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長黃根林近兩年一直鬱鬱寡歡,原來他幾次升遷,每次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最近,他又高興起來。縣委組織部高部長找他談話,言之鑿鑿地說將任命他為工商局局長。讓他把手頭的工作該了的盡快了了,了不斷的做好移交工作。黃根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這迴該是真的了吧,不會讓我再白白空歡喜一場?”

    高部長嚴肅地說:“這種事怎麽能隨便開玩笑,當然是真的。”

    黃根林心花怒放。在他眼裏,鄉長與局長雖是平級,但不可同日而語,從鄉鎮到縣城可是一個大台階。當鄉長再威風也僅是個鄉官,城裏的官兒哪個會把你放在眼裏?黃根林把這次平調當作是一個大大的跨越,一個大大的飛躍,更何況工商局局長是個人人都羨慕的肥缺。

    沒幾天,黃根林要當工商局局長的事傳遍了鄉大院。鄉大院裏頭腦活絡的人與黃根林見麵時已不叫他黃鄉長了,而都改口稱他黃局長。黃根林甚是得意,在家還搞了個隻有幾個知心人的小型告別宴會。當然,真正的告別宴會要等調令來了,鄉黨委、鄉政府要隆重地為他餞行。黃根林現在覺得一天比一年還長,他的鄉長寶座——那張剛買不久的意大利真皮轉椅似乎也像他老婆的臉一下老了,變得越來越不順眼起來,他恨不得立馬去赴任。

    這天傍晚,黃根林準備下班了,高部長來電話說:“安心原崗位工作,調任的事以後再說。”

    這迴,黃根林真的發火了,他惱怒地問:“不是已經說得好好的了嗎,怎麽又變卦了?這不是拿人開涮嗎?!”

    高部長在電話裏不客氣地撂了一句:“縣委已盡了力,你好自為之吧!”

    黃根林還想說什麽,對方已掛了電話。

    黃根林氣得把電話摔了。過了一會,他清醒過來了。高部長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琢磨了半天仍滿頭霧水。當晚,黃根林驅車直奔縣城,敲開了高部長家的門。

    高部長對黃根林的造訪似乎不很歡迎,打著官腔東拉西扯,就是沒一句實話。黃根林死皮塌臉地硬纏軟磨,高部長才像擠牙膏似的擠出一句話來:“你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解鈴還須係鈴人哪!”

    黃根林再問,高部長臉孔一沉:“剛才那句話我已是破例的了!”

    黃根林迴到家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得罪的那個人是何方神聖?他聯想自己幾次升遷都不了了之的事,肯定都是那個人從中搗的鬼。他到底和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他又想起高部長說的縣委已盡了力的話,那意思是縣委沒有辦法,上麵有人阻攔,不然怎麽能指揮得動縣委?這上麵的人必定是大人物。黃根林傻眼了,他這個小小的鄉長,除了縣裏的領導認識外,其餘的都是在電視、報紙上才能見上一麵。他們也根本不認識他,而他又怎麽能得罪著他們呢?突然,黃根林想起一個人來:金大大。

    黃根林一拍腦袋,真是個豬腦袋,想了半天怎麽沒想到是他呢?金大大結交甚廣,神通廣大。他住著花園式的別墅,過著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生活。他的別墅每天都是門庭若市,賓客盈門。達官顯貴、社會名流是他的座上賓,有權有勢方方麵麵的人物是他家中的常客。還有他那些生意場上的朋友,還有川流不息有求於他的人,就連社會上的混混兒也以結識攀附他金大大為榮,找一棵大樹好乘涼。他確確實實是一個威風八麵、神氣十足的人物。黃根林記得蔡縣長第一次去金大大家時是他陪著去的。金大大對他皮笑肉不笑的,僅對他寒暄了一句。金大大不知是故意做給他看呢還是與蔡縣長熟過了頭,反正他的那神態、那架勢比縣長還縣長,而蔡縣長對他倒是像對上級領導一樣,恭恭敬敬,臉上還堆著討好的笑容。

    黃根林現在又想起來他聽說過的這樣一件事:有一次省委嚴副書記來江華縣視察工作,縣委在江華大酒店擺了一桌上千元的酒席,縣裏的頭頭腦腦左等右等,連嚴副書記的影子也沒見到。原來嚴副書記帶著他的秘書到金大大家去了,僅僅吃了一頓金大大老婆魏玉英擀的麵條。這種麵條是六七十年代農村裏再也普通不過的一種主食。做法也很簡單:鐵鍋裏放上水和青菜,一塊煮透,再下擀得又長又薄一指寬的麵條,燒透就把麵條和青菜撈到碗裏,放些豬油、醬油一拌,便算一頓飯了。黃根林小時候幾乎天天吃、吃得要翻胃。就是這樣的一碗麵條,嚴副書記吃得津津有味,吃得滿頭大汗,還一個勁地直誇好吃呢。後來蔡縣長對縣委龔書記說,明天我們也這樣招待嚴副書記吧?龔書記咧嘴一笑,笑蔡縣長的糊塗,他說:“嚴副書記這是在吃麵條嗎?這是在吃”感情‘啊!“一時,吃”感情“這事便在江華縣流傳開來。私交好的,也不到酒店、賓館胡吃海喝,在家自備家宴,到了最後,主人端上來的必定是”吃感情“——一碗自擀的油汪汪的青菜麵條。前兩天,黃根林在家舉行的告別小宴會,也招待他的幾個哥們”吃感情“呢。

    金大大能讓嚴副書記放棄千元一桌的酒席,到他家吃一頓普通的麵條,他是個等閑人物嗎?黃根林的腸子都要悔斷了,當初自己怎麽瞎了眼為石滿江衝撞了眼下這個唿風喚雨的金大大?讓金大大因此記恨了他。可誰能想到當初一條河溝裏的泥鰍突然會變成一條蛟龍了呢?

    黃根林又想起高部長後半句的話:解鈴還須係鈴人哪。看來這個“鈴”還非他解不可呢。

    第二天,黃根林拎著兩條中華煙、兩瓶茅台酒來到金大大家。金大大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正在看一部外國片子。他身邊圍著三個人,金鳳在給他按摩脖子,韓含玉在為他捶腿,魏玉芬正在喂他吃美國橙子。金大大見黃根林拎著煙酒進來,一揮手,三個女人立即退到一旁。

    金大大站起身來,滿麵春風地握著黃根林的手說:“喲,父母官駕到,失迎了。”嘴上這麽說,頭扭向一邊,看著電視上一對男女主人公在親嘴。

    黃根林恭恭敬敬地說:“早想來看你金總了,可一直瞎忙,今兒抽個空看看你來了。”說著把禮物放在茶幾上。

    金大大這才扭迴頭,說:“黃鄉長怎麽這樣客氣,到我這裏還提著東西?把我當外人哪,還是怕我招待不起你?”

    “哪裏哪裏,金總別見笑,我是一點小意思哪。”

    “黃鄉長找我什麽事啊?我是交了稅又遵章守紀的好公民呀。”

    黃根林見三個女人在旁,不好意思直說來意,隻嘿嘿幹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隻是想來看看你。”

    魏玉英從外麵進來,見到黃根林,說:“黃鄉長,稀客呀。”說著,便為黃根林泡茶。

    “謝謝,金夫人。”黃根林就和魏玉英拉起了家常。

    金大大趁黃根林與魏玉英寒暄,對韓含玉說:“去,把你的公公叫來。”

    不一會,石滿江來了,他謙恭地問金大大:“叔,你找我?”石滿江現在在金大大公司當門衛,他不知道金大大找他有什麽事。

    黃根林聽石滿江叫金大大為“叔”,心中一楞,旋即釋然,這有什麽關係?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呢。別說叫叔,隻要金大大對我高抬貴手,讓我叫他親爹也行。

    金大大對石滿江說:“你看誰來了?”

    石滿江這才發現魏玉英身旁的黃根林,神情冷漠地說:“噢,是黃鄉長。”

    金大大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說:“你陪黃鄉長說會兒話,我有點事要去公司一趟。”說完,他朝妻子魏玉英遞了個眼色,魏玉英就和金鳳她們往樓上去了。金大大又對黃根林說了句“失陪”,就開著他的寶馬走了。

    黃根林見金大大把他和石滿江晾在一旁,十分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現在,客廳裏就剩下黃、石兩人。黃根林就衝石滿江抱怨起來:“你看看,當年我為你說了句話,開罪了金大大,弄得現在裝孫子來求他,正是自找麻煩呢。”

    石滿江氣唿唿地說:“你沒有得到我的好處,你會幫我說話嗎?拿人錢財,就得為人家辦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什麽叫自找麻煩?”

    “你不來給我送東西,我會張嘴跟你要嗎?”

    “虧你還有臉說呢,你裝修房子的錢不都讓我村裏給你報銷的嗎?現在我下台了,沒好處給你了,你就怨我了?”

    黃、石兩人在客廳裏鬥嘴,金大大在公司辦公室套間的監控室內看著他們的錄相。原來他家裝有一套先進的監控報警係統,他家裏裏外外都裝有隱蔽的監控探頭,出出進進他家的人都被錄了相。安裝這套設備時,金大大對魏玉英說是為了安全考慮,他現在是樹大招風,不定什麽時候會有小偷光顧,有了這套監控報警係統就萬無一失了。金大大實則還有他厲害的一招:凡是到他家來受他禮的達官顯貴、有權有勢方方麵麵的人物都被錄了相,萬一他們不聽他的話或者他有什麽麻煩事時,他會把這些錄相帶公布於世。金大大的想法是要風光一塊風光,要倒黴就一起倒黴,要完蛋就一同完蛋,他有厲害的“殺著”,所以他才有恃無恐呢。

    黃根林在金大大眼中隻是一隻自投羅網的鳥兒。他叫來石滿江,又故意離開,他要看看這兩隻鳥兒怎麽個鬥呢。現在、金大大在電視上見到黃根林怒衝衝地坐到沙發一頭悶頭抽煙,石滿江氣鼓鼓地側著身子背朝黃根林坐著,一聲不吭,好像在想什麽心事。金大大便覺得老大的沒勁。他想:當初你們有權勾結在一起時親熱得割頭換頸,現在一個無權無勢了,一個就翻臉不認人了。這就是人哪,沒有了利益關係,這人他媽的還不如一條狗有情義呢!

    金大大又撥了另一個開關,見妻子魏玉英和金鳳她們在搓麻將。從電視裏看,魏玉英倒一點也不比她們遜色,儀態萬方、舉止端莊,的確像個貴夫人。但她畢竟老了,女人一過三十在金大大看來已是“豆腐渣”了。韓含玉妝化得太濃,像個妖精,隻是她床上功夫了得,比她們三個都強。不然,金大大早一腳把她踹了。金鳳標致年輕、伶俐又活潑可愛。魏玉芬嫻靜又嫵媚。金大大把這四個女人像麵團似的捏到一起,真的花了不少心血,白發都添了好多根呢。當然,金大大知道她們表麵上風平浪靜,暗地裏仍勾心鬥角。他就無能為力,也管不了這麽多了,隻要不給他鬧事,場麵上過得去就行了。金大大看她們搓了一會麻將,也覺無趣,便站起身來,他還要打發客廳裏的黃根林呢。金大大當然知道黃根林的來意,那要看自己的心情和他的表現了。他伸手關了電視,返身迴家。

    “喲,金總迴來了。”黃根林見金大大迴來,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石滿江也說:“叔,事情忙完了?”

    金大大伸了個懶腰,淡淡地說:“嗯,還沒呢。窗外兩隻鳥兒打架,一點也不好玩,沒勁,就迴來了。”

    黃根林與石滿江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金大大在說什麽。

    金大大衝石滿江揮揮手說:“沒你的事了,你走吧。”

    石滿江朝金大大彎彎腰,便走了。他還沒走出別墅的大門,又被金大大叫了迴來。金大大指指茶幾上的煙酒說:“這是黃鄉長拿來的,這種公家的煙酒不抽白不抽,不喝白不喝。你以前是抽慣了不花錢的煙,喝慣了不花錢的酒。我呢,沒你那個福氣,而且我這個人還很賤,不花錢的煙酒抽了喝了會牙痛,喝酒抽煙都自掏腰包。所以,這公家的煙酒你拿去享用吧!”

    黃根林被金大大奚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想真不該拿這煙酒來,金大大什麽沒有,他會稀罕這嗎?

    石滿江瞟了黃根林一眼,目光中含有揶揄,那意思是說你也學會了孝敬人?可惜馬屁拍在馬腳上了,讓我白撿了這個便宜。他向金大大道了謝,拎著煙酒走了。

    黃根林總算有了和金大大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忙說:“金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那年我得罪了你,一直後悔得要死,這都是石滿江這個老東西害的。我知道你是宰相肚裏能撐船,你就高抬貴手吧。”

    金大大說:“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一個平民百姓巴結你都來不及,怎麽會生你的氣。你讓我抬什麽來著?噢,是抬手,我現在就抬給你看。”說著,金大大真的抬起手來,抬到與肩平。他問黃根林:“黃鄉長,我抬到這個樣子,行了吧?”

    黃根林被金大大的嘲弄搞得哭笑不得,他一把拉住金大大,一塊坐到沙發上。說:“金總,你別耍我了。我那個事你肚裏是明白的,隻要你給縣裏打個招唿就行了,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金大大厚嘴唇一咧,哂笑道:“你是一鄉之長,管管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問問我們有什麽難處,解決一下我們的困難,這才是你的正經事。你怎麽反而要我來過問你的事,還要我給縣裏打招唿,這豈不是本木倒置了?我算老幾?我不過是個種種樹、種種花的小農民。你呀,找錯人嘍!”

    黃根林見金大大如此說話,知道他不肯原諒自己,心裏一急:“金總,你大人大量,答應我吧!”說完,竟“撲嗵”一聲直挺挺地跪在金大大麵前。

    金大大嘴角掠起一絲笑意,嘴上卻說:“黃鄉長,你這是幹什麽?讓人見了多難看,快起來,有話好說。”

    黃根林見金大大鬆了口,才訕訕地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金大大的手機響了。金大大忙掏出手機:“喂,哪位?喲,是小陳秘書呀。什麽,呂書記病了?噢,知道了。”金大大飛快地看了腕上的勞力士表一眼,“好的,我一小時內趕到,再見。”金大大說完關了手機。

    黃根林知道縣裏的領導沒有一個姓呂的,這呂書記是地委書記呂嘉聲。他生了病,他的秘書竟會通知金大大,可見他倆深交的程度了。黃根林知趣地說:“金總,你忙吧,我改天再來拜訪。”

    金大大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真正的笑容,黃根林的一跪把他心中的積怨跪沒了。他衝黃根林說:“你都看到了,我是豬鼻孔裏插蔥——裝象。上麵那些人都把我這個種花的當朋友,沒法子喲。你的事嘛,安心原崗位工作,調任的事以後再說。”

    金大大的後一句話竟然與高部長說得一模一樣,但在黃根林聽來,卻是如雷貫耳,如奉綸音。這同樣幾個字,在兩個人嘴裏說出來,性質卻完全不同。黃根林千恩萬謝後,方才離開金家別墅。

    金大大帶著金鳳趕往地委所在城市s市。在四個女人中,金大大最喜歡的人是金鳳。金鳳人靚、乖巧,小嘴也甜,該潑辣的時候又能潑辣,很適合交際,金大大外出便總帶著她。這會,金大大開著寶馬,金鳳坐在他身旁。金鳳說:“去看那個老不死幹啥?上次他來我家時,他那雙賊眼滴溜溜地老盯著我胸脯看,那樣子像是嬰兒要討奶吃似的,真是讓我又好氣又好笑。”

    金大大拍拍她的大腿說:“世上的男人沒一個不好色的,柳下惠坐懷不亂據我所知他是個陽萎患者。這些高官也是男人啊,他們對漂亮的女人豈能不動心?我還隻有你們幾個,他們不知玩過多少女人呢。這些與我打交道的官兒沒一個是好東西。我的錢還是靠自己大汗出小汗換來的,他們呢?靠貪、靠撈、靠刮,發不義之財。別看他們現在高高在上,風風光光,把他們身上的皮一扒,他們便什麽都不是!”

    “那你還和他們打交道摻和一氣幹什麽?”

    “這個你就不懂了。這些官兒在位上啊,有權勢啊。我光有錢還不行,還得依靠他們,不然我那能這般風光?我的汽車能掛上公安的牌照、能耀武揚威?蔡縣長他們能對我服服貼貼?黃根林剛才能朝我下跪?這還不是因為我上麵有人。這上麵的人呢我要侍候好,我和他們是相互利用,相互得到自己所要的東西。你不喜歡呂書記這個老不死,可我還得要去探望他,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金大大與金鳳說了一會兒話,便來到了s市第一人民醫院。陳秘書已等候在門口。三人說說笑笑走進高幹病房。呂書記正在和龔書記、蔡縣長說話,見金大大來了,便把他們撇在一邊,同金大大金鳳說話。龔、蔡見狀便告辭要走,蔡縣長把金大大的車鑰匙要走了,說傍晚把車還給他。

    呂書記有氣無力地對金大大金鳳說:“人老嘍,身上的零件也鬆動了,三頭兩天就生病,不中用嘍。”

    金大大與呂書記說了一會話,把一隻鼓鼓囊囊的大信封塞到呂書記的枕頭底下。

    呂書記說:“你看你,小金,你每次來都這樣,下不為例喲!”

    金鳳在金大大的示意下,削了一隻香梨,坐在呂書記的床頭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呂書記頓時來了精神,像個小孩似地吃得十分乖,嘴巴還吃得吧嘰吧嘰直響。這之前,他老婆還問他要不要吃梨,他直搖頭呢。呂書記吃完,衝金鳳笑笑,高興地說:“謝謝!”

    在去s市花園大酒店的路上,金大大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今晚他要宴請幾個生意上的朋友。打完電話,金大大對金鳳說:“你發現了沒有,剛才我給呂書記兩萬元錢他也沒個謝字,你給他吃了幾口梨,他就高興地謝你了。這裏麵有學問哪。”

    金鳳小嘴一撇,說:“有屁個學問,他不就是見色眼開?”

    金大大說:“不對,這裏關鍵在於一個態度。”

    “什麽態度?”

    “與這種官兒打交道要哄他開心,他若是對你一副冷冰冰的態度,他會為你賣力辦事嗎?所以要像哄孩子似地把他哄高興了!”

    金鳳瞪了金大大一眼,說:“那你不幹脆把我也賣給他算了?”

    金大大笑道:“所以那,你要乖,要讓我高興。不然,我真的要把你送給那個老色鬼。”

    “你敢!”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花園大酒店。不一會,金大大邀請的幾個客人陸續來到。

    席間,一番觥籌交錯後,幾個客人輪番對金大大吹捧。金大大也斜著眼瞟了瞟幾張老麵孔,他知道這是他們的拿手發好戲,無非讓他在生意上多關照他們一些,多賺他幾個銅板。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金大大還是很受用。他給幾個客人敬了一圈酒後,見蔡縣長還沒到,微微皺了一下眉,便對大家說:“我可以讓蔡縣長一個小時內趕來,他決不敢一個小時後才到,他像我養的狗那樣聽話,你們信不信?”幾個客人亂哄哄地說:“相信相信,金總是大能人,誰敢不給你麵子?”一個瘦長臉的客人酒已喝到七八分,他瞪著醉眼說:“你們信,我不信。如果蔡縣長能在一個小時內趕到”,瘦長臉“啪”的一聲把一萬元錢拍在桌上,說,“這錢便是你金總的,如果差了個5分鍾10分鍾,那金總你要給我二萬元。”瘦長臉知道江華縣到s市一小時是無論如何趕不到的,除非坐飛機。但江華縣與s市之間別說飛機,連條鐵路都沒有,瘦長臉是穩操勝券。別看他有些醉了,醉中他還不忘賺錢呢。

    金大大臉色一變,嘴一呶,金鳳立即從包中拿出二紮人民幣丟在桌上。幾個客人見了哄然叫好。金大大立即掏出手機打電話:“老蔡,我在花園大酒店。對,一小時內你必須趕到。”

    瘦長臉瞟著金鳳扔在桌上的二萬塊錢,樂得眉開眼笑,仿佛這錢已是他的了。他高興得太早,喝下三杯酒不多一會,蔡縣長推門而入,離一小時還差三分種。金大大站起身來帶頭鼓掌,大家就劈哩啪啦拍起手來。瘦長臉一下癱在椅子裏,臉上一片死灰,像死了老母親似的。

    這時,金大大繞過幾個位子來到瘦長臉身旁,拍拍他的肩道:“你以為蔡縣長開的是破別克還是爛奧迪?你錯了,他開的是我的寶馬哇。所以你要輸得心服口服。”

    金鳳聽金大大這麽一說,立即站起身來,纖手朝瘦長臉一伸,嬌喝道:“拿來!”瘦長臉苦著臉乖乖地把錢遞給金鳳。金鳳拿過錢又朝蔡縣長一丟:“喏,拿著,這一萬塊是金老板賞你的。”

    蔡縣長毫不客氣,把錢往西裝口袋裏一塞,朝金大大道聲謝,把車鑰匙交給金鳳,又說:“小鳳呀,你是越長越漂亮了。”

    “少貧嘴,你迴家見了娘難道也會說她越長越漂亮?”

    轟——,包廂內發出一陣大笑。蔡縣長一點也不臉紅,他笑得比別人還響:“好你個小鳳,嘴巴比刀子還快!”

    金大大笑著迴到座位上,吆喝著說:“喝酒,吃菜!”他往蔡縣長碟子裏夾了一塊穿山甲的肉。蔡縣長狼吞虎咽地大嚼起來。金大大像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說:“慢點吃,別噎著了啊,沒人跟你搶啊,爺爺奶奶都吃了,這是留給你吃的啊。”一桌子的人又都笑了起來,金鳳笑得倒在金大大懷裏直嚷肚子痛。蔡縣長一點不惱,反倒越吃越起勁。金大大等蔡縣長把一口酒咽下肚,笑眯眯地問:“老蔡,最近官場上有什麽趣聞啊,說出來聽聽,給我們幾個哥們助助興,樂一樂。”

    蔡縣長搖著碩大的腦袋,說:“沒有沒有,我肚裏的貨色都被你掏光了,再掏就剩幾根腸子嘍。”

    “你又在哄我了,我們有半個月沒見麵了吧。這半個月不知又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什麽事,快說,不說就饒不了你。”

    蔡縣長看看桌上有兩個陌生的麵孔,臉上露出一絲難色。金大大拍拍他的肩笑道:“這幾個都是我的鐵哥們。出了這個包廂,他們都會把聽到的話當屁放掉的。決不會再去嚼舌頭,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蔡縣長咕嘟喝了口酒,這才說:“趣聞沒有,倒是有幾句順口溜,蠻有意思的。”說了這句,蔡縣長隻顧埋頭吃菜,不吭聲了。

    金大大笑罵道:“我看你是找死啊,吊我們的胃口啊。小鳳,把剛才給他的錢掏出來,別給這無心無肝的家夥。”

    金鳳立即去掏蔡縣長的口袋,蔡縣長死死地捂住口袋,臉憋得通紅,從嘴裏吐出了一塊骨頭,才鬆了口氣說:“我說還不行嗎?你們都酒足飯飽了,我肚子餓著呢。剛才路上飆車,還險些撞了個人,嚇得心別別亂跳。現在我就多吃了一口菜,你們就不放過我。”蔡縣長發了幾句牢騷,才抹抹嘴,清清嗓子說那順口溜:“”打破老婆終身製,建立小姨股份製,增加情人上崗製,完善姘婦合同製,引入小姐競爭製。‘還有一句二奶什麽製我記不起來了。“

    金鳳聽後,想起自己的身份,粉臉臊得通紅,忿忿地說:“你們男人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沒一個是好東西!”

    金大大和幾個朋友聽後卻一個個大笑不止,說:“妙,妙啊,有趣有趣,真他媽的是一網打盡了!”

    蔡縣長沾沾自喜,麵露得意之色,跟著大家一塊笑起來。

    臨散席時,金大大把蔡縣長拉到一邊,悄聲說:“你對龔書記說一下,黃根林那小子的事,就放他一碼吧。我這個人不愛結怨,隻要他認了錯就行。”

    蔡縣長看看金大大,問:“呂書記那兒你要不要打聲招唿?”

    “用不著,他的指示跟我的屁一樣,放過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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