴頭, 看到丫鬟已經準備下刀,怒斥:“住手!”


    他怕蘭嬈臉一毀, 直接破罐子破摔什麽話都往外說。


    侯夫人已經走到園子門口, 聞言怒不可遏:“蘭嬈, 你若是敢把侯府的事往外說, 休怪我無情。”


    已經撕破了臉, 蘭嬈也不再溫順, 斜著眼瞪著侯夫人:“我出身賤籍,命途多舛,隻靠一張臉活命。你們要毀我的命, 也別怪我口下不留情。”


    侯夫人氣得麵色鐵青, 頭上釵環叮鈴作響:“你不怕我滅口?”


    “滅啊!”蘭嬈微仰下巴, 眼神裏帶著一股癲意:“我就不信, 我那麽多的愛慕者知道我死在侯府, 會沒人幫我報仇。”


    對上侯夫人惡狠狠恨不得嚼了她的意思,蘭嬈不止不害怕, 哈哈大笑:“侯府如今自身難保, 多一個人幫忙, 興許就滿門抄斬了呢。有你們這些貴人給我陪葬,我不虧。”


    侯夫人:“……”


    她忍了忍氣, 咬牙切齒道:“放了她!”


    照蘭嬈的說法,侯府如果不想惹亂七八糟的仇人,不止不能對她動手,還要把她好生送出門。


    柳青文滿臉失望:“蘭嬈,沒想到你以前的溫順都是裝的。你滿心算計,還會威脅人。我們相處那麽久,我那般護你,而你對我竟然沒有絲毫感情,說翻臉就翻臉。”


    蘭嬈臉上不知何時落滿了淚,她伸出小指擦去,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在她做來卻格外撩人。若不是臉上滿是譏諷,這番動作很少有男人抵擋得住。


    她泣聲道:“你以為我不想溫順嗎?誰不想天真單純等著嫁心上人?可我能嗎?我若是不算計,早已經在花樓接客,興許早已染病死了。”


    聽到這些,柳青文卻生不出一絲憐惜。


    實在是蘭嬈騙他太很。


    如果一開始知道蘭嬈到處接客,柳青文還不會這般抵觸於她。


    他現在心裏滿滿都是被背叛的憤怒,哪兒還有憐惜之情?


    再有,他有隱疾,女子再嬌再媚,也與他無關。


    侯夫人怕兒子再可憐這個女人,冷著臉吩咐:“把她帶去偏院,沒我的吩咐,不許她出來。”


    高氏很不甘心:“母親,難道就此放過她?”


    侯夫人嚴厲地瞪著長媳:“護國侯府隻要有我在,就是我說了算。”


    高氏再不滿,也隻能忍下。


    當日夜裏,住在護國侯府偏院的蘭嬈半夜覺得口幹舌燥,她張口就想吩咐丫鬟送水,誰知無論她如何使勁,都出不了聲。


    蘭嬈大駭,連滾帶爬滾下床,想要讓人給自己請大夫。她出不了聲,將屋中的桌椅杯盞撞得稀裏嘩啦,可無論她弄出多大動靜,外頭都沒人過來。她不甘心,跑去“砰砰砰”拍門,一直拍到手生疼,也始終沒人開門。


    *


    太子身子日漸好轉,已經開始辦差,皇上卻因為兒子做下錯事,加上政事操勞,竟然在早朝時暈了過去。


    皇上被二皇子氣暈了。


    二皇子不孝,禦史府各位大人聯名參奏。


    也是因為之前太子病重時,二皇子頻頻動作,做了許多出格的事。那時候眼看太子不成,皇上隻得這一個成年皇子,無論是朝中官員還是皇上,本身都對他頗為優待。


    如今太子病愈,迴頭再看二皇子,就覺得他僭越不少,沒幾日,皇上就封二皇子為安郡王,封地蠻安城,讓他即刻啟程,此生無詔不得迴京。


    說起來,皇上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聽說當初太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這下毒之人,竟然查到了二皇子身邊的隨從身上。雖然隨從畏罪自殺,沒有指認主子,可明眼人都知道,一個隨從,瘋了才跑去給太子下毒。此事很明顯就是二皇子指使!


    毒殺一國儲君,沒要他的命,還有一個郡王的封號和封地,真的是皇上念及父子之情重輕發落才有的結果。


    安郡王一啟程,宮中的賢妃便沒了。


    二皇子倒是平安離開了,那些想要跟著二皇子得從龍之功的眾官員心裏隻想罵娘。


    皇上也是父親,自家孩子做錯了,一定不是他自己想錯,而是有人引誘。


    很快,太傅府的處置就下來了。


    念在老太傅於國有功的份上,隻奪其官職,收迴皇上曾經的賞賜和優待。允其告老還鄉。


    看似從輕發落,其實對於出身世家,做了一輩子官員,得兩朝帝王重用的老人而言,奪了他一輩子打下的榮譽,比要他的命更嚴重。


    再有,太傅府的子孫也不全都是懂事的。那邊太傅府牌匾一摘,立刻就有人去告太傅府的幾房公子。


    說起來都不是什麽大事,抓入大牢也是幾年到十幾年不等,若是老太傅一輩子尊榮,他們自然也不會有事。


    如今京城眾人將太傅府所有的人放大了尋找他們身上的缺點……人無完人,不入罪才怪。


    老太傅被奪職,晚節不保。本就大受打擊,眼看兒孫一個個被清算,他卻求救無門,焦灼之下,直接臥病在床。


    這一下病得很重,別說帶著那些孩子迴鄉,根本就動彈不得。沒幾日便撒手去了。


    皇上得知之後,頗有些傷痛。太傅確實是做錯了,可在做錯之前,他也做了許多有利於百姓和朝廷的事。最後,皇上格外開恩,放了太傅罪名最輕的兒子出來,扶靈迴鄉丁憂,允其帶刑丁憂,之後再迴來服刑。


    可他本來就隻判了兩年,丁憂三年之後,也不需要再迴來。


    太傅府這般慘烈,老太傅拚上了一生的功績和性命,才保得一家子囫圇。


    別人就沒這麽好命了,那些但凡和二皇子勾結的官員,或入罪或被貶,隻要被查出來的,一個都沒落下。就連賀纖纖的父親,也已經被貶往外地做了一個七品小官。


    柯家不知許諾了什麽好處,成功退親,與賀家撇清了關係。


    而參與了刺殺給太子治病的大夫一事的護國侯府,一直沒等到皇上的旨意。


    這就是一把鋒利的大刀懸在護國侯府眾人的頭上,不知何時會落下來,但肯定會落。擔憂的隻是落下來的後果而已。


    秦秋婉這邊日子過得安寧,隨著婚期臨近,她和李曳之相處愈發隨意親近。


    這一日,春光正好,李曳之要上門來探望本家哥哥。


    其實是來探望秦秋婉的,二人坐在景致頗佳的園子裏言笑晏晏。


    “月茹,屋子的窗子我用了淺藍色,桌布你想要什麽顏色?”


    秦秋婉哭笑不得:“到時候再說。”


    “那不成。”李曳之不讚同:“你現在挑好,我著人去做,咱們成親時已經做好,可以用你喜歡的料子換下大紅桌布……”


    不遠處無意中聽到這番話的周月慧麵色一言難盡。


    身為本家嫂嫂,也是李曳之唯一的嫂嫂,周月慧對他還算了解。以前他是全都由管家布置,能湊合就湊合。現在竟然還在意起顏色和料子來了。


    誰能想到向來待人冷淡的李曳之在定親之後會變成這樣?


    本來想退後不打擾兩人,誰知剛一轉身,就被自家妹子瞧見,她笑了笑上前:“月茹,你們倆在說什麽?”


    李曳之耳根有點紅,站起身道:“多謝嫂嫂幫我照顧月茹。”


    “都是一家人,不說這種客氣話。”周月慧打趣道:“我隱約好像聽見你說桌布?”


    李曳之不自在也隻是一瞬,很快就坦然自若:“對。”


    這般坦蕩,周月慧詫異了一瞬,隨即失笑。正想開口再取笑幾句,就看到門房急匆匆而來:“夫人,長寧公主上門拜訪。”


    周月慧臉上神情一收,蹙眉道:“她來作何?”


    秦秋婉提醒:“姐姐,現如今咱們可不好見她。”


    二皇子被送走,長寧公主卻無恙……聽說公主和賢妃長相相似,皇上或許念及舊情,沒有遷怒於公主。


    公主府較以前低調,並不見長寧公主四處轉悠,連流傳在外的消息都少了許多。


    “可公主上門被拒之門外,皇上那邊若是計較起來,一個不尊皇室的罪名壓下,我們也隻能受著。”周月慧擺擺手:“我隨便應付一下,盡快把人打發走。”


    秦秋婉若有所思。


    邊上李曳之已經壓低聲音解釋:“長寧公主此人很是任性。若是她想為哥哥報仇,隻怕不會老實,偏皇上對其頗為寵愛,尤其是賢妃去後,更不舍得責罰。哪怕太子登基,她應該也還要搞出麻煩事。嫂嫂見她,也是想為太子殿下分憂。”


    秦秋婉了然。


    她站起身:“我也去見一見。”


    論起來,得罪長寧公主的人中,她算是一位。


    就算周月茹什麽都沒做,隻嫁給柳青文這一樣,便是天大的錯事。


    外院正房中,周月慧正接待公主,長寧公主似乎真的上門拜訪,隻捧著茶杯含笑閑聊。


    看到秦秋婉進門,她臉色瞬間落了下來。


    公主自小得寵,凡事想要的東西隻需要露一個眼神就有人送到她麵前。長此以往,她便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神情和想法。


    “你來作何?”


    秦秋婉有心無語,上門做客這般無禮的人可不好找,她含笑答:“來給公主請安。”


    長寧公主對周月茹本就沒好感,後來還因為她賞梅才抓到了哥哥派去刺殺老大夫的人……如果那些刺客得手,現如今的太子興許剩下一口氣了。


    太子病逝,其餘有點便宜兄弟年紀還小,這儲君之位妥妥就是她哥哥的,等到哥哥登基她就是長公主!


    可是這一切都被麵前的女人毀了,她能有好臉色才怪。


    還請安呢,少見兩次這女人她才能安好!


    “免禮。”


    秦秋婉順勢起身:“公主最近好像清減了,可要保重身體才好。”


    長寧公主麵色不太好,看向周月慧: “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李夫人說。”


    趕人的意圖明顯。


    周月慧卻不想如公主所願,當即做出一副坦蕩蕩的模樣:“我與公主之間來往不多,特請了妹妹作陪,月茹是我的親妹妹,我們姐妹之間無話不談。公主有話直說。”


    長寧公主沉下臉:“李夫人,你是看我皇兄被封郡王才低看我嗎?”


    就算是,也不能承認啊!


    周月慧一臉詫異:“公主怎麽會這麽想?殿下是殿下,公主是公主。都是君,臣婦對您不敢有絲毫不敬。您若是有事,盡管吩咐。”


    長寧公主本來是想閑聊幾句再吩咐,不成想來了秦秋婉這個臉皮厚非要留下來旁聽的。


    她瞪著秦秋婉,示意其離開。


    秦秋婉含笑迴望:“跟著有話就說,民女聽著呢,若是能幫上忙,一定不會推辭。”


    長寧公主:“……”


    很少有人能給她委屈受,這姐妹倆當真是不怕死。


    秦秋婉看出來她的想法,心裏卻不以為然。不得罪公主,她們姐妹倆就得照她說的做。眼看著二皇子都敗了,她們若還往裏撲,那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自己找死!


    長寧公主見她們執意,隻得妥協,道:“太子皇兄的病情好轉,母後想幫他選美人送入東宮綿延子嗣。黃州城知府的三女稍後會入京,之前我們有舊,劉夫人托我照顧她女兒,可我的公主府不合適留客……我看李夫人府中空曠,此事李夫人若是幫了本宮,本宮以後一定記得你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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